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北顯然打了個寒顫,撇了撇嘴,道:“哎,謝姑娘就沒法開玩笑。我這嘴是關不住的,我還是出去曬太陽好了。”
謝姑娘應了一聲,道:“別忘了,還欠我二百株湘妃竹。如今春末夏初,正是湘妃竹遷植的好時候!”
wωw▪Tтkan▪℃ O
令狐北垂頭喪氣的跑了出去,邊跑邊嘟囔道:“再怎麼說我也查到了華陰地宮和靈寶閣皁宗。怎麼還是我輸了!湘妃竹,湘妃竹,還得跑一趟河南去找……”
謝姑娘微微一笑,將木盤湯藥輕輕放到童旭身旁,而後取了一牀薄被,擡起童旭的腦袋後,將被子墊在了童旭的腦勺下面。
她這一動,雖說動作極其輕柔,但童旭仍覺得頸部如同萬針攢刺一般。若不是他好面子,不忍在美女面前失態,只怕早已喊將出來。
謝姑娘見他這般強忍,面色一時赤紅,便緩緩說道:“疼就喊出來,沒什麼丟人的。我是大夫,你是病人,病人在大夫面前喊疼,不算失態。”
童旭眨巴眨巴眼睛,卻依舊硬着腮幫子,一聲不出。汗卻流了下來。
謝姑娘取出一方手帕,給童旭擦擦汗,道:“你倒是硬氣。這般的傷,便是江湖好手也挺不過一時半刻。想不到你竟然跟着令狐北上躥下跳的爬了個華山。”
童旭眼珠一轉,暗自忖度:“我是爬了華山才逃脫的?”
謝姑娘搖了搖頭,道:“別多想,先吃藥。吃過藥去,提提精神,我再和你講。”說着,便用木勺舀了一勺湯藥,伸到童旭面前。
童旭滿目感激之情,忍着劇痛張開口,謝姑娘便一勺藥灌了下去。
那湯藥初聞氣味平淡,入口之處也不怎麼難喝。可等藥液混合唾液流至舌根,一股難以下口的感覺登時襲來。滿口苦澀辛辣也就罷了,更還夾雜這一絲腥臭味。童旭喝得直欲作嘔,舌根都直了。
謝姑娘卻是說道:“將舌根壓住。喉管裡不能跑半分藥力!”說着便又舀了一勺,遞到童旭面前。
童旭有了經驗,竟是死活不開口。他寧願就這麼躺着挨痛,也不想再嘗一口。
謝姑娘見他不動,便微微嘆了口氣,道:“死都不怕,還怕吃藥麼?”說着便隨手扯出一隻細如牛毛的銀針,看都不看的便紮在了童旭腮邊的頰車穴上。
童旭只覺得牙根上力道瞬間全無,嘴便張開了,謝姑娘毫不客氣,一勺一勺的將藥全部灌了進去。
童旭只覺得活了十八年,竟無比此事更痛苦的事。當那難喝至極的藥入喉之後,便有一股熱流直下胸腹之間,所經之處更是如利刃攪動一般,瘋狂的肆虐着自己的五臟六腑。
童旭眼中全是不解,盯着謝姑娘,似乎在質問:“這不是藥,這是毒!”
謝姑娘一言不發,反而將藥碗放到了童旭的腦袋旁邊。
所幸,童旭的混元功內力還不曾消耗殆盡,當藥力到達每一處,便總有一定的內力涌出與之抗衡。但苦於內力斷斷續續的不能一氣貫通,是以並不能將藥力中途截止。
怎麼會這樣?受傷過重致使身子不敢動彈也就罷了,怎的內力也不能運行週轉?
童旭的心裡突然劃過一絲不詳的預感。
他急忙催動奇經八脈調動內力,卻發現,無論那一條經脈,都無法將內力完全調動起來。能做到的,就是一股又一股的內力脈動。或者說,存留在奇經八脈中的內力,被硬生生截斷成了一節一節。而每一節內力,只能在自己的控制下,發出微弱的迴應。
自己的經脈,斷了!
童旭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他師父公冶瓊面臨過的災難,又一次降臨到了他的身上。而且,比公冶瓊更爲徹底的。自己奇經八脈,盡斷!
難道,我就這樣廢了?
童旭登時眼圈一紅,繼而只覺得胸口處一陣氣血淤積,一股比適才的藥液還要滾燙的東西涌了上來,接着,便是“噗”的一聲,一口黑血吐出。
謝姑娘動了。她將藥碗在空中一張,玉掌晃動間,已經將黑血盡數接了下來。卻只見童旭吐出的那口血液裡,竟還有早已凝結的血塊!
一口黑血噴出,童旭氣色便弱了幾分,臉上一片蠟黃,還掛着滴滴汗粒。
謝姑娘將藥碗一放,用手帕擦了擦童旭的額頭,然後緩緩說道:“不要以爲你廢了!相信我,不出三個月,還你一個生龍活虎的童旭!”
“什麼!”童旭心頭一驚,不可置信的看着謝姑娘。經脈不是筋骨,斷了還能康復?,還有,她是如何看透我的心思的?
謝姑娘微微一笑,道:“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只是你不敢想罷了。也不要驚訝於我能看得見你的心思。因爲心事這個東西,你嘴上不說,眼裡就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