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 皇后區。
深夜,陷入熟睡中的瑪麗被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驚醒,她從被子裡探出腦袋, 迷迷糊糊地抓過手機, 眯眼看了一眼屏幕接起電話:“媽媽, 有什麼事嗎?”
“瑪麗!”瑪麗的養母艾雪莉在電話那頭只叫了一聲她的名字, 便哭了出來。
瑪麗原本濃重的睡意在聽到她的哭泣後, 頓時嚇得清醒過來,她在牀上驚坐起來,驚疑不定地問:“你……怎麼了, 爲什麼哭?”
艾雪莉在電話裡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
瑪麗焦急地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馬克……是馬克……”艾雪莉哽咽地說道, “馬克……他晚上去了一趟學校……在回來的路上被搶劫……傷得很重……”
瑪麗聞言, 只覺得腦袋嗡地一聲巨響, 兩隻耳朵立刻瘋狂地鳴叫起來,耳鳴使得艾雪莉的哭聲聽上去彷彿是隔着一層玻璃, 模糊而又遙遠。她伸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腦袋,然而那並沒有什麼用。
“我該怎麼辦?親愛的,我現在很害怕!”艾雪莉哭着說道。
瑪麗抹了一把臉,竭力讓她的聲音聽上去穩定一點,然後對艾雪莉說道:“媽媽, 別害怕, 聽着, 別害怕, 我馬上回去, 你現在在醫院嗎?”
“是的,他正在做手術。”艾雪莉抽泣, “但是,聽說情況不是很好……我……馬克他……”她哭得更厲害了,幾乎說不下去。
瑪麗起身點亮了房間裡的燈,一邊輕輕地安撫艾雪莉,一邊開始在房間裡找衣服:“別擔心,會沒事的,你待在醫院裡哪兒都別去,我現在就回去!你等着我,好嗎?”
“好!”艾雪莉情緒依舊不太穩定,她聲音顫抖着說:“我等你。”
“放輕鬆,馬克會沒事的,你現在需要冷靜下來。”瑪麗說道,“我馬上回去!”
艾雪莉嗯了一聲,在瑪麗的安慰下,她漸漸地平靜下來,沒有再像剛纔接通電話時那樣痛哭,她猶豫地說道:“但是,現在並沒有班機……”
瑪麗想了想,是的,深更半夜當然沒有班機,她咬脣,說:“這個你別擔心了,我會盡快回來!”
艾雪莉遲疑片刻,說:“不,不,親愛的,你現在好好地再睡一會,然後買明天的機票回來,我,我沒事,我剛纔只是……”
“媽媽。”瑪麗嘆了一口氣,“我會看着辦的。”
艾雪莉在電話那頭小聲地抽泣着,不再說什麼。
瑪麗與她結束通話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凌晨1點多,這麼晚馬克爲什麼還要回學校去?她按了按太陽穴,那因爲睡眠而稍稍緩解的頭疼,又開始一陣一陣地折騰起來,不,現在要考慮的是怎樣最快地趕回去!就像艾雪莉說的,現在當然沒有航班。
瑪麗煩躁地抓抓頭髮,皺着眉頭打開手機軟件開始查詢航班。明天從紐約到西雅圖的班機,最早的是在早上6點30分從紐瓦克機場起飛,而離她更近的肯尼迪機場最早飛西雅圖的班機,則在早上7點12分起飛。瑪麗盯着手機屏幕,猶豫再三,最終決定買早上從肯尼迪機場起飛的那班。訂完機票後,她看了一眼時間,距離她需要出發去機場的時間還早得很,不過,她已經沒有心情去繼續睡了,而且她要做的事情很多,首先就是寫請假郵件到報社,然後就是給德瑞克發送情況說明和請假的短信,然後,要整理衣服打包行李,再然後要給安德魯發消息……
西雅圖港。
在集裝箱碼頭出口處,安裝在碼頭的照明燈循着固定的方向轉動着,當光柱從溼漉漉的地面上一掃而過,兩個男人打鬥的身形在片刻的光亮中時隱時現。
巴基被那高個男人踢倒在地,他在溼滑的地上翻身躍起,抓着匕首照着這個男人臉上虛晃了一槍,微微眯眼,毫不戀戰地轉身就朝他的摩托車跑去。
那個男人避開了他的攻擊,見他朝摩托車跑去,知道他要走,拔腳追了上去,一把揪住了他的後背衣領。
巴基左手往後一抓,反手扼住他的手腕狠狠地一拽,正打算將他用過肩摔摔出去,不料,那男人的力氣絲毫不亞於他的鐵手臂,他死死地按住巴基的鐵手,說:“巴基,我是史蒂文!”
