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文仔細地看了一會那幅瑪麗剛纔看得很入神的照片,慢慢展露出一抹驚詫之意。
照片中那十個孩子裡,只有三個小女孩,其中有一對是雙胞胎,他辨認了一會,確定除開雙胞胎之外的那個女孩並不是瑪麗,那麼意味着站在瑪利亞身邊這一對可愛的小女孩,是瑪麗和她的姐妹。
巴基走了幾步後,轉頭看到史蒂文站在瑪麗身邊並沒有上二樓,於是走回來,伸手敲了敲牆,說:“史蒂文!”
史蒂文聽到聲音轉頭看向他,微微頷首,然後,再次看了一眼那幅照片,默默地將那驚異與疑問放入了心底,朝巴基走去,兩人慢慢地離開了樓梯口。
瑪麗擡起頭,擦了擦臉上已經不存在的淚痕,轉頭朝二樓看去,她看到史蒂文和巴基並肩在走廊裡走着,兩人如同好奇的孩子般,在經過二樓幾間房間門外時,都會停下來張望一番,兩人還低低地說着話。她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什麼,不過,那並不重要,她凝望着史蒂文,他壓抑的那痛楚是因爲巴基吧?他們現在雖然成爲了全球通緝犯,但是卻在一起不是嗎?所以,他到底爲了什麼會這樣呢?
小閣樓。
史蒂文對於瑪麗的凝視並非一無所知,甚至連巴基也知道瑪麗那過於直白地盯着他們看。兩人沒有在意,朝着瑪利亞說的方向走去,果然找到了上閣樓的小樓梯。
當他們沿着短小陡峭地小樓梯,進入了那瑪利亞所說的閣樓瞬間,兩人眼前出現了一間打掃得乾淨整潔,一卻空無一物的小閣樓,而這個小閣樓的窗其實是主屋巨大的坡頂,木製框架的窗格上裝着一塊塊透明的玻璃,一眼望去,布魯克林果然盡收眼底。
史蒂文和巴基微微彎腰避開房樑,走到坡頂窗前。他們站在窗前很久,誰都沒有開口,只是默然地看着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街區。
最終,史蒂文打破了寂靜,低低地說:“這是布魯克林。”
“這只是,布魯克林。”巴基說道,伸手推開了窗,一股清風撲面而來,卷着絲絲涼意的空氣進入了小閣樓。
史蒂文微微笑了笑說:“沒想到這裡,竟然能夠看到整個布魯克林,嘿,巴基,我們那會爲什麼沒有進來過這裡?”
“那是因爲以前,我們不被允許上樓。對了,你還記得我們以前打的賭嗎?”巴基轉頭問,“關於這裡到底有沒有上帝的那次!”
“那時候我們都挺天真,不是嗎?”史蒂文當然記得,笑了出來,“特別是當我告訴你祭臺前那根蠟燭就是上帝時,哦,巴基,你做了我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事情!你記得嗎?”
巴基眼眸溫潤,看着史蒂文的笑容,說:“我吹滅了蠟燭,當然,我記得,史蒂文,我當然記得!”他轉眼看向窗外,“沒有上帝!你看,並沒有!所以,你輸了,史蒂文。”
史蒂文默默地聽着他的話,良久,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說:“巴基……”他欲言又止,閣樓樓梯那頭髮出了輕微的聲響,兩人幾乎是同時間轉頭朝入口處看去。
巴基微微眯眼,說:“我想你應該知道是誰!”沒等史蒂文回答,兩人就看到了一隻手扒住了閣樓地板,隨後露出了他們都熟悉的一張臉,是瑪麗。
瑪麗扒着地板,擡頭看着窗邊的史蒂文和巴基,揮了揮手,說:“我只是,來傳個話!”
史蒂文聞言沒說話,而是朝扒着地板的瑪麗走去。
瑪麗疑惑地看着朝自己走來的史蒂文,說:“我真的只是來傳個話,瑪利亞姑姑說”她的下半句吞回了肚子裡,呆呆地擡眼看着史蒂文。
史蒂文走到瑪麗面前後微微屈身,朝她伸出了手,說:“這架梯子並不怎麼安全!”
