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凌煙笑道:“很神奇吧。這事我同你師叔講過的。一個人,若是有了心事,嘴上不說,眼睛裡就冒出來了。你剛剛眉頭微蹙,牙關微叩,肩頸處有肌肉微抽,顯然是在攥拳頭。這般樣子,叫我說來,便是恨鐵不成鋼的情形。加上你方纔的話,我要是猜不出了,這麼多年的醫術,便是白學了。”
程微涼吃驚道:“我原以爲什麼讀心術都是騙人的花招,想不到竟然是真的。謝姊姊,你教我好不好?將來別人和我說話,我便能知道他是說真的還是假的了。”
謝凌煙道:“還說呢,剛纔不是讓你少尋思嗎?你本來便身子不好,再學這勞什子的讀心術,非得把你累得吐血不成。”
程微涼吐了吐舌頭,道:“這樣啊。那等我病好了,你再教我好嗎?”
謝凌煙道:“等你病好了,讓你師叔教你混元功,你練好了內功,會自己調養身子了,我便教你讀心術。”
程微涼點頭道:“好的。不過,姊姊,你既然會讀心術,那你看不出來,我師叔是喜歡你的,還是不喜歡的?”
謝凌煙笑道:“他呀。我今日來的時候,他故意拉着令狐北侃大山,卻把我扔到一邊不管不顧。這不是欲蓋彌彰麼?他本是重情誼的俠士,我對他有救命之恩,他怎會是我如不見?”
程微涼笑道:“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越是不理你,便說明,越是想在意你。”
謝凌煙點了點頭,道:“便是這般。只不過,他的心思實在是太淺了,表面上不看你吧,但暗地裡,卻把你從頭打量到腳,生怕錯過一絲一毫。你故作看他不見,他便沾沾自喜的樂個不停。”
程微涼笑的都要岔氣了,卻只是說道:“也是難得,謝姊姊你是絕頂聰慧的人兒,我嫂嫂也是百裡挑一的智計女子,卻盡數喜歡我師叔、哥哥這般笨笨的男子,怎麼,男子笨了,反而討人喜歡麼?”
謝凌煙笑道:“這便不是了。只不過,聰明人說話,總是喜歡繞幾個彎子,將來一起過活了,你也繞圈子,我也繞圈子,豈不是很無聊。”
程微涼點了點頭,道:“說的也是,姊姊你隨口說一句雲裡霧裡的話,再教我師叔像沒頭蒼蠅一般的尋摸半天,這樣的日子,倒是有趣的緊。只是,我這性子,看着他們這般沒頭腦,只怕便要氣瘋了,還是要個聰明點的人好了。”
謝凌煙微微一笑,卻不答話。
程微涼眼珠一轉,看着謝凌煙的眼神裡又多了幾分戲謔,笑哈哈的道:“姊姊,你看,你連將來想和我師叔繞圈子過活的事都想到了,怎麼,還不親口承認?”
謝凌煙微微一愣,隨即搖着頭,邊走邊說道:“事就擺在這裡了,爲何非得要這個親口承認呢?”
程微涼點了點頭,暗思道:“謝姊姊的話,倒是不錯,若是有心,自然有人知,有自己知,有天知地知,何必非得說出來呢?”只是,她轉念一想,卻又迷茫了,那不說出來,又有誰來見證,誰來祝福。難道說,有的事,就是應該悄悄生長,卻不能讓人知曉的嗎?
他們的世界,程微涼是不懂的。她就像一隻關在籠中的金絲雀,嬌弱的身子被籠子保護,卻也讓自己隔絕了世界。她的世界,只有書中的話,和眼前的人,有些感情,是她還不曾碰觸,不曾明瞭。
程微涼不懂外人的世界,童旭也不懂秦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總之,秦英與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天,童旭的腦子裡也盡數都是問號。眼看着秦英還要說下去,童旭連忙伸手打住了。
秦英挑了挑眉毛,道:“你想說什麼?”
童旭嚥了口唾沫,道“你說陳道東他們不見了?”
秦英撇了撇嘴,道:“狡兔三窟。他們靈寶閣皁宗蟄伏了二十五年,沒幾個藏身之處,纔是大大的不正常。”
童旭眉頭緊皺,道:“那他們那些混蛋,又跑到哪去了?陳道東打我的那一掌,我還沒還回來呢。”
秦英笑道:“你省省吧。到時候有你出力的地方。可莫要到時候嚇軟了腿,做一個縮頭烏龜,不敢應戰!”
童旭橫了他一眼,笑道:“我又不是令狐北,怎麼會天天的不露頭,當縮頭烏龜?”
“孃老子的童旭!”童旭話音剛落,隔壁便罵了一句,一道落地橫門被推開,一個腦袋包的兩個腦袋大的令狐北便鑽了過來,“老子怎麼便縮頭烏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