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混雜甚至彼此對立的魔力同時集中在一個地方會出現什麼情況?當然, 空間扭曲那種高能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但是形成一個威力不大但足夠傷害一個或幾個魔術師甚至是英靈的小型魔力場還是綽綽有餘的,尤其是對於那些魔術迴路複雜或者身體本身就衰弱的魔術師而言——比如說身體機能正在快速的進入全面衰退崩潰的愛麗斯菲爾·愛因斯貝倫。
潔白的皮膚上漸漸的浮現出一道道的裂紋, 就像因爲受到內部壓力而逐漸碎裂的瓷器一樣。殷紅的血從那些裂紋中慢慢地滲透出來, 並且順着紋路勾繪出美麗卻不詳的紋路。
“啊!”最先注意到這種情況的是因爲受到驚嚇而跌坐在愛麗斯菲爾身邊的韋伯, 他驚訝的看着愛麗斯菲爾此刻的樣子, 忍不住大聲的叫了起來。儘管他自身的魔術迴路只傳承了兩代, 但也能夠覺察到發生在愛麗斯菲爾身上的看不到的變化。因爲對方最先發生改變的,就是身上的魔力。
這種變化一開始有些微弱,但隨着混戰的越發激烈, 發生的變化也就越快。原本那種柔和的,能夠安撫人心的魔力此刻變得渾濁起來, 帶着不詳與濃重的惡意, 讓人覺得不舒服。隨着這種魔力的不斷增加, 愛麗斯菲爾身上的裂紋也變成了紅黑色並且隱隱的泛着光,與潔白的皮膚形成了鮮明而又詭異的對比。
因爲艾麗菲爾發生的改變, 原本混亂的場面就像是被按下了結束鍵一樣瞬間平靜了下來。英靈們表情各異的看着那個站在河邊的低着頭看腳下喝水的銀髮女子,他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她身體內無處宣泄的龐大到可怕的力量,同時也能夠發現那種微妙的只要施加一點點力就會瞬間崩塌的平衡。
換個通俗點的說法就是此刻的愛麗斯菲爾相當於一個威力巨大且達到臨界值的炸彈,哪怕外界再施加一點點的力就會在一瞬間將自己連同周圍的一切炸成齏粉。
這個波動是——聞人白詫異的盯着愛麗斯菲爾,儘管一開始就知道她身上有一些特異之處, 可因爲並沒有在她身上發現自己正在尋找的碎片的聞人白也不會因此去特別關注她, 更何況他們之後又見過好幾次, 爲什麼這一次卻被他覺察到了呢?
就在剛纔, 那個只是出現了一瞬間就迅速被某種充滿了惡念的力量給迅速地掩蓋掉, 但他完全可以肯定那不是錯覺,那種熟悉到連思考都不需要的感覺他怎麼可能認錯。
話說回來, 剛纔愛麗斯菲爾身上的力量波動跟他前幾天外出閒逛時發現的深藏固定於某處地底的未知物力量波動完全一樣,那種同出一源的充滿了令人作嘔的惡念簡直讓人印象深刻。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他卻並沒有想要探究的想法,因爲在發現那個未知物的一瞬間他就模糊的感覺到那東西似乎涉及到了某個車軲轆的發展方向,既無法探明也不能對那玩意兒出手,說不定那個東西就是聖盃來着。
但是愛麗斯菲爾現在也具有了那種力量波動,也就是說她有可能是聖盃,等一下,這樣的話到底是地底下的那個東西上了愛麗斯菲爾的身還是二者之間可以相互聯通轉換?
這樣一想的話無論是哪一種情況似乎都很麻煩啊,聞人白有點苦惱的伸出食指輕敲額角。他敢打賭如果現在自己敢對愛麗斯菲爾或者是地底下的未知物出手的話,下一秒不是被法則直接壓死就是被僅次於法則的那兩個掌控英靈的相同卻對立的存在發現然後被輕鬆弄死,畢竟他現在可以說是因爲手快搶了聖盃提供給真正的Assassin在現世的臨時居住證藉着與言峰綺禮之間的契約打掩護的黑戶偷渡客。╮(╯▽╰)╭
#黑戶偷渡客什麼的如果讓熟人知道的話一定會被嘲笑的╭(╯^╰)╮#
不過就衝着剛纔那股力量用那些烏七八糟的玩意兒掩蓋的行爲,如果這件事兒對方沒有插手他就一口氣把碗裡的麻婆豆腐統統喝下去!說不準自己會莫名其妙落在冬木市也是那東西的手筆。就算在搶杯子遊戲結束之前無論哪個他都不能動手,那也不代表他不會在過程中搗亂更不代表他不會在事後不報復。
聞人白摩挲着戴在手上的很久之前從溪風那裡坑來的不算大但很實用的儲物戒指,心思千迴百轉的都可以翻花繩了。他承認自己心眼小,忒小,不管是誰,既然敢暗算他還敢吞他的東西,那就等着把自個兒的牙一起給他吐出來吧!
