良久之後,醫官包紮完畢,可依舊不見寧夕舞有好轉的跡象。
雲意晚有些着急,“醫官,夕舞姐姐怎麼樣了?沒有事吧!”
醫官搖頭,“雲妃娘娘恕罪,寧妃娘娘傷口太深,再加上發現得晚,現在已是無力迴天。”
雲意晚的音量提高,“你說什麼?那你快點想辦法治啊!你還待着做什麼?沒看到夕舞姐姐需要喝藥嗎?開藥啊!喝了藥就好了。”
她好怕、怕寧夕舞會離開她,可她又沒有其它辦法,只能央求醫官能救回這個對她好的姐姐。
“你是不是需要珍貴的藥,你說出來,我去找,我什麼都能找到的,你快說啊!……”
後面的話全部“嚶嚶”的哭聲代替,不光是她,還有殿中侍候寧夕舞的宮人。
一時間,整座大殿都被哭聲所環繞。
“小丫頭,你別難爲醫官了,我的身體我知道,咳咳咳……”
一句話還未說完,她就開始了劇烈的咳嗽,似乎要將她體內的東西全部咳出,而且已經開始咳血了。
原本蒼白的臉,也因咳嗽染上了紅潤,看上去更加令人心疼。
雲意晚聞言,將醫官一把推開,又回到寧夕舞身邊,爲她擦拭血跡。
可怎麼擦都擦不乾淨,而且還越擦越髒。
醫官年紀大了,被雲意晚一推,直接摔在了地上,可他沒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跪在一旁,靜靜等待死亡的到來。
有些事只有見多了,纔不會輕易被輕易撥動心緒。
寧夕舞看着滿臉哭痕的雲意晚,嘴角扯出一個弧度,“想不到到了最後,留在我身邊的人,竟然是你。”
“我還記得,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呵~那時我幾乎想致你於死地,咳咳咳……”
雲意晚一笑,“那你還不是沒有,肯定是你那時候就看出了我的可愛,捨不得殺我!”
“什麼可愛,那是我看出了你太傻,所以懶得跟你計較。”
雲意晚嘴一撇,“我纔不傻呢!只是聰明的時候,你恰好沒有看到罷了。”
寧夕舞將笑容收斂,“看不到了,你以後要聰明一點,不要被杜涵薇那女人耍了,到時候我便不能再救不了你了。”
“你不要這麼說,我還想聽你罵我呢!你不能離開我,聽到沒有……”
第一次面對一個人要與她永別,她如何做到不傷心,更何況寧夕舞對於她而言,還是一個想一同賞月的人。
寧夕舞淡淡一笑,然後雙眼迷離,似乎在想什麼事。
“想我這一生,爲了那個不愛我的人,與多少人生怨,我生於高貴,怎麼就活成了如今這般?若有選擇,來生我不想再遇到他了。”
明明已經知道牧寒只是在利用她,可她的心早已給了他,又如何收得回來?
“對,牧寒哥哥,我去找他,你見到他應該就好了。”
正所謂:心病還需心藥醫,萬一寧夕舞見了牧寒後,還真的好了,那也是一件好事啊!
反正現在無論如何,她都要將能嘗試的方法都做一遍,她不可能看着寧夕舞瀕臨死亡,卻什麼都不做。
邊想着雲意晚邊跑了出去,直奔太華殿而去。
一路上頭髮跑散了,鞋子也跑掉了,她也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一路上還不知道撞了多少人。
宮人們平白無故就被撞,心中自然是不開心的,可她們卻是不敢多言,畢竟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們也不敢將內心之言說出。
好不容易趕到太華殿,可守殿的人又告訴她,牧寒去了杜涵薇的漫霜宮。
她又得馬不停蹄地趕到漫霜宮。
漫霜宮現在已經不是一個妃嬪的住所,而是這北蒼君後的住所,自然也和之前的禮制不同。
她只有通過裡面人的允許,才能進入。
可她明明先讓人通傳了,可得到的答覆卻是,君後在忙,一時沒辦法見她。
然杜涵薇只是不想見她,纔會說推脫之語。
雲意晚本來只是來找牧寒的,她根本就不關心杜涵薇是不是在忙?
所以,她不顧守殿的人的阻攔,直接就往漫霜宮的內殿衝。
可她一個女子怎麼能跟一些經常訓練的侍衛相比?
才跑到一半就被攔了下來,無法進一步前進。
侍衛們不敢直接趕雲意晚,只是攔着她,讓她不能繼續亂跑。
雲意晚無法前進,又擔心寧夕舞,只能對着殿內大喊:“牧寒哥哥,你在哪?……”
“牧寒哥哥,夕舞姐姐快不行了,你去看一眼她吧!”
