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這個, 然後再調養一個月。”月冰魄走了進來將盤子放在了桌上,“然後你想做什麼就可以去做什麼了。”
子悠看了一眼桌上的東西,沒有多說什麼而是擡起了頭靜靜地看向月冰魄。
“怎麼了?”放下東西后並不準備離開的月冰魄就在子悠的注視下坐到了她的對面, “沒睡好麼?”
“昨天。”拿起了旁邊的鑰匙, 一邊調和着碗中的粥一邊看着月冰魄, 子悠小心翼翼地說着, “昨天晚上……”
月冰魄神色不變, 淡淡地看了一眼子悠後,便看向了躲在門口往裡面探頭探腦的月星魂和玉狸兩個人。“你們兩個是準備看戲麼?”說完就毫不猶豫地合上了門。
“你可以說清楚了麼?”再次對上了月冰魄的眼睛,子悠有些不耐煩地說着。
“你想我怎麼回答?”靠近了子悠一分, 月冰魄神色未變,但眼神之中明顯閃過了一絲光彩。
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子悠頓了一下, 驀然笑了起來, “就算有什麼,我也不在意。”
“要是真的不在意, 那又爲什麼要問。”
“你……”無言以對的子悠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月冰魄轉過了頭看向了牀榻,然後轉過了身朝門外走去,“牀榻上沒有血跡,所以……”並沒有說完月冰魄就推開了門走了出去。
沒有血跡又怎樣, 子悠心中安定了幾分但對於月冰魄愛理不理的樣子免不了有些抱怨。
看着空蕩蕩的牀榻, 子悠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至少, 她答應晗墨哥哥的事情還沒有失言。
猶記當初晗墨哥哥要自己去報答她的時候, 她用着最稚嫩的語氣說要將自己報答給他, 只是……這樣的誓言她能堅持不讓它破滅,可是卻無力去讓它實現。
現在的他們, 各處一方。現在的他們,都不再單純。如此,是否還能相聚相伴?
月明星稀,整個院子都是靜悄悄的,獨自立於窗前,身後的鳳冠霞帔在月光之下閃爍着美麗的光彩。
“你爲什麼會來?”子悠看着默不作聲的來人淡淡笑了起來。
那一身火紅色的長紗就好像天際之中最爲刺目的光華,在月的覆蓋之下,它依舊光彩耀人。鳳泣梧桐斜靠着坐在椅子上,懶懶地端了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以爲我是爲何事而來?”
“我怎麼會知道梧桐姐姐的心思呢?”
“你會不知道?”放下了茶杯,鳳泣梧桐笑的更大聲了一些,“你若不知道,又如何將他們玩弄鼓掌?”
看着面前的人,子悠扯起了脣角,“笑兒不知道姐姐在說什麼。”
鳳泣梧桐也不願多語,擲下了茶杯便走了過去,“我不去管其他的,但是花草居的事,你就該給我一個交代了。”看着默不作聲的子悠,鳳泣梧桐更是嬌媚一笑,“這鳳陽的花草居我可是花了許多銀兩的,現在從京城遠道而來的花魁也被你手下的人給劫了去,你是不是……”
“姐姐想要什麼?”子悠雖稱不上是個聰明人,但鳳泣梧桐把話都說的這麼清楚了,已然不難猜想到她的意圖。
“殺了玉狸!”
鳳泣梧桐那嫣紅的指甲就在子悠的臉頰之上流轉,子悠不懼,淡淡道,“這是晗墨哥哥的意思,還是隻是你一個人的意思?”
“這重要麼?”
“殺他很容易,但我不會這麼做。”子悠揮開了那隻留戀在自己臉頰上的手,“梧桐姐姐,你該不會是揹着晗墨哥哥來這的吧?”
