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同情心

夜色愈加深重,路上早已沒有了行人,安德魯將車隨意地在路邊一停,探頭看了出去,同時刻,一直隱身在一幢樓陰影中的瑪麗往外走了幾步,揮了揮手,無聲地朝他示意了一下。

安德魯打開車門下來,匆匆地朝她走來,然後腳步頓了頓,視線落在了她身後那個穿着紅色緊身衣的人身上,壓低聲,訝異地說:“這,這是誰?”

“彼得!”瑪麗指指彼得,又指指安德魯說:“安德魯。好了,我們現在沒有時間閒聊,走吧!”說完,她拎起地上的那吸血鬼朝安德魯的車拖了過去,壓根沒看到彼得想友好地和安德魯打個招呼,手纔剛舉了一半。

而安德魯則來不及仔細再看一眼彼得,轉頭追到瑪麗身邊,伸手從她手裡搶過了那個吸血鬼,說:“我來吧!”

瑪麗點點頭,放開了手讓安德魯拖,搶先一步走到車後,打開後備箱。

安德魯將那吸血鬼一把扛起來往車後備箱裡一丟,然後甩手說:“哦,好惡心,他身上這些是什麼玩意?”

“呃,你說的那個噁心的……是……”彼得跟在他們身後,終於找到了說話的空間,“那是我的蜘蛛絲。”

安德魯驀地轉頭看向彼得,警惕地說:“什麼?蜘蛛絲?”

瑪麗蓋上車後備箱,轉身就打開車門,說:“走吧!安德魯。”

安德魯應了一聲,看了彼得一眼,猶豫了一會,說:“好吧!不得不說,你這身……有點”怪異!他沒說下去,走到駕駛室外打開車門坐進去。

彼得很自然地跟着瑪麗想坐進車裡,不料,瑪麗看了他一眼說:“彼得,你該回家了!”

“爲什麼?”彼得扶着車門,彎腰看着車裡的瑪麗,“你需要幫助!我能幫上忙!”

“我知道,但是,現在已經很晚了,我想你的同學這時候已經都陷入睡夢中了。”瑪麗笑了笑,“你是不是也應該……”

“那是因爲他們和我不一樣!”彼得懇求道:“瑪麗,我真的只是想幫忙而已,讓我和你們一起好嗎?求你了!”

“你明天還得上學,記得嗎?”瑪麗不爲所動地看着他,溫和地微笑道:“所以,回家吧!彼得。”

“瑪麗……”彼得半個身子鑽進車裡,伸手抓着瑪麗的手臂哀聲叫道,“不管明天上不上學,這都絕對不會影響我做好事!還有,吸血鬼那麼兇狠,我在場可以震懾監控他不是嗎?你想象一下……”他的話還在繼續。

“對不起!”瑪麗抱歉地伸手輕輕地拍拍他的腦袋,將他堅定地推出了車外,並關上了車門,對安德魯說:“走吧!”

安德魯聞言發動了車,開了一段距離後,他從後視鏡裡看了瑪麗一眼,她正轉頭看着站在原地沒有動的彼得,他笑起來:“那傢伙真有意思。”

“你是說彼得?你覺得他……很有意思嗎?”瑪麗認同地點點頭,說:“嗯,的確,並且,非常熱心。”

“不,我指的是他的那身緊身衣……”安德魯挑眉,“不得不說這是我最近見過的第二個有趣的人。”

“第一個是誰?”瑪麗摘下眼鏡在外套上蹭了幾下,“我很好奇!”

“金剛狼。”安德魯手指在方向盤上張牙舞爪了一番,“雖然他對我很不友好,不過,的確很有趣,特別是看到他吃癟……”

瑪麗重新戴上眼鏡,通過後視鏡看到了他雙眼中閃爍着的幸災樂禍,問:“你可別告訴我,你閒得無聊去逗金剛狼了?”

“哦,我當然沒有,我可沒這個膽子去撩撥那個脾氣不好的傢伙……只是無意中發現了有趣地事情,然後”他聳聳肩,無辜地說:“在適當的場景中,扮演了適當的角色,做了適當的加油添醋而已,對了,我跟你說過他有一個女兒嗎?”

瑪麗靠着車窗,搖頭。

“那個小女孩也是個狠角色,她幾乎繼承了她父親的金剛不壞之身,簡直太厲害了!”安德魯說道,轉頭看了一眼瑪麗,說:“嗨!別擔心!或許,那個穿着紅色緊身衣的傢伙應該已經回家了!”

“蜘蛛俠!你可以叫他彼得,或者蜘蛛俠。”瑪麗對着他說道:“雖然那身戰鬥服的確古怪了一些。”

“哈哈,那可不是古怪一些而已!不過,別擔心,他既然能搞出那麼奇怪的蜘蛛絲,我想皇后區並沒什麼能……嗯,怎麼說?他的安全應該沒有問題。”

瑪麗搖搖頭,眉目間掠過淡淡的疲憊,說:“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擔心他。”

“那麼,爲什麼你看上去滿臉的煩惱?”安德魯問。

瑪麗沉默了一會,說:“那個吸血鬼……”

“嗯?”安德魯挑眉,“你似乎……在煩惱那傢伙?嘿!我聽錯了嗎?那是個怪物,瑪麗!”

