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的人不多, 子悠挽着莫溪靜這邊看看那邊看看就好像當年的夜晚一般,那時候,她笑聲如鈴, 他淡然如風, 行於大街之上必然引來衆人側目。
“溪靜哥哥, 看那裡。”子悠高舉着手笑得咯咯響, 未想剛扭過頭去便看見了旁邊的三個人, 最後只得心底嘆息之外淡淡笑道,“這麼巧。”
玉狸和月星魂倒是沒什麼,依舊是笑嘻嘻地應了兩聲就轉過了身, 而月冰魄則是依舊一身白衣長袍在走過子悠身側時,微微轉過了身, 冰冷的聲音絲毫不帶任何情感, “看來, 你很好。”
當月冰魄走過,子悠只能輕笑了起來, 挽着莫溪靜依舊向前走去。很好,其實很好,真的很好……剛走出幾步,子悠扭頭看向了莫溪靜,而莫溪靜則是直直地看着前方, 緩緩道, “笑兒, 我看見晗墨兄了。”
晗墨哥哥?向前張望兩眼, 鳳泣梧桐火紅的樣子實在是張揚了些。而她旁邊的晗墨哥哥……子悠皺了皺眉, 爲什麼感覺他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呢?
“要去和他們說話麼?”
子悠搖了搖頭,拉着莫溪靜轉進了旁邊的布莊。
“你真的還好麼?”鳳泣梧桐的聲音很小聲但卻是很好辨認。
“沒什麼, 只是腿有些不舒服,還有比較容易疲累而已。”
翻看着不同花色的綢布,子悠有些漫不經心地關注着不遠處的對話。
“一切很順利?去見過冰魄了麼?”
“找他做什麼,這一切不都是我罪有應得麼?”顧晗墨說的很是無所謂,但是這卻讓子悠心頭一震。
這是出了什麼事了麼?
等那兩人都遠去了,子悠才扭頭看向了一遍帶着無所謂神色的莫溪靜,“溪靜哥哥,我想回去了。”
“好,走吧。”
子悠走在路上總是對着顧晗墨的兩句話而憂心忡忡,他是受了傷麼,還是怎麼了?爲什麼要去找月冰魄,而他又怎麼是罪有應得了?
剛走到莫府門前,便看見圍了一堆的人,而莫寒就站在人羣之中,默不作聲地看着每一個人。莫溪靜扭頭轉向了一邊的偏門,“從那走吧。”
“我想去看看……溪靜哥哥先回去吧。”
“恩,好。”莫溪靜沒有多說什麼就轉向了旁邊的偏門,而子悠則是慢慢地朝衆人走去。“哥哥,出什麼事了?”
聽見了子悠的聲音,有的人轉過了身,而莫寒則是也看了過來,看見子悠之後才向她走去,“你回來了,他們來找莫姚的。”
“怎麼了?”
“皇上已經下旨廢除太子了,他們要接莫姚回去。”
竟然這麼快?子悠淡淡地看了衆人一眼,“莫姚身體還不好,待身體好了,我們自然會將她送回。”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的,等過兩天,我們會親自將她送回。若有其他什麼事,我自當回去解釋。”莫姚眼神凌烈,一一看過衆人之後便徑直走了進去。
當大門在身後合上,子悠垂下了眼簾,“把莫姚身邊的男孩換成我院子裡的那個。”
“可是……”
“有什麼可是的!難保以後會出什麼事,還是小心點好,至於那個抱來的孩子……我會處理。”
“是。”
廢太子,立皇后的事情糾結在了一起,讓所有的人都開始心慌起來,而那日送莫姚入宮時,子悠特意去了逍遙王府卻是沒有遇見顧晗墨,最後只能掃興而歸。
莫姚入宮了,莫溪靜自然也就匆匆回了天南寺,而纔剛剛熱鬧了幾天的莫府突然就再次陷入了沉靜。
“笑兒,你真的準備走麼?”莫寒站在府門前看着站在馬車之前的人,神色凝重。
“我想帶這個孩子離開。”子悠抱着懷裡的孩子,目光柔美,帶着些少有的親和。“等把這孩子安排好,我就會再回來的。”
子悠朝馬車裡爬去,未想此時竟是有一匹快馬奔至了莫府門前,那人一躍而下,“莫少爺,不好了。”
“出什麼事了?”莫姚從馬車上走了下來,面上帶着些不悅,“何事如此慌張?”
“不好了,莫大少爺在天南寺……在天南寺,去世了。”
看着跪倒在面前的人,子悠明顯收一下子緊握了起來,而懷中的孩子似乎感應到了什麼而大聲啼哭了起來。夕陽的餘暉就在眼前展開,帶着絕望的美麗。
“何時的事情?”莫寒看着子悠在旁邊撫慰着懷裡的孩子,面帶愁容地看向了面前的人。
“今日清晨。”
今日清晨!子悠皺緊了眉毛,將懷裡的孩子遞到了剛剛趕過來的管家手裡,“溪靜哥哥怎會死的如此突然?”