沉默良久,驀然鳳泣梧桐的笑聲響徹了整個屋子,“果然沒有什麼能瞞的住你。”
半夜前來要求她去殺玉狸,這樣的事情晗墨哥哥必然不會讓她去做,如此想來,這鳳泣梧桐是偷偷前來的猜想已經呼之欲出。
“你來到底做什麼?”子悠還等待着答案,哪知鳳泣梧桐轉過了身朝外走去,子悠伸出了手準備拉住她的袖子卻只是碰到了一角,她便已經到了門口。
“什麼都和你說了就不好了,聽月冰魄的話好好養病,回了京城自然就都明白了。”鳳泣梧桐的話還在子悠耳邊,但她整個人已經消失在了院子之中。長紗劃過了明月,留下了一絲長長的痕跡,朦朧如夢。
什麼都能明白了,她何時真正明白過。
忽聞西華公主突然抱病,不知道她到底是生了什麼病。觸摸着桌上茶杯的冰涼邊緣,子悠的笑有些捉摸不定,剛纔鳳泣梧桐要她殺了玉狸,到底是爲了什麼。
說道玉狸,子悠此時纔想起來,與他認識到現在她除了知道他叫什麼意外其他一無所知。只是他既然能和月寒山莊有來往並且和月星魂如此熟識,必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想到這個問題,子悠隨想叫西門殺前去調查只是這西門殺陪着毓秀去了京城,只怕一時半會也難已回來。
夜色寒涼,子悠開着窗戶看向了旁邊依舊燈火明亮的小屋。人影微晃,燭火隨風而滅,黑暗慢慢覆蓋……
“聽說星魂和玉狸昨天鬧的很厲害?”子悠端着月冰魄送來的藥粥,慢慢地喝了一口後,擡起頭看向了他。
月冰魄依舊是面無表情地在面前的棋盤之上落下了一子,冷冷道,“不知道。”
不知道也罷,子悠澆灌着那兩盆被月冰魄從紫竹林移回月寒山莊的花,淡淡地笑着,“你給的花要拿回去了吧,還有幾日我便要走了,這花……”
月冰魄手中的黑子遲遲沒有落下。
“這花其實每日澆些水就好,你若沒時間養它,交給管家就好。”子悠只是回頭看了一眼月冰魄在她的記憶力,他這樣不知下子的樣子似乎已經是第二次了,所以有些不以爲然地又扭過了頭看着手旁的四季海棠。
“你若不要就扔了吧。”啪的一聲月冰魄敲下了手中的黑子,看着有些凌亂的棋盤,本是順直的眉毛微微地皺了一皺。嘆了一口氣,月冰魄打亂了棋子後站了起來,“我去看看星魂。”
子悠沒有說話,她背對着月冰魄,慢慢地將那株蝴蝶蘭的根鬚折了下來,然後再慢慢地將它埋入了土中。
他們之間的一切就好像這沒有根鬚的蝴蝶蘭一般……
雖然沉醉於虛無的夢中,但卻是無法阻止現實的發展。
悄然枯萎已是必然。
“玉狸,你在麼?”子悠敲了敲玉狸的房門,卻是靜靜的沒有任何回答傳來,走進去幾步竟然很難得的連月星魂都不在。
“玉狸……”再叫了兩聲依舊沒人回答之後,子悠放下了手中的碟子,向外走去。
院子裡空蕩蕩的,子悠朝偏院走去,繞過一邊到了院子後面後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
“少爺還不回去嗎?”一個陌生的聲音驀然想起,讓子悠腳步一頓站定在一邊。
“回去做什麼,他們的事情他們自己搞定就可以了。”
“少爺難道不爲整個家族想想,現在月寒山莊已經退出了這個局,那少爺就不必要再留在這裡了,而且現在大小姐已故,三小姐出嫁莫府,皇上又明顯敵視家族,現在整個家族岌岌可危,難道少爺都沒想過要……”
“夠了!”玉狸的不耐煩很是明顯,然而子悠唯一驚訝的是,她從未想過玉狸會用如此強硬的語氣說出這樣的話,“你可以回去了,我不會回去的。”
朝裡看了兩眼,那裡驀然便的沉寂,子悠面色微變,靜靜地轉身回了大屋。
想起當初,的確是玉狸從未說過她的家庭,原來……他竟然會是皇后最小的弟弟。還有……月寒山莊退出了這個局?現在看來皇后家族的確已經到了危險的地步,皇后自盡,太子之位又搖搖欲墜,而且皇上對於皇后家族的打擊似乎也越來越大,月冰魄退出並不奇怪,只是……他是何時這麼做的。
子悠還未想多少,屋外就傳來了玉狸怏怏不快的聲音,“是誰進來了?”
“是我。”子悠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向門口的玉狸走去。
玉狸見到子悠之後,本是微有慍色的臉驀然變的平和,另外還帶上了平日的不羈,“子……月夫人怎麼來了?”
這月夫人三個字玉狸說出來雖然不帶任何的諷刺,但在子悠聽來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地皺了皺眉,“我送了一些他們送來的糕點。”其實本是想要來搞清楚爲什麼鳳泣梧桐要殺他的事情,但未想無心插柳柳成蔭,今天竟然還被她聽到了許多其他的東西。
嘆了一口氣,玉狸坐到了一邊,“我過兩天就回京城,你有什麼要我幫忙的麼?”
玉狸的語氣之中帶着些無奈,子悠猜想他自然是屈服在了剛纔那人的要求之下,只是她從未想過會這樣倉促,“星魂知道麼?”
“他要是知道我估計就走不了了。”
想想星魂對玉狸的約束性,子悠也只能無奈地承認這一點,“那你回去做什麼?”
“家裡有點事情,所以……”
“玉狸!”月星魂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了門外,玉狸手裡提着的茶杯抖了一抖,一些茶水落在了桌上,子悠也不禁轉頭看向了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