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就像盜版磁帶,用破舊的放音機播出來一樣,既沙啞又刺耳,聽着讓人耳朵極不舒服。李狂藥把笛子收起來,拿起手電往下照了照,雖然看不到什麼,但那張巨臉又朦朧地出現了。恍惚中,李狂藥甚至以爲那喊聲是巨臉發出來的,可巨臉像是女性,而喊聲卻像一個老頭子。
等喊聲停了,李狂藥就先朝上面吼了一聲:“路老哥,你還在嗎?”
路建新頭暈腦漲,笛音停了,才覺得舒服一些。聽到有人喊他,路建新就急忙跨過歪倒在地上的猿猴羣,回到石門後答道:“我還在,沒什麼事,你們呢?沒摔下去吧?”
“你沒被猿猴推出綠瀑布就好,不用擔心我們。”李狂藥知道對方在開玩笑,也故意回了一句。
丁細細揉了揉太陽穴,然後喊:“路大哥,我們不是還纏了幾根藤子嗎,麻煩你再放兩根下來。坑底好像有人,我們要下去看一看。”
李狂藥起先不想下去,只打算回到地面,畢竟已經拿了兩顆罕見的酒母,算是很走運了。自古貪心敗事,知足常樂。李狂藥剛要說大道理,隨即就明白丁細細的意圖了,她不是貪婪,而是想爬下去救人。既然有人能在坑底呼救,那說明那裡有空氣能夠呼吸,他們無須再擔心會不會窒息而亡。
只不過,李狂藥有點拿不準,不是不想救人,而是能不能救。坑底的巨臉那麼瘮人,底下有什麼都看不清,善類怎麼會到那種地方,說不定是古代關押的惡鬼或者妖怪,把它救上來只會貽害人間。想了想,李狂藥又覺得他太疑神疑鬼了,大概是由於環境特殊的關係吧。眼看路建新又把兩根藤條放下來,李狂藥就先抓住一根,打算打頭陣。
丁細細忙說:“你彆着急,那個人還有力氣喊救命,一時半會死不了。現在我們都不知道下面有多深,還是見機行事吧,如果藤條不能夠到坑底,到時候就爬回石坑上面。”
“不救人了?”李狂藥詫異。
“要救人的話,也得我們都活着嘛。況且我不是完全衝着救人才想下去的,越深的地方,越會埋藏真相,這趟那麼辛苦,誰都不會白跑,是吧?”丁細細說完也抓住藤條,準備慢慢地蕩下去。
李狂藥心中惶惶,擔心會有埋伏,於是搶在前頭,故意加快了速度。先前,有一個東西順着藤條爬上來,那若是善類,早就呼喊了,明顯是想偷襲,卻被猿猴意外地阻撓了。巨臉、呼救的人、爬上來的東西……坑底會不會還有未知的生命,等着他們去發現?李狂藥壓抑着心中起伏的情緒,不願再多想,只提高了警惕,稍有風吹草動就摸向腰間的匕首。
大約又往下二十多米,空氣愈發沉悶,聞不到猿猴石洞的野果香了,李狂藥就猛地停住,問丁細細有沒有感到頭暈。坑底太深,風勁再大,也很難在幾小時內把空氣全部換淨。再說了,求救的人早不喊晚不喊,現在才喊,也許是想把他們騙下去。丁細細卻很放心,在她看來,石坑通風前,要是有人在底下,怎麼沒悶死?這就說明底下有空氣呼吸的。
李狂藥笑了笑,心說自己真的多慮了,真是不像個男人!過了一會兒,他們快要接近坑底了,這時驚喜的發現藤條夠長,已經觸到坑底了,想必石坑有近百米。李狂藥屏住呼吸,把腰間的手電拿出來,壓着往下面一照,想要想看清楚環境,哪知卻被一片光反射得眼睛花了。
“怎麼回事?”黑暗之中,忽現一片光亮,李狂藥適應了光線後,卻笑道,“原來下面有一灘水,我還當是外星人來了。”
“你快看!”丁細細一手抓住藤條,一手也拿着手電往下看,“好多白骨!這下面死過多少人啊!”
李狂藥驚魂稍定,放眼望下去,只見水邊的石灘上擺滿了白骨。實際上,白骨早就不白了,大部分被灰塵覆蓋,或者黴變了,染上了灰色、黃色、綠色的怪斑。有誰不知道的,還以爲石坑底下是陰曹地府。見到成堆的白骨,李狂藥難掩不安,更想爲什麼這麼多人死在這裡,呼救的人會不會是這些人的鬼魂呢?
“這些是人的骨頭,還是猿猴的骨頭?”丁細細駭然地問。
“猿猴的骨頭?”李狂藥疑問。
“上面不是猿猴的老窩嗎,它們又不是神仙,總有生老病死的,如果死了,它們不會像類一樣挖墳墓埋屍體,會不會就把同伴拋到下面來?要不然,一下子死了那麼多人,這肯定是個大新聞!你看,這些白骨堆裡也找不到人類的衣服,肉沒了,衣服總該留下幾件。”丁細細分析道。
“那就好。我以爲真的死了那麼多人,心裡有點發毛。”李狂藥鬆了一口氣,並道,“以前我聽說廣西有個山洞叫萬骨洞,裡面有好多像人類的骸骨,引發了轟動。不過後來被證明那是猴子的骸骨,看來萬骨洞的情況和石坑底下差不多。”說完了,李狂藥就收住話頭,和丁細細一起繼續觀察底下的形勢。
骨堆圍住的那灘水看起來不深,不知是不是水光折射的緣故,但水底有一個女人的巨臉,水波一動,那巨臉竟似跟着動了起來。那張巨臉睜着雙眼,像是一顆巨人的腦袋,瞪得李狂藥和丁細細渾身不舒服。接着,他們就發現巨臉的額頭有一把利劍,硬生生地插進巨大的石臉中。水灘裡有許多微小的浮游生物,看似水灘有些年月了,可那把石中劍居然沒有一點鏽跡,而且還藉着水光而閃爍着,整個劍身透着一股神力。
李狂藥嘖了嘖,心想以前聽過“李廣神箭入石”,卻沒聽過有人能把劍刺進石頭裡。若要辦到,不僅寶劍要鋒利,持劍之人也要有點本事才行。但願劍的主人不在了,否則要是碰上了,李狂藥可不敢保證能對付得了。
哪知道,這時候一隻手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並伸向水底的石中劍,作勢要將它拔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