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蒲園,全家人看到他回來了這纔算真正放了心。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蒲素屁股一拍就跑了出去,誰知道他是真出差還是幹嘛去了。嘴上不說,其實阿嬢和老蒲梅芳,心裡都犯嘀咕。只不過蒲素早已經能夠自立了,因爲公事要出差,誰也不能說什麼。
現在看到人回來了,阿嬢跟到樓上問這下最近不出去了吧。蒲素還覺得莫名其妙,還能上哪去?後天就要拍婚紗照了。以前去香山,蒲素在粵州機場總要買幾箱水果回來,只不過這個季節,粵州也沒啥水果,所以啥也沒給家裡帶。
唯獨給孫莉帶了個包和箱子,那口旅行箱,他也是爲了孫莉出國買的。進進出出的拎個好箱子,也有點面子。他哪裡知道,旅行箱用他這個品牌,不說在美國,就是歐洲也是非富即貴纔會用。孫莉在那邊下了飛機,學校接機的看到就覺得實在是太奢侈了。
這邊還沒換好衣服,老劉電話來了,資料受到了,他晚上就約飯局把材料遞上去。蒲素剛想催他,話剛出口一半,老劉就說他明白,不光他明白,這條線上的人都知道,能運作的時間不過了。
蒲素原本想換個話題,問問成品油的事情,後來一想電話裡講不清,還是等老劉來了兩人面談。阿標和他說的事情,他確實放在心上。雖然重逢後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份情緒,好歹也是扶他上路的人,如果能幫得上肯定是會幫的。
然後他和孫莉也說了這次碰到阿標的事情。孫莉雖然和阿標不熟,但是租房子那會見過,知道他是蒲素以前的生意夥伴也很講義氣。她問阿標之前去哪了,蒲素想了想自己好像也沒問。當時邊上還有其他人,其實很多話都沒說,好像就是一般朋友那樣偶遇之後寒暄幾句就結束了。
晚飯前,蒲素在院子裡看到小寧才揹着書包回來。寒假已經結束了,都開學了。孫莉也一樣,週一就要去學校了。大概沒幾天就要開始辦手續,蒲素問十五吃飯要不要把主任叫上。孫莉覺得都是自家人,叫上她有點不合適。蒲素就說讓她這個導師當個證婚人她應該也覺得有面子。
孫莉不管這事,飯桌上蒲素和家人商量了一下,都覺得如果能把主任請來就是最好不過了。主任又是師長還是領導,由她出面起個證婚作用,形式更加莊重。
於是吃完飯蒲素就帶着孫莉從家拿了一些燕窩去了主任家。年初四去主任家吃飯都沒捨得帶,這次拿了不少過去。反正阿豪這次又帶了不少過來,家裡應該是夠吃的。
到了主任家,主任先是一驚,沒打招呼晚上就來了。等蒲素和孫莉把來意說了,這個時而慈眉善目,時而態度嚴肅的女知識分子非常高興,替他們高興的同時一口就答應了下來。並且表態說,以後結婚,如果看得起她這個老太婆,還會去證婚。
除了她自己親媽,其實孫莉這個性子很討長輩喜歡。規矩本分,專注好學,除了專業和學習,從沒有多餘的事情。阿嬢和梅芳,除了覺得她有點管不住蒲素以外,根本挑不出她毛病。當然,這也要看家庭,有的家庭找個媳婦就是來幹活的,那孫莉應該就很不合格,她媽媽太能幹,導致她基本啥都不會做。
其實人都是矛盾的。她們現在覺得孫莉管不住蒲素,只是如果孫莉天天在家壓制蒲素,管東管西指手畫腳,阿嬢和梅芳肯定更看不慣。小夫妻天天要是在家裡鬧得雞飛狗跳,那不就是家宅不寧嗎?孫莉媽媽到是管得住她爸爸,她爸爸日子都過成什麼樣了。
很有可能孫莉就是從自己父母那裡看到了很多,才知道自己不應該做些什麼。她如果和自己媽媽性格一樣強勢,和蒲素根本走不到今天。
