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瑪麗五體投地趴在地上,身後傳來了媒體同行不停按快門的聲音時,她幾乎可以想象得到他們會做出怎麼樣的花絮稿來:“奧德賽繼承人公寓門口,一女子情緒過激跌倒”或者“奧德賽高層遇害,現場有女子情緒崩潰趴地不起”,然後,配上她此刻趴地糗照一張。媽蛋!說起來,剛纔到底是哪個魂淡推了她一把?
瑪麗雙手支撐着地面正打算從地上爬起來,一雙手已先於她起身之前抓住她的雙臂,她擡頭,接觸到的是扎克擔憂的目光,他問:“沒事嗎?”
瑪麗點點頭,鬱悶地說:“很痛!”
扎克眼中劃過一抹笑意,旋即垂眸,扶着瑪麗慢慢站起身,周圍的記者在扎克伸手那刻開始,手裡的相機快門聲就沒有停下來過,他們如同見血的狼羣,盯着扎克的一舉一動。有人在喊:“扎克*奧德賽,你弟弟被殺你此刻是什麼心情?”
扎克擡眼,看向問問題的那個記者,眼眸微冷,垂下眼,看着瑪麗說:“我們進去吧!”
瑪麗點頭,揉了揉膝蓋和手關節,轉身看向身後那些媒體同行們,從他們中間看到了同樣在猛按快門的湯姆,她瘸着腳走近他們,伸出手一把揪住湯姆的衣服,說:“走吧!別拍了……”一會你可以盡情地拍照!
湯姆放下相機,笑嘻嘻地說:“好的,沒問題,我來啦!”說着,從警戒線下鑽了進來,對着扎克笑笑,指着瑪麗,又指指自己說:“我是瑪麗的搭檔!”
扎克微微頷首,伸手搭住瑪麗的肩膀輕輕地拍了拍,轉身進入了公寓。
瑪麗和湯姆緊隨其後,進入公寓後,瞬時感覺與外面形成了極大的反差,公寓樓大廳裡只有兩三個警察,他們說話聲音也不怎麼大,所以總體來說大廳中還是很安靜的,這無形中襯托出了外面那些媒體,是怎樣如水沸騰般的喧鬧嘈雜。
扎克站在電梯門前,等待着慢慢走來的瑪麗和湯姆,他的視線落在了瑪麗臉上,說:“不必擔心,我不會讓剛纔的照片出現在,任何媒體的刊物或者網站上。”
瑪麗搖搖頭,說:“其實也沒什麼,反正他們拍的是背面,應該看不到我的臉,再者,看警方戒嚴的程度,恐怕大多數人拿不到什麼料回去,你總得允許他們回去有東西交差吧!”
扎克看了她一眼,拿出張卡刷開電梯門,在等她和湯姆在電梯內站定後,他纔不緊不慢地按了關門鍵,說:“這個你不用管。”
湯姆看了一眼扎克,猶豫了一下,說:“呃,看上去,你們倆很熟?”
瑪麗嗯了一聲,看向湯姆說:“扎克是我的好朋友。”
湯姆露出了八卦的笑,說:“哦?好朋友……哇哦!”
瑪麗聽到他發出的怪腔調,拿手肘撞了他一記,朝他瞪了一眼。
湯姆嘿嘿一笑,不再說話。
扎克轉頭看到了瑪麗的小動作,不覺嘴角一勾,說:“我看到了,瑪麗!”
瑪麗聞言,對上他的視線,鼓了鼓臉頰,吐了一口氣,說:“你能不要這樣眼光銳利嗎?或者,你可以裝沒看到!”
扎克伸手拍拍她的腦袋,笑:“不,不能!”
湯姆笑眯眯地說:“你們倆的交情,可真不錯!”他揹着瑪麗對着扎克比了一個大拇指,“你們認識很久了?”
“喂!現在可不是你問我答的時間!”瑪麗轉頭對湯姆說道。
“是的!”扎克微微頷首,看向瑪麗的目光溫和而柔軟,“十三年。”
“哇!”湯姆驚歎,“那可真夠久的!”
瑪麗一愣,她和扎克認識有十三年了嗎?她看向扎克。
扎克回視她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笑了笑。
電梯門到達頂樓,緩緩打開門。
扎克領先一步走入了愛德華的公寓,瑪麗是第二個出電梯的,擡眼,公寓客廳裡一片狼籍,如湯姆所說,公寓的落地玻璃窗碎得一地都是,精美的傢俱與擺設不知被什麼衝擊力弄翻,全部都東倒西歪在各種碎片中。
在這破碎的公寓裡,有數個警員帶着手套穿梭其間小心翼翼地搜查着,仔細地在各個角落尋找線索。
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站在客廳中,抱手背對着電梯,看着警員搜查。
扎克轉頭對瑪麗和湯姆說:“五分鐘夠嗎?”
湯姆不解地看着扎克剛想問什麼意思,就聽到瑪麗說:“應該夠了,我們只需要現場照片。”哦,原來他的意思是拍攝時間,湯姆附和地點點頭。
扎克看向湯姆,說:“公寓裡都可以自由拍攝,除了”他頓了頓,說:“臥室,請不要進入。” Wωω★ тt kǎn★ c ○
湯姆極其配合地點點頭,拿着相機就拍了幾張客廳的照片。
相機對焦和快門發出的聲音驚動了那黑色西服的男人,他轉頭,看到了湯姆和瑪麗,他皺起眉頭走過來,對着湯姆說:“你是誰?你爲什麼在這裡拍攝?”
