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巴基的到來, 聞人白其實並不意外,早在他把人拐到身邊圈養起來的時候,他就悄悄地在對方身上打了個標記, 後來更是在被玄霄送回被九頭蛇滲透成篩子的神盾局時在他的腦袋裡留下了一個暗示。所以無論巴基回到九頭蛇之後經歷了什麼, 只要不是立刻被冰凍, 都會受到引導來找他, 並且在踏入這個院子的一瞬間想起曾經跟他生活在一起的那段日子, 並且對他十分的信任。
命運那個傻逼拼命的苛待着巴基將他不斷地逼上毀滅的絕路,一次次的將他推向深淵,想要把這樣漂亮的靈魂砸個粉碎。但是最後我總能得到只想要的, 聞人白懶洋洋的靠在沙發上,眯着眼睛在心裡盤算着接下來的事兒, 至少他得先把人留下來, 完成因爲玄霄讓他把人送走而打斷的一些小計劃。不過在此之前, 他得先把現在看起來有點緊張的巴基安撫下來。
聞人白端了一杯牛奶遞給巴基:“喝一點然後上樓好好休息一下吧,多久沒睡了黑眼圈居然這麼嚴重, 你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太神經緊繃了,你的房間給你原樣保留着呢。”
“我出任務的時候見到一個人,然後總是想到一些東西,一些讓我頭痛的東西。”巴基知道自己現在的狀況不對勁,他並不是輕信的人, 如果不保持警惕, 他早就再次被九頭蛇抓回去‘重置’了。可是現在, 這裡讓他感到安全, 而沙發上的那個東方人也讓他感到信任並且自己可以向他訴說任何事情, “我不記得自己在出任務之前經歷過什麼,我猜是又一次的洗腦, 然後新的任務目標是你,所以我就來了。”
“即使你的任務目標不是我,你也會回來找我的,不過是時間早晚罷了,因爲我在這裡——留了一個小小的暗示。”聞人白伸手輕輕點着他的額頭,“別擔心,我只是發現你這裡有些小東西,以現代醫學的手段並沒辦法取出來——想必你自己也知道這件事,考慮到你當時的狀況打算再過一段時間解決,誰知道中間被弗瑞那個討厭的傢伙橫插了一槓,後續問題還沒來的解決你就被送回去了,你可以把這個當成完美解決後患的售後服務。”想起那顆黑黝黝的告狀精滷蛋以及因此被自家師父揍了一頓,聞人白不開心的磨了磨牙,不讓他主動插手,可是現在人撞倒他的地盤上去了,如果再不做點什麼的話當初那頓揍可就白捱了。
“他身上有你想要的東西?還是說他是你在這裡停留期間的新的消遣?”全程圍觀了聞人白哄傻孩子上樓休息的言峰綺禮端起放在桌子上的紅茶喝了一口,“看你的樣子似乎並不意外我會出現在這裡。”
“啊,活得久了,多多少少總是會那麼一些小手段的,就好像那個幫你到達平安又把你從平安帶回來的傢伙一樣。”聞人白隨口答道,大喇喇的往沙發上一攤,“你能找到這裡來,也是那個人的功勞吧。”
“誰讓對方几次想要邀請你去他的小店裡做客卻始終得不到回覆呢,不然我也不會有這個機會進行一場跨越時空的旅行。”放下手裡的茶杯,言峰綺禮專注的看着聞人白,“比起在平安那段時間,你現在的變化不小。”
什麼小店?聞人白在腦子裡過了一圈並沒有想起自己接受過誰的邀請去做客,反倒是他偶爾會厚着臉皮跑到次元魔女的店裡蹭一點福茶喝,但是那個精明的女人是絕對不會主動無償的幫言峰綺禮從現代追到平安去的,所以應該是另一個人吧。雖然不知道是誰,不過既然對方的能力也不錯,之後跟着綺禮去拜訪一下也並無不可。
“這世上可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綺禮,你知道麼,他有一個漂亮的靈魂,然而厄運與苦難卻像是他的兄弟與他相伴而生如影隨形,可命運那個傻逼還在不停地將他推入深淵,讓一切變得更糟糕,大概唯一的一點溫情便是他有一個試圖挽救他的摯友以及那些偶爾會想起的帶着美好的記憶碎片——直到那些再次被剝奪洗白之前的那段時光。”聞人白懶懶的打了個呵欠,歪着頭躺在沙發上如同一隻大型的貓科動物,“美麗的寶石需要高溫高壓與漫長的時間孕育,最後打磨才能綻放光彩,可要是過度的壓榨只能破壞寶石的結構最終像是玻璃一樣變成滿地的碎片。”
“你認爲他就是那塊美麗的鑽石,而不是什麼仿製品或者是地上的玻璃渣。”言峰綺禮有點意外的挑眉,哪怕是與聞人白相處過不短的時間,他也很少聽到對方會如此的誇讚一個人,“所以他是另一個間桐雁夜麼?”