瑪麗看不清史蒂文此刻背光的臉上是什麼表情,她下意識地搖搖頭說:“沒關係,這裡我和朱莉小時候經常來玩,我和這架梯子是老朋友了!”
史蒂文笑了,說:“你和梯子是老朋友?”
瑪麗沒回答,她只是抓緊了地板,說:“瑪利亞姑姑說今天的午餐,啊!!!!”
史蒂文抓住瑪麗的雙手,極其輕巧地將她一把拎上了閣樓。
瑪麗幾乎是憑着本能抱住了史蒂文的手臂,驚魂未定地轉頭看了一眼閣樓入口,媽蛋,她敢肯定地是,剛纔要是史蒂文手勁不夠,她八成是直接摔了!想到了這裡,她皺眉看着史蒂文,憤怒地說:“嘿!史蒂文*羅傑斯!你難道沒聽到我說……”
“你和梯子是老朋友!”史蒂文點點頭,複述了一遍瑪麗的話,低頭看着這個像無尾熊一樣,依舊牢牢抱着自己手臂的姑娘,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即使是老朋友,那也不能百分百保證你的安全,不是嗎?另外……現在你已經站在閣樓上了!”
瑪麗不高興地瞪着史蒂文的笑容,說:“你什麼意思?”
史蒂文還沒回答,巴基慢條斯理地走到他身邊,抱手,悠悠然地看着她,說:“你站在這裡,而不是在空中。”
史蒂文微微動了動手臂。
瑪麗幾乎是立刻反應過來,秒速放開了抱着他的手,想了想,慢慢舉起雙手,一臉窘然地說:“我,我只是本能,我可沒有故意要對你做什麼!”她無奈地看着史蒂文和巴基,心裡嘀咕道:該死的,今天總做這樣看上去智商低下的事情,簡直要佩服自己!瑪麗,幹得真棒!你看看現在這兩人的眼神,他們看着你就像看到了花癡加智障!
史蒂文眼中滿滿的笑意,他握拳在脣邊,以此掩去太過明顯的笑容,低低地咳嗽了幾聲,說:“那個,你剛纔說,瑪利亞姑姑說了什麼?”
瑪麗有點鬱悶地看着史蒂文那掩飾等於沒掩飾的笑容,飛快地說:“她說十分鐘後可以開飯了,所以,你們自己掌握時間!”一說完,她轉身走了幾步,似乎很不服氣地轉頭對着史蒂文說:“這架梯子和我真的是老朋友了!”
史蒂文來不及說什麼,就看到瑪麗在閣樓入口突然蹲下,雙手在入口邊沿一撐,同時雙腳往下一放,整個人就從入口消失了。他走過去,低頭看去,正好看到瑪麗抓着梯子邊緣滑落到二樓地板上,她連頭都沒擡一下,就疾步離開。
“今天,原來真的只是巧合。”巴基抱手站在原地,看着史蒂文說道。
史蒂文擡頭看向巴基,說:“的確如此。她是這個孤兒院的……”他思索了一下,“這個孤兒院的人。”
“不過,我很同情你!”巴基笑了笑,“幸好,我沒有所謂的粉絲這樣的生物。”
史蒂文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能不要這樣挖苦我嗎?”
巴基挑眉,笑了笑,說:“我說的是事實,難道不是嗎?”
史蒂文想了想,好吧,瑪麗的確是個挺讓人搞不明白的姑娘,似乎根本沒法定義她到底是膽大還是膽小,說膽小的話,她卻毫不畏懼地說了讓巴基很不爽的話;當然,更加沒法定義她到底算聰明還是傻,說聰明,卻又做出了跟蹤他和巴基的行爲,說傻,卻懂得在察覺他的警惕時,見好就收不再猛追猛打地問問題,真是,他沉吟了一會,說:“你不覺得,那個姑娘,是一個挺奇特的姑娘?”
巴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你這一生見的姑娘太少了。”說完,走到閣樓入口,縱身一躍。
史蒂文沉思了一會,笑了,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