“牧寒哥哥……”
……
喊了許久,依舊聽不到裡面有任何動靜,雲意晚一度懷疑牧寒是否在這裡?
雲意晚的聲音,幾乎影響了整個漫霜宮,侍衛們不能再沒有作爲了,畢竟這關乎他們被罰的事。
“雲妃娘娘,您再不走,就休怪卑職們無禮了!”
侍衛長是侍衛們的上級,這句話只能由他來說。
可這裡是雲意晚唯一能找到牧寒的地方了,她不能放棄這一絲機會,寧夕舞那裡等不起了。
她直接跑到最近的一根柱子旁,緊緊抱着,“牧寒哥哥不出來,我就不走了。”
侍衛長說:“雲妃娘娘您也不要難爲卑職們了,您現在已經犯了宮規,卑職們是有權將您趕出去的,可您畢竟是君上的妃子,卑職們成全您的顏面,也求您讓卑職們保住自己的性命。”
幾個人圍着她,頭止不住地點,想來也是因爲擔心被罰。
經過上一次央月她們的無辜被罰,她深知自己的行爲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連累他人。
她並不想連累別人,可寧夕舞還在等着她,她這樣回去,該怎麼面對寧夕舞?
正在她猶豫要不要走的時候,從殿內緩緩出現兩個人的身影。
不正好是牧寒與杜涵薇二人!
“誰給你們的膽子,敢這樣對待雲妃?”
無論面對的是怎樣的場面,牧寒將一直會站在雲意晚這邊。
更何況,現在她被一羣男子圍着,他又怎能熟視無睹?
本圍着雲意晚的侍衛們聽到牧寒的怒意,齊刷刷地跪了下來,“請君上恕罪!”
“既然你們敢對她施以無禮,那肯定敢面對慎刑司的一百軍棍,既如此,那便去吧!”
話音一落,侍衛們的臉色瞬間鐵青。
一百軍棍,那不就等於要了他們的命嗎?
一旁的杜涵薇滿臉的不可置信,牧寒這完全是本末倒置,明明是雲意晚闖殿在先,侍衛們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職責,到底有何錯?
不過,她的臉色很快就恢復如常,“君上,侍衛們只是履行職責,依妾看,就放過他們吧!”
牧寒的態度未改,“不行,以下犯上,依宮規當罰三十軍棍。”
侍衛們鬆了一口氣,三十軍棍最多隻是讓他們躺幾天,對於他們而言已經很好了。
而杜涵薇卻沒有放鬆之意,她的腦袋裡只想着牧寒竟然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她面上無光。
她又怎麼能忍?
況且,她早已對雲意晚恨之入骨了,這抓到機會又怎會輕易放過她?
“君上,您竟然說到這宮規問題,那我們先談一下意晚妹妹違反宮規的事。”
雲意晚當下又是着急寧夕舞的事,又要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說來說去,她根本就等不了。
她直接跑到牧寒面前跪着,“牧寒哥哥,你快去看一看夕舞姐姐吧!她快不行了!”
牧寒即使聽到了寧夕舞出事,他的面上也沒有一絲多餘的表情。
雲意晚反覆觀看,也沒有在他臉上找到她想要的着急,她的心瞬間涼了一截。
“她驕縱跋扈,孤一忍再忍,如今也沒有忍的必要,晚晚你怎麼會認爲孤會去看她一眼?”
原本只要她安分守紀,即使他對付完寧同甫,他的後宮也容得下她。
可她自與他成親一來,目中無人,肆意傷害後宮中人,甚至還一度瞧不起雲意晚,他早就不願再見到她一面。
現在寧同甫的勢力全部瓦解,他就更沒有必要再與她逢場作戲了。
雲意晚的心更涼了,“牧寒哥哥,你怎麼會這樣說?夕舞姐姐這麼愛你……”
“愛……”牧寒冷笑一聲,“孤從不稀罕她的愛,從前如此,往後也不會變。”
杜涵薇看到了雲意晚眼裡的失望,心中冷笑不已,這樣的你,根本就不配陪在她身邊。
“君上,意晚妹妹藐視宮規,才最應該是該罰的吧!”
牧寒沒有說話,杜涵薇的話沒有錯,確實,雲意晚擅闖他人宮殿,按宮規得杖責三十。
可,他的人想做什麼都可以,沒人可以限制。
“我接受懲罰。”
跌坐在地上的雲意晚突然冒出一句話,讓在場的人均是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