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陽之人,姓何名媚,字曰麗卿,嫁人爲妾,其妻妒之,殺於廁中;魂歸無處,天地憐憫,封神任命;其神束草,紙粉作面,首帕衫羣,童女攙扶,迎祀卜算,以佔衆事,點頭則吉,搖頭則兇;此名曰:坑三娘娘;又稱:廁神茅姑。——摘自《無字天書》通陰八卷。
……
都說:樹活一張皮,人活一張臉。
這事傳出去是個笑話……燕子飛丟不起這個人!
他不願意說,我們也就不多講!
再說王叔爺在身旁看出了一些端倪,卻也礙於燕子飛的面子,沒有將這層窗戶紙捅破,犯不上因爲這事跟燕子飛鬧翻。若是刨根問底,硬抓着燕子飛的‘小辮子’不放,反而傷了和氣!
王叔爺自然懂這個道理……
這時,只聽馬五爺說道:“這事甭管是真是假,先放在一邊!明日這山寨要出大事,到時槍聲一響,山寨肯定亂成一鍋粥!……我們就趁着這個時候,先捉了二當家,替這位‘小金寶’報仇,然後再趁亂下山,我們兩不相幫!你們覺得怎樣?”
三和尚指了指馬魁元問道:“他們三人要怎麼辦?”
馬五爺說道:“我總覺得用‘陰陽交合’的法子不妥!另外這寨中沒有可用的女人,僅有這麼一位二當家……”說道這裡,馬五爺瞧了瞧女鬼,頓了頓,繼續說道:“……還被耗子精附了身,總不能拿這位姑娘的身子來爲他們‘瀉火’吧?”
王叔爺在旁不解道:“得病就抓藥吃!你們爲何要用女人來調理?”
馬五爺解釋道:“他們在亂風崗上作法,擺‘步天罡’陣來破‘鬼煞’,結果神沒請來,反而吐了血昏迷不醒!”
這時,王叔爺轉身飄到三人身旁,往白世寶臉上瞧了一眼,皺了皺眉眉,又向林九和馬魁元看了看。頓時“哎呦”一聲!直叫道:“他們這不是衝了‘神煞’麼!”
“神煞?”
“沒錯!鬼有鬼煞,神有神煞,神煞可比鬼煞兇的多,他們肯定是作法時亂了心神。這神沒請過來,反而衝犯了神煞!”
馬五爺愣道:“你說的是真的?”
王叔爺點着頭,嘴上‘嘖嘖’地叫道:“這陰寒之氣都已經上了眉心!這可是兇殺之兆,若不快點將這陰寒之氣從體內逼出來,三日後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了……”
“陰寒之氣?”
馬五爺心裡暗道:怎麼出了差頭?
那張一手明明說他們三人被急火攻心,而且要用女人的陰氣,和他們的三陽旺火來交合,這樣才能瀉去他們身上的‘鬼火’!怎麼這會兒又變成了‘神煞’的陰寒之氣?
王叔爺說道:“你若是不信,摸摸他們的肚子,看看是不是很硬!”
馬五爺急忙走到三人的身旁。分別在三人的肚子上壓了壓,感覺硬梆梆的,像是一塊石頭似的,順着手上的力道在肚子裡亂滾……馬五爺急叫道:“沒錯!的確有塊硬物!”
王叔爺笑道:“這是神煞的陰氣凝成的!這股氣是大陰之氣,人體的陽氣都被它死死的壓着。自然不會甦醒!你們這個時候要找女人來交合,這是要害死他們啊!……就像火瓷窯和鐵匠爐,都不能讓女人進去的……一旦陽火沾了陰氣,瞬間就跨了!說白了就是往滾油鍋裡倒水,這還不炸了鍋?”
馬五爺罵道:“聽那張一手說的頭頭是道,說什麼他們是急火攻心,要找姑娘來瀉火!他奶奶的。我們險些中了他的圈套!”
王叔爺笑道:“要麼是他不懂裝懂,要麼就是他有意騙你們!”
馬五爺咬了咬牙,將這筆帳記在心裡,心想:“別急!我們慢慢算!”,然後轉面向王叔爺問道:“你有沒有什麼辦法救救他們?”
王叔爺嘆了口氣道:“要想辦法將他們體內的陰氣吸出來……”
“吸?”
“沒錯!”
“怎麼吸?”
“當然是用嘴吸!”
“這……”
王叔爺的這話讓馬五爺陷入一種尷尬的境地!
都說男女授受不親,可他馬五爺也算得上是一條粗狂的漢子。跟男人對起嘴巴來,還真叫他有些牴觸……馬五爺想了一陣,連聲叫道:“罷了!誰讓我馬五爺生平只講一個‘義’字呢!”
“等等!”
王叔爺見馬五爺彎腰要去吸他們的陰氣,急忙阻止道:“你又不是鬼魂,只會喘陽氣。哪裡會吸陰氣?再說你肉體凡胎的,又怎麼能受得了這股陰寒之氣?”