巴基默不作聲,趁着他說話微微分神之時,右手也往後伸去,抓住了他按住自己的那隻手,雙手同時施加力道迫使對方收回手,旋即,飛快旋身,擡腿橫掃過去,重重地踢中了史蒂文。
史蒂文被巴基毫不留情地踢飛了一段距離,卻以驚人的反應力完美落地,他雙手撐在冰涼的泥水中,擡頭,朝他再度衝來。
巴基跨上了摩托車,冷冷地看着這個糾纏不休、一直叫他巴基的史蒂文,轉動摩托車把,發動車後掉頭朝外駛去。
史蒂文見狀奮力奔跑起來,他咬牙追逐着前方駕駛摩托車的巴基。
巴基一邊開着摩托一邊回頭看去,眼看摩托即將駛出碼頭區域,而史蒂文卻依舊執着地奔跑着,並且兩人的距離越來越短,他面無表情地轉回頭,盯着前方加大馬力疾馳起來。
然而,讓巴基沒有想到的是,史蒂文非但沒有被他甩在後面,他竟然在數秒間迅速提升了奔跑的速度,兩人的距離再次縮短。
巴基轉頭看着前方,這一次加足了馬力,摩托咆哮着衝向碼頭的主出入口。
就巴基駕着摩托車即將自出入口衝出去那瞬間,在他身後緊追不放的史蒂文猛地一躍而起,飛身抓住了摩托的後車架,同時,拉低身體,將全身的重心壓到雙腳上,他的雙腳死死地在溼滑的路面上摩擦了一段距離,最終踩到了出入口地面上的一根減速帶,他用腳牢牢地抵住減速帶,硬生生地拉停了摩托。
巴基轉頭看了他一眼,左手揮拳朝他打去。
史蒂文一手抓着車架,另隻手接住了他揮來的拳頭,喘了一口氣,笑了笑,看着他說道:“你甩不掉我的,巴基!”
巴基皺眉,不語,翻動手腕擺脫了他的手,雙手握緊車把,而雙腳則在摩托車踏板上一蹬,借力飛起朝後猛踢向史蒂文。
史蒂文沒有閃避,被他踢了個正着,然而,儘管如此,他的雙手仍死死地拽着摩托車。
摩托車車輪在原地高速轉動,沒一會就冒出煙來。
巴基看了史蒂文一眼,迅速跳下了摩托車,從腰間抽、出匕首,將它對着摩托車的油箱狠命一擲,轉身朝外奔去。身後,傳來摩托爆炸的巨響,一片火光……
史蒂文在爆炸起火的摩托不遠處慢慢地坐起身,左手搭在受傷的右手臂,看着巴基消失的方向,微微嘆了一口氣。
“史蒂文?”通訊器裡傳來娜塔莎的聲音,“你抓到他了嗎?”
“沒有!”史蒂文單手撐地緩慢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剛纔巴基停摩托車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我現在感受到,面對被控制的巴基,我,下不了狠手。”
娜塔莎沉默了片刻,說:“史蒂文,你總得硬起心腸,我指的是在對待巴基*巴恩斯這件事上。”
史蒂文不語,走到了剛纔巴基停摩托車的地方,從地上撿起他那個大大的挎包,一瘸一拐地往碼頭外的公路走去,“我會的……或許,有一天。”
“好了,不說他了,我有一個消息,不過,恐怕你不太會願意聽。”娜塔莎說道。
“什麼?”史蒂文問。
“華爾特教授在回家路上受到了不明人士的攻擊後身受重傷,他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被搶走。”娜塔莎一氣說完,頓了頓,“時間是在半小時前。”
“不是巴基,半小時前他還在碼頭這裡。”史蒂文說道,“也就是說,有別的什麼人也盯上了那個教授的科研技術?”
“不一定,也許只是普通的街頭搶劫傷人案。”娜塔莎說,“好了,先不管那個攻擊華爾特教授的人是誰,現在,你有什麼計劃?”
史蒂文越過公路,進入了碼頭對面的一座小樹林,他低頭沉思片刻,說:“巴基不知道華爾特教授被攻擊的事,那麼,他很有可能……再次去尋找他要的東西……娜塔莎,那位教授現在在哪個醫院?”
“西雅圖格雷醫院。”娜塔莎回答道,“史蒂文,他不一定會去醫院,畢竟他要的不是教授本人,不是嗎?”
史蒂文站在樹林中,不遠處停着一輛重型摩托車,他將包往車架上隨意地捆了一捆,說:“我先去看一看。”
娜塔莎知道他已經打定主意,也沒再多說什麼,只是簡單地問:“需要我把華爾特教授家庭住址告訴你嗎?”
“不,暫時不用。”史蒂文說完,跨上這輛摩托車朝樹林外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