認識蒲素的時候,孫莉還小,婚戀這種事情根本沒怎麼想過,也沒概念。第一段感情就是蒲素,而蒲素短平快的方式讓兩人關係迅速蓋棺定論,她根本就不用去想其他有的沒的。這輩子應該就是這樣,她很滿足也很幸福。
蒲素和主任說好了十五那天派車來接她們夫妻兩去飯店,到時候讓陳誠開子彈頭跑一趟。孫莉外婆那裡叫郭勝用依維柯拉一趟就算了。
回到家,蒲素和孫莉說如果她們三月份走,其實也是趕不上那邊春季入學的,怎麼樣去了那邊都是插班。這一個多月他要想辦法多賺點錢。
孫莉不需要人肉冒險帶着大額現金過去。蒲素現在有着龐大的一個代理系統,那邊代理給美金,這邊按照人民幣匯率付掉,把相關憑證做好就行了。
他對孫莉的要求就是能留就留,實在萬不得已了,再回來。所以孫莉也是知道自己責任重大,不光是學校的期望,還有愛人的囑託。
而蒲素也是爲了自己和整個家庭着想。當時的社會環境和人文氛圍擺在那裡,也怪不得他。整個生態圈差的不行,哪怕像他這樣的既得利益者,心裡也沒幾句好話。
有辦法的都想辦法走了,沒辦法的也只能默默忍受。嘴上罵着出去的那些人怎麼怎麼沒骨頭,只不過是自己沒機會而已。罵的再兇,只要能出去,頭都擠破了往外走。
當時的社會氛圍不是現在這樣。罵罵咧咧的那些所謂學者和文人輕易就能一呼百應,很快就可以成爲意見領導者。實在是醜惡現象太多,哪一件曝光出來都令人髮指觸目驚心。
網絡已經進入實際運用了,而報刊媒體進入了前所未有的開放時期。一個報攤上起碼幾十份報紙,還不包括雜誌。亂七八糟的聲音比現在多得多,現在還有個刑法狗皮膏藥叫“尋釁滋事”,火車霸座的可以按照這個拘留,吃飯吵嘴的可以按照這個拘留,還經常有因言獲罪,發表不恰當言論的可以按照這個拘留。
那時候法律專家還很老實。這種敏感性質的問題還不敢亂定罪名,一旦這方面需要定罪了,就不是一個“尋釁滋事”解決的了的,而其他的名目又實在沾不上邊。所以當時空氣十分自由,禁閉時間長了,一旦鬆快了,蓄積已久的情緒釋放就很是不得了。
現在有小粉紅團體,自發會出來和那種陰陽怪氣的聲音做鬥爭,通常都是90後出生的孩子,他們沒有吃過苦也沒有受過罪,很多事情他們沒經歷過,看到的和過去人看到的不一樣。雖然也仇富,富人一旦出事罵的最兇殘的就是他們這個羣體,比如明星人設崩塌,富二代車禍肇事……但是一旦發現有針對XX不好的言論,最激動情緒最高昂爭當“***”的也是他們。
這個“***”就是“自帶乾糧的五毛”,指那些自覺自願爲社會正能量點贊、爲中國發展鼓勁的網民。***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堅定踐行者。他們無懼於污衊,自信地稱自己爲“***”。
這裡就引發出所謂“五毛”了。大概就是被網友稱作被僱傭控制網絡輿論的網絡評論員們,據傳跟貼發貼5毛/次……長期以來,一直有所謂精英和五毛的網絡征伐,各個論壇和社區、各種話題都能最終引起這兩個陣營的口誅筆伐。
大家懷疑的不是沒有道理,在那個年代,你只要看那種言語中各種吹噓國內好,比美國法國德國英國都好的,差不多不是五毛就是神經病。而那個年代神經病能擁有電腦和寬帶的不大可能。
這種人現在還有,哪怕知乎這樣的地方我還看到過。同一段話裡,談美國支出時自動匯率換算,比如兩人在餐館一頓飯吃了七十刀,他自動換算成人民幣,說是一頓吃了好幾百。然後談收入,直接說人家普通人平均也就4-5萬的年薪,卻又自動忽視人民幣匯率。表示人家的日子根本沒法過,同情的不行。