“方丈當時在後院裡找發現了中毒而亡的莫大少爺。”
中毒?
子悠驀然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躍上了馬,一路策馬而去。
“妹妹,你去哪?”
“逍遙王府!”
別人不知道,但她還是知道的。晗墨哥哥是從前學的是毒術,必然對此有些瞭解。想要追查出溪靜哥哥的死因和兇手,只怕晗墨哥哥會很清楚吧。
“莫小姐。”
“晗墨哥哥在麼?”
“王爺,王爺暫時不在王府中。”
“那梧桐姐姐呢?”
“王妃她……她……。”
“管家,帶給晗墨的東西準備好沒有?”就在子悠準備繼續問下去的時候,管家身後突然傳出了一聲很是清脆的聲音。透過門縫看去,便是那抹熟悉的身影。
“梧桐姐姐。”
子悠的一聲叫喚很明顯地鳳泣梧桐愣了一下,而管家則是很爲難地轉過了身,“王妃,莫小姐來找王爺。”
“恩,知道了,你且去準備東西吧。”鳳泣梧桐向前走了幾步站在了子悠的面前,笑容竟是少有的疲憊,“來找晗墨麼?”
“是,上次來找晗墨哥哥他都不在,不知道……他最近去哪裡了?”子悠對鳳泣梧桐剛纔的話雖然帶着些許好奇,但還是沒有說什麼。看着那不同尋常的笑容,子悠倒是微微皺了皺眉,“你怎麼了?”
“沒什麼,如果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和晗墨說我可以幫你告訴他。”
“那晗墨哥哥他……”
“呵呵,你想問什麼?”看着子悠,鳳泣梧桐突然顯得有些不耐煩起來,微微皺起了眉,“有什麼便快說,我還有事。”
見鳳泣梧桐的樣子子悠不必再多說什麼,只得淡淡笑了笑,“沒什麼,本來是想找晗墨哥哥的。”正當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子悠驀然似想到了什麼一般,“對了,梧桐姐姐知道天南寺的事了麼?”
“什麼事?”鳳泣梧桐似乎也沒有料到一般有些不能接受地看向了子悠,“莫溪靜出什麼事了麼?”
“沒什麼。”轉過了身,子悠毫不猶豫地跨上了馬,慢慢地遠離了逍遙王府。鳳泣梧桐就站在門前,看着那離去的身影,神色之中帶着些許擔憂,管家提着藥壺走到了身邊,慢慢彎下了身。
“我們走吧。”
馬車遠去,消失在另一個方向,而就在道路旁的小道里驀然踱出了一匹高頭大馬,馬上的人,帶着莫名的笑容。
孤僻的院子,坐落在半山腰處,鳳泣梧桐的馬車緩緩地踱了進去,子悠站在不遠處,眺望着那方。晗墨哥哥是怎麼了?他是在那個院子麼?可是,爲什麼要躲着她呢?無數個疑問向自己涌來,子悠牽動了繮繩,讓馬慢慢地朝那走去。
很是安靜的地方,沒有什麼多餘的人,子悠剛剛走近,便聽見了裡面的談話。
“這幾天還好麼?”
“還好,反正都是一個樣子。”
這是晗墨哥哥的聲音!子悠朝裡探了探頭,但是鬱鬱蔥蔥的樹叢遮擋住了實現,讓她看不清裡面的情形。
“把藥吃了吧。”
“這藥都吃了好久了,明知道沒有用還要受這苦,何必?”
子悠站在牆邊,眉頭越皺越深,晗墨哥哥是爲了什麼而要吃藥呢?明知道沒有用,這又是爲了什麼?
“你家小姑娘這今天又來找你了。”
“笑兒來找我做什麼?”
“應該……是昨天的事情吧。”
本是側耳聽去的子悠在聽到他們說到莫溪靜的時候,驀然愣了一下,難道昨天的事情,鳳泣梧桐其實從一開始就知道?
“昨天的事情也不是我們希望發生的。”
昨天的事情,什麼不是他們希望發生的?難道說昨天在天南寺裡面的事情……
“你準備好怎麼和莫笑說了麼?”
“說什麼?什麼都不用說。”
“就不說一聲地離開?”
“不然呢?讓我死在她面前嗎?”
死在她面前,怎麼會死在她面前,她怎麼可以讓自己的晗墨哥哥死在自己的面前,怎麼可以!站在院子前,子悠此時纔看清院子中的情形。晗墨哥哥坐在樹下,一副怡然地端着青花瓷碗,他的身後站着的,則是剛剛纔見過的鳳泣梧桐。
“晗墨哥哥。”看着院子裡的一切,子悠小聲地說着,似乎想要確定一下面前的一切都是事實一般。
“啪啦”一聲,透着些剔透的青花瓷碗落在了地上,沾染上了塵埃。散落的湯藥就在面前沾溼了鞋邊,子悠的笑容遺留在臉上帶着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