馬五爺一愣道:“那是?”
王叔爺扭頭瞧了瞧站在身旁的女鬼……那位二當家的陰魂‘小金寶’!
‘小金寶’明白王叔爺是什麼意思,輕點了點頭,說道:“幾位大師答應爲我伸冤,做這點事情,我沒有怨言!”
王叔爺說道:“好!不過……這是神煞的陰氣,你可要小心!”
‘小金寶’點了點頭,腳下踏着陰風,轉眼飄到白世寶的身旁。‘小金寶’頓了一下,然後一閉眼睛,將嘴脣碰了上去……
“啊?”
‘小金寶’剛剛和白世寶對上嘴脣,頓時感覺渾身酥麻麻的,像是被雷電轟在身上一樣,頓時被震飛了出去,跌倒在遠處渾身直抖!
馬五爺見狀急叫道:“你這是怎麼了?”
‘小金寶’哆嗦着手,指着白世寶說道:“他體內的那股神煞陰氣太兇了,我,我都承受不住,現在三魂直抖,神魂不穩!”
馬五爺嘆道:“眼看天就要亮了,這可如何是好?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早知如此,當初何必擺什麼‘天罡陣’……”
王叔爺心頭一震,急忙問道:“等等!你剛纔說什麼?”
馬五爺愣道:“我說天快亮了!”
“不是!後面的是什麼?”
“請神容易送神難……”
王叔爺大笑道:“有了!就是這個!俗話說:送鬼要備飯,送神要供香,既然他們把神招在身上,我們想辦法給把神送回去,神一走,神煞也就帶走了,這樣不就成了?”
“送神?”
三和尚冷笑道:“想的挺好,哪有那麼容易!你們誰會作法?”
王叔爺搖了搖頭,嘆道:“唉!空歡喜一場,我們這裡沒人懂啊……再着說,末月二十四纔是送神的日子,現在當不當,正不正的,的確有些苦難……”
這時,那位‘小金寶’說道:“我倒是知道一個‘送神’的方法!不知道可不可行?”
馬五爺愣道:“怎麼?你懂道法?”
‘小金寶’搖了搖頭,說道:“當年在窯時,我見過店中掌櫃的請‘財神’,只不過他一時看走了眼,錯買了一尊端着元寶的‘福神’來坐店!後來知道供錯了神,便向一位道士討要了一個送神的法子……”
三和尚插話道:“什麼法子?”
‘小金寶’慢慢說道:“要準備黃紙百張,這是送神的錢;米飯一碗,這是送神的糧;紅布三尺,這是送神的衣!然後在地上鋪好紅布,將米飯擺在正中,上面鋪蓋黃紙,最後插上一炷香,念幾句送神的話,叫他吃飽、穿暖、拿了路費去到別的地方……如果神願意就走,這柱香就會慢慢燒完,如果神不願意離開,那麼這柱香必斷……當然!米飯一定要是小米和大米摻在一起的黃白米,這叫做‘金銀米’!”
三和尚聽後,直叫道:“香燭倒是不愁!他們三個是道士,作法時常用,身上肯定都有香燭……只是,這米飯要到何處去弄?”
馬五爺想了想,說道:“現在沒有別的法子,我們不妨試一試!你們在屋內準備,米飯我來弄!”說罷,馬五爺走到門口,‘啪’地一聲打開了門,只見兩個土匪綹子抱着槍,在門口‘呼呼’地打盹兒!
“喂!兄弟醒醒?”
馬五爺用手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土匪綹子驚醒過來,揉了揉眼睛,看見馬五爺站在面前,把着槍慌道:“怎,怎麼了?”
馬五爺謊稱道:“肚子有些餓了,不知道兩位兄弟能否幫我,端碗米飯來?”
“米飯?”
一個土匪綹子愣道:“還沒到開放的點,哪有飯吃?”
馬五爺急道:“生米也成!勞煩兄弟幫個忙,我身上沒有銀子,等見到三當家,必定讓他重謝兩位!”
兩個土匪綹子相顧看了看,點了點頭,只聽其中一個說道:“成!你在這裡候着吧!我去米倉給你淘碗米!”
馬五爺急忙謝道:“謝謝兄弟!”
那人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端着槍往寨子東南角走了過去……馬五爺愣了一下,突然叫道:“兄弟!要大米和小米兩摻的!”
身旁的這個土匪綹子說道:“有米吃就不錯了,怎麼還要這麼細緻?”
馬五爺沒有言語,在門口耐着性子苦等着!
一炷香過後,只見那人扛着槍,手上端着一口海碗,慢慢地走了回來!將碗向馬五爺一遞,說道:“給!你要的……生米!”
馬五爺接過碗,端在手上一瞧,頓時驚叫道:“怎麼沒有小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