扎克看了那男人一眼說:“是我允許的,雷蒙斯探員。”
雷蒙斯探員緊緊皺眉,看向扎克說:“我們在辦案,奧德賽先生!”
“這裡屬於奧德賽所有,我有權允許拍攝。”扎克淡然地看着這位雷蒙斯探員,“況且,你們已經是第三次搜查公寓了,依然一無所獲,找不到是什麼導致了這裡亂七八糟一團,我不認爲此刻拍攝會影響到什麼!”
雷蒙斯探員臉上露出慍怒之色,他對着扎克說:“在我們沒有結束搜查之前,誰也不能隨意進入,甚至是你,奧德賽先生!”
扎克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眼中露出輕蔑的神情,剛想說話,手腕就被瑪麗拉住了,他微微詫異,轉頭看向她。
“扎克,沒關係!”瑪麗衝他搖了搖頭,說:“有客廳的照片就可以了。”她轉向已經走到角落裡去的湯姆,這傢伙趁着扎克和這位雷蒙斯探員說話的時間,在角落裡找了角度拍了公寓客廳的全景,她在心裡估摸了一下,有扎克提供資料加採訪,再配上目前只有他們拍攝到的現場照片,完全可以出一個獨家了,實在沒必要讓扎克爲了拍攝問題,與聯邦調查局的人起什麼爭執。
扎克凝視着瑪麗數秒,抽、出被瑪麗抓着的手,拒絕了她息事寧人的做法,他果斷拿出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當對方接通電話時,他簡單地說:“你的人已經找不出更多的了,讓他們現在離開。”說完,停頓了一下,嗯了一聲,說:“謝謝。”扎克轉回頭直視雷蒙斯探員,將手機遞向了他,冷冷地說:“你的電話!”
雷蒙斯探員懷疑地看了他一眼,慢慢伸手接過了扎克的手機,聽了幾分鐘,他默默地掛斷電話,擡眼,看到扎克眼中的冷漠與嘲笑,他嗤地一笑,說:“如你所願!”說完,走向客廳中的一個警察,兩人交談了幾句,那警察擡頭看了過來,面露無奈地點點頭,拍拍手對着公寓裡搜查的警員說道:“好了,夥計們,收隊!”
扎克站在電梯門口,冷着臉看着那些警察一個一個經過他的身邊,最後,雷蒙斯探員走到他面前,站住腳,兩人對視了一眼,雷蒙斯探員說:“你的做法會讓兇手逍遙法外。”
“是嗎?請問,斯塔克晚宴的恐、怖、分、子是警方還是FBI現場擊退?”扎克掛着諷刺的笑容。
雷蒙斯探員一噎,無話可說,那晚擊退那些生化機器人以及恐襲頭子的並不是警方,也不是FBI,他朝電梯裡等待着的同僚走去。
電梯門緩緩關閉。
在一邊沉默的瑪麗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扎克臉上出現那樣冷漠與傲慢的表情,她伸手輕輕地撫摸他的手臂,問:“扎克,你真的沒事嗎?”
扎克轉眸注視着面露擔憂的瑪麗,搖頭,說:“沒事!”
湯姆一看那些警察都離開了現場,指指公寓,問:“那麼,我還能繼續拍幾張嗎?”
扎克微微頷首,說:“沒問題,去吧!”
瑪麗看着湯姆開始大拍特拍,與扎克並肩站在一起,說:“他得罪了什麼人嗎?”
“或許。”扎克說道。
或許?瑪麗轉頭看向扎克,他負手凝望着拍攝中的湯姆,她疑惑地說:“那麼就是有?”
“我們平時並沒有聯繫。”扎克淡淡地說道,“路易斯死後,董事會那些老傢伙害怕託尼*斯塔克,就想把奧德賽早點轉交給他管理,但是,眼紅奧德賽總裁位置的人,可不少。”
瑪麗不語,默默地看着他,他的意思是什麼?他是在暗示自己是……兇手?
扎克轉頭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這麼說來,我也算是其中一個,如果算上從小到大結下的仇恨,那麼,我算是嫌疑最大的一個,我想警方也是那麼想的。”
“你想他死嗎?”瑪麗輕輕地問道。
扎克不語,目光投向了愛德華臥室的方向,神情慢慢變得有些莫測,他低低地說:“我們互相仇恨着對方,像非洲草原上兩頭鬣狗,一直在伺機等待着最佳的時機,然後,咬死對方。現在,他死了……很奇怪,瑪麗,我並沒有想象中那樣高興,我應該很高興纔對,不是嗎?”
瑪麗聞言,擡眼,與轉眼看向她的扎克對視,在他眼眸深處翻滾着黑沉沉的烏雲,她不由自主地伸手,用拇指拭去他眼角的淚,說:“因爲他是你弟弟,同父異母的弟弟,不是嗎?”
扎克嘴角微微一勾,苦笑着說:“不,或許是因爲我沒有親手……”
“扎克!”瑪麗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