大多數人都是普通老百姓,趨利避害是本性,只是想讓自己好家人生活的更好而已。華爲孟女士被捕前後,去哪手裡抓的都是蘋果產品,網絡上一大羣人還成天忽悠國人愛國情緒道德綁架購買。好像鏡頭、屏幕、系統他們都不是進口過來的一樣。
而孟女士稍微關注一下就知道了,丈夫和孩子長期定居加拿大,幾套幾千萬加幣的別墅換着住,持有香港護照規避國內某些身份政策,這種不對等的愛國,怎麼能有說服力?說到這裡前陣子換了華爲,結果用了不到一天我又換回去了。安卓現在是不卡了,但是內置軟件和廣告實在是無法忍受。
老話說,到什麼山頭唱什麼歌。最近流傳一個段子,雖然各種版本,但是框架不變。
這個段子說有一個北京人,1984年爲了圓出國夢,賣了鼓樓大街一個四合院的房子,湊了30萬,背到意大利淘金。風餐雨宿,大雪送外賣,夜半學外語,在貧民區被搶7次被打3次,辛苦節儉,如今已兩鬢蒼蒼,30年了,終於攢下100萬歐元(人民幣768萬)打算回國養老享受榮華。一回北京,發現當年賣掉的四合院現中介掛牌8000萬,剎那間崩潰了…
這個段子對那些幾十年前出去努力改善生活的人來說是滿滿的惡意。但是現在當做笑話的人,要麼三十年前還沒出生,要麼人家坐飛機出國的時候他還在路邊不是給自行車打氣,就在山裡放牛。
三十年前就出去努力拼搏的人,不管之前還是之後,生活都肯定過的比同時期安於現狀的同胞精彩。人生得失,如果用磚頭牆的價值來衡量,這種人不是蠢就是壞。人家這三十年所經歷的人生,收穫的哪怕沒有100萬歐元,也比蹲在家裡靠着政策泥磚變金磚的人要有價值的多。人家畢竟創造了財富,他們又創造了什麼?
房子哪一年開始暴漲的,我記得清清楚楚,因爲那兩年在帝都。怎麼漲起來的也大致瞭解,而現在開發商主動降價馬上就有相關部門約談,空置房存量多少大家可以瞭解一下。確實不能跌,要出大事的。
現在在國外的中國人和以前不一樣了。那些開豪車渾身名牌,一雙鞋子幾千美金的大有人在,因此要是消費很一般的同胞,還可能被外國朋友問,爲什麼都是中國人,你怎麼好像沒什麼錢?
時間到了現在,國人出去大多數是出去鍍金,還有很多是國內賺錢在國外置業,或者不管綠卡什麼,先弄個身份有備無患,平時還是混在國內居多。
在美國,別說法律多健全,事實上有錢就真的可以爲所欲爲,但是找頂級律師平事費用太大。所以一樣有錢,肯定是在國內過的舒服。晚上兩三點還歌舞昇平,應有盡有,還沒有膚色和語言問題。
但要是窮人,不得不說還是外面更公平一些。人家很多政策制定以及稅收出發點就是保護窮人。這裡不一一說了,總之真的是對窮人很友善,而且制度完備,有一整套高效和科學的制度。很多人開玩笑說在美國要麼是富豪,要麼索性就當個窮人,勤勤懇懇的中產最悲催。
比比建國年代,不用300年,甚至要不了多少年,我們必定會超越別人。其實建國至今也就是幾十年,還走了不短的彎路。那樣的歷史不會重演,民智已開,很多事情是再也回不去了。
現在孫莉每天就算踩縫紉機也帶着耳機聽隨身聽裡的英語教學CD。其實沒啥用,到那邊還是要先學習語言,這邊沒語言環境,只能靠死記硬背,也是沒辦法。
現在兩人之間有着兩種情緒。一個是身份轉變,不再是男女朋友,不說正式夫妻起碼也是名正言順的未婚夫妻。而另一邊卻是即將面對的別離。
不顧旅途勞累,蒲素當晚還是興致勃勃的在孫莉那裡交了公糧。一想到沒多久,她這麼個性子的人就要漂洋過海,真的很爲她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