“是的,但是,在轉化之前,他是人類!”瑪麗輕輕地說道,“他曾經是人類。”

“哦,瑪麗,我有點不太懂你的意思了,你大半夜喊我出來,難道不是爲了找到轉化他的吸血鬼?”安德魯熟練地駕駛着車穿過空蕩蕩的街道,“既然如此,那個吸血鬼,有什麼好煩惱的嗎?”

瑪麗沒說話,轉頭看着窗外。

“好吧!當我沒問吧!”安德魯沒得到她的回答,只好聳聳肩,目視前方專心開着車,迅速地往紐約郊區駛去。

夜晚的交通非常通暢,安德魯駕駛着車離開了出城的主幹道,沿着一條小道開了大約五分鐘後纔將車停了下來,他轉頭看了一眼瑪麗,說:“老實說,我並不認爲我們能關住後備箱那傢伙。”

瑪麗若有所思地轉眼看他,答非所問地說:“溫徹斯特兄弟還在紐約嗎?”

“什麼?”安德魯一愣,“你是說迪恩*溫徹斯特和山姆*溫徹斯特?他們在紐約?”

瑪麗點點頭,說:“迪恩*溫徹斯特來找過我。”

安德魯挑眉,看着她說:“嘿,瑪麗,你居然沒告訴我!”他有點鬱悶地說:“你明知道我有多想見見他們!”

瑪麗無奈地搖頭,露出“我不是故意沒告訴你”的表情,說:“說真的,你難道沒聽說過和他們走得近的人都死了?再者,遇到他們也沒什麼好事,不是嗎?”

“就算是這樣,我也挺想見見他們的!”安德魯嘀咕道,“好吧,不管怎麼樣,你說起他們是爲了什麼?”

“我好像在聊天室看到有人提到過,迪恩*溫徹斯特他們知道,如何將被吸血鬼轉化的人救回來的方法。”瑪麗靜靜地說。

“有嗎?”安德魯懷疑地看着瑪麗,“所以,你不僅僅是要找轉化後備箱裡那傢伙的吸血鬼,你還想救他?”

瑪麗默然,點點頭。

安德魯也沉默下來,良久,說:“你應該知道,面對怪物的時候,我們最不應該有的就是……同情心。”

“我知道。”瑪麗苦笑了一下,“對不起,安德魯,當我看到他錢包裡那張家庭合影的時候,我下不了手,他有一個美好的家庭,兩個可愛的女兒,她們一定在等着他回家。”

“那只是你的想象!”安德魯毫不留情地說,“即使他錢包裡有家庭照片,也不代表他就是一個好丈夫好父親,說不定是個徹頭徹尾的惡棍呢?”

“你說得沒錯,或許他的確是個惡棍,或許還會在喝醉酒的時候毆打自己的妻子或者孩子。”瑪麗注視他,“如果我沒有看到那張照片,好吧,我看到了,所以,我不想那兩個小女孩失去他們的父親。”

安德魯注視着她,攤攤手,說:“好吧,那麼現在你打算要幫他恢復?”

瑪麗堅定地點點頭,說:“既然有可能恢復,爲什麼不試試呢?”

安德魯嘆了口氣,說:“我有一個問題,如果溫徹斯特兄弟知道方法,那麼,你怎麼聯繫他們呢?”

瑪麗拿出了手機。

安德魯剛想說話,突然聽到車窗外傳來類似枝葉斷裂的聲音,他與瑪麗對視了一眼,兩人默契地同時轉回頭,從各自身邊的車門下了車。安德魯走到車前,而瑪麗則迅速地走到了車尾,她赤足踩到了冰涼的草地上,皺了皺眉,謹慎地朝黑漆漆的樹林看去。

安德魯巡視了一圈周圍,說:“什麼都沒有!或許只是偶然”

瑪麗搖頭,說:“不,沒有什麼偶然!”她擡腳,伸手從腳底扯下一縷蜘蛛絲,那蜘蛛絲一直延伸到了車後備箱上,她朝剛纔發出聲音的方向喊道:“出來!彼得*帕克!”

“什麼?”安德魯走到了她身邊,藉着車燈的光亮,看清了瑪麗手裡的那蜘蛛絲,隨後,他看到遠處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聲響,兩人看着一個黑影由遠及近。

彼得走到他們面前,挫敗地問瑪麗:“你,你怎麼知道……”

瑪麗沒回答他,只是看着他,說:“彼得!你這樣讓我很爲難!”

彼得聞言,摘下了頭套,可憐兮兮地慢慢低下頭,說:“我,我只是想幫忙,想證明我並不是一無是處。”

瑪麗凝視着賣慘的彼得,想起了之前被沒收蜘蛛皮的他,無可奈何地說:“你都已經跟到這裡了,我還能拿你怎麼樣?”

彼得聽到她這樣說,立馬擡頭,對着她笑了笑,說:“我保證,我會好好幫忙的!”

瑪麗按了按太陽穴,拍了拍後備箱,“那好吧,你就負責帶着這個吸血鬼!”說完,朝安德魯丟了個眼神,轉身朝密林裡走,“快點,跟上!”

彼得高興地說:“哦哦哦,好!”說着,伸手打開車後備箱,使勁將裡面的那吸血鬼搬出來,衝安德魯笑笑,就拖着吸血鬼追着瑪麗而去。

安德魯笑着搖搖頭,將車熄火關上門,也緩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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