“間桐雁夜——不,巴基和雁夜可是兩種不同的存在,你認爲岌岌可危的螢火與經過無數打磨佈滿裂紋的寶石是相同的麼?”聞人白楞了一下才從記憶的角落裡翻出一個人的樣子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吃下他送出去的小藥丸,然後以那副姿態再活上二十年,倘若依舊保持着自己的初心,大概也會像巴基一樣人、蛻變成寶石吧,“雁夜啊,還是太過於年輕了。”
“的確如此,但是對你而言還有誰不年輕呢。”言峰綺禮讚同的點點頭,坐直的身體微微前傾,露出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發出喟嘆,“果然,還是跟着你能夠看到更多不同的美麗風景,你也是因爲這個而停留下來的麼。”他的確對聞人白口中誇讚的那個巴基感興趣,吸引他的並非災厄,也非苦難,而是飽受災厄與苦難的那個對象,就像是那些被死亡氣息吸引的渡鴉一般吸引着他,如果能夠親自參與進去觀察到更多的話,想來也是一件非常令他滿足的事情。
“說的就好像我是什麼有着奇怪愛好的紳士一樣,我只是見不得好看的東西就這麼被糟蹋了。”聞人白不開心的撇撇嘴,衝着言峰綺禮翻了個白眼,“就像你會被那些諸如悲嘆的負面情緒吸引一樣,我也是會被那些美好的正面情緒吸引啊。”到底是因爲年紀大了,比起讓人印象深刻卻結局淒涼的故事,聞人白還是更喜歡皆大歡喜的結局,哪怕平庸無奇,其中透出的幸福也是十足的溫暖。更何況人本身就是正負兩者兼具,有黑點也有閃光點能夠創造出無限可能的種族,讓他怎麼能不心生喜愛啊。
“之後我會介紹你跟巴基認識的,但是別打他的主意。”聞人白有些不太想繼續這個話題,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猛地坐起來對着言峰綺禮伸出左手掌心向上,臉上的表情帶着一點點的糾結尷尬,“雖然已經基本上確定了,可到底還是有點不甘心,所以還是親眼看一下才行,把你的手伸出來放在我的手上,要左手。”
“你在不甘心——那個紅光是什麼!”不明所以的言峰綺禮按着聞人白的要求伸出左手掌心向下的搭在他的手上,那隻手就得觸感就和它的形狀一樣好,柔軟細膩並且微微向外滲透着一些涼意,手的主人明明就是操縱火焰的法師,體溫如此的低大約跟他是鱗甲生物有關係吧。然而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在片刻之後,他隱約看到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出現一個淡淡的紅色光線,並且有什麼溫暖的東西順着手指直接流向他的心臟,並且讓早已停止的地方微微震顫了一下。
雖然並不能看清楚手指上的那圈紅光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身爲前·第八秘跡會·精通八極拳的代行者言峰綺禮先生,對於世界各國的一些風俗也是有所瞭解的,再加上出現的位置是兩個人左手的無名指,剛巧,他對於華國的這一部分的風俗也有所涉獵,也就是說他們之間的聯繫落在了這裡啊。
言峰綺禮認真的打量着聞人白,然後又忍不住的想起他們最初見面時的對話——也許對於聞人白來說過了很久,但是對他來講也才就過了短短的一段時間,不會那麼快就忘記的。雖然性別有點不太對,但是在一起的話的確能夠看到更多的風景,而且聽說對於他們而言在這方面的約束還挺嚴苛的不用擔心跟普通人一樣一張離婚證就能斷絕所有關係。能夠讓彼此之間聯繫更加緊密的話,這樣看起來似乎也挺不錯。意識到這一點的言峰綺禮,雖然依舊嚴肅的端着一張臉,但是眼中卻忍不住的露出一絲欣喜。
見鬼,竟然真的變成了紅線繞指啊,聞人白低頭看着兩人交疊的無名指上出現的那一圈如同經過精心編織而成的繩結一般的紅光,心裡五味陳雜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遺憾。
所謂姻緣天定,佳偶天成這種定律對於聞人白這麼個特殊存在來說完全就是不成立的,他曾經死去過,哪怕再以特殊的方式活過來,斷掉的姻緣線也是無法續接的,換句話說就是註定了光棍,誰知道竟然遇上了言峰綺禮這麼個因爲聖盃的緣故死了卻又活着同樣斷了線無法續接的奇葩,加上自己當初的嘴欠瞎撩,撩完就跑——雖然他不是自願的,以及經歷的事,結果他倆的線就這麼陰差陽錯的纏在了一起。
嘖嘖,明明是結過一次婚,聽說還有個挺可愛的小女兒的傢伙,結果卻因爲教會和自家老爹的緣故被教養的性格偏差——按BAU那幫人的說法應該是反社會人格。不過他在某些方面還意外純情的要命,噫,這麼算起來似乎我還是賺了?
擡起頭正對上眼中帶着一些欣喜的言峰綺禮,聞人白心中微微動了動,他相信不用他說對方應該也能知道無名指上的那圈紅光代表了什麼,只是有那麼開心麼?思維並沒有跟對方對接的聞人白這樣想着,反正他倆都已經纏上了,感情什麼的慢慢培養一下也會有的,那就這樣吧。
既然確定了,那就過段時間就帶回家給師父看看吧,見家長什麼的,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