“愛麗,你怎麼了?”Saber吃驚的看着愛麗斯菲爾,碧綠的眸子裡充滿了疑惑。因爲此刻的愛麗斯菲爾竟然給了她一種危險而又不詳的感覺,與先前的她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我?我很好,什麼事都沒有發——”愛麗斯菲爾擡起頭,眼中紅色的虹膜大得有些離譜,幾乎佔據了所有眼白的位置,就連瞳孔也變成了怪異的菱形。她的臉上帶着僵硬的笑容回答着Saber的問題,但是很快又扭曲掙扎了起來,似乎在剋制忍耐着什麼一樣,“不行,現在還不是時候,Saber,快點帶我回去找切嗣,祂提前了!”
“請稍微忍耐一下,我這就帶你回去。”Saber點點頭,揮舞着手中的劍發動了風王結界,並且狠狠的彈飛了想要繼續攻擊她的Berserker,利用風的速度帶着愛麗斯菲爾從河面上離開了未遠川朝着自愛因茲貝倫城堡毀掉之後的新陣地的方向前進。
一直以來只要Saber一出現就會一直盯着她不放的Berserker也出乎意料的在她帶着愛麗斯菲爾走後也立刻離開了,並且朝着反方向前進。只不過誰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出於他自己的意願還是因爲Master的命令,儘管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卻也不會特別的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哈,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簡直莫名其妙!”韋伯有些崩潰的抓着自己的頭髮大聲的發泄着自己的不滿,“剛纔差點把我直接爆頭的那一槍絕對是Saber真正的Master乾的吧,一開始先引起混亂的是他們,最先跑掉的又是他們,他們的大腦有問題麼!”
“哼,小子,管那麼多做什麼,我們也該走了。”伊斯坎達爾伸出大手拎着韋伯的領子把他丟上自己的牛車,“你只要知道以後如果再見到Saber身邊的那個女人的時候繞着她走就行了。”
伴隨着雷電騰空的牛車在天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在所有人的視線之內消失,就連韋伯的抱怨也隨着牛車的消失而逐漸變小直到聽不見:“好痛,Rider你爲什麼又敲我!你還沒給我說清楚爲什麼要見到那位夫人的時候離她遠……”
吉爾伽美什隨意的揮揮手,解除身上的黃金戰甲換上了休閒的現代服飾,手裡端着從自己的隨身寶庫裡取出的紅酒悠哉喝了一口,神色不明的看着騎士王消失的方向:“現在看來這個無趣的遊戲似乎開始變得稍微有那麼一點趣味了,不過相比較那個本就屬於本王的財寶的聖盃,Saber啊,本王果然還是更想要得到你呢。”隨即他一口喝乾了杯中的紅酒,化作散落的金沙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參與混戰五個的英靈中四個都已經離開了這裡,唯一剩下的槍兵自然也打不起來了,他也只能離開這裡然後回到自己此刻毫無自保能力的Master身邊去。不過在此之前,也許他還需要先去把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的,自家Master的未婚妻索拉烏小姐給找回來,就這麼一個人在外面遊蕩的話也實在是太危險了。
“好了,既然他們的事情已經結束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今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直到槍兵也離開未遠川之後,這才徹底放鬆下來的言峰綺禮轉頭看了聞人白一眼,“天快要亮了。”
“是呢,天亮了,新的一天已經到來了,不過無論今天有什麼事情要忙都先給我休息一下,我可不想因爲你過早的被累死而換一個Master,那些傢伙無論哪一個都比不上你呢,綺禮。”聞人白懶洋洋的將雙手抄在口袋裡,並沒有動用任何力量,而是如普通人一樣以近乎悠閒的姿態與言峰綺禮並肩走在一起,像那些晨練歸來結伴一起行走的友人一般。
然而聞人白所不知道的是,在他未曾參與的原本的爭奪戰中,這一夜也如同今晚一樣沒能徹底的打起來,甚至是連除去海魔後的亂鬥也沒有發生過,就好像他的出現並沒有引起任何的變動。表面上看是儘管命運那個車軲轆的軌跡因爲零星碰撞而發生改變最終又迴歸正軌而已,然而在誰也看不到摸不着的內裡,變化早已從一開始就產生了,雖然細微,但終有一天會由量變積累成質變然後爆發出來,區別只是時間的早晚而已。就好像某人因爲他的緣故而改變着,總有一天會讓他栽個大跟頭一樣。
此時的天空,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即將升起的太陽預示着漫長而又混亂的一夜接近尾聲,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今晚的節目已經散場,參與了這場演出的演員們也紛紛離去,未遠川重歸往日的寧靜,就好像夜間出現的巨大怪物以及隨後的幾個明顯是非人存在的傢伙的戰鬥都只是一場夢一樣。然而留在這裡滿地狼藉與巨大的匪夷所思的力量造成破壞的痕跡卻明明白白的告訴所有人,那是事實,並且在親眼目睹這些的人們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同樣,他們也很清楚,儘管這事實,卻不會讓任何沒有目睹這一切的人們相信,說不定不久的將來,本就怪談甚多的冬木市又會再多出一個都市怪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