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夥子,你也快了。”
童旭連連搖頭,道:“算了,我還是把凌煙接到康王谷成親好了。這也太難爲人了。”
等張毅雙股戰戰的從屋子裡風一般的逃出來之時,模樣已經沒法看了。臉上的脂粉足足擦了半斤,手一揩,就如同抓了一捧白麪。腦袋兩側各別了一隻絹花,大得嚇人,遠遠望去,就如同一個三首的怪物。
這絹花貌似還是宮裡賞出來的。老李家別的沒有,對下屬們倒是挺關切。玄刀門既然是朝廷的人了,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一身絳紫紅色的官衣,裡面厚厚的加了五六層裡子,臃腫的把一個少俠硬生生的毀了,童旭剛想說一聲這是準備過冬麼,可看着張毅幽怨的眼神便忍住了。
張璇走了過來,看着張毅的樣子,深吸一口氣就拍了拍張毅的肩膀,道:“當年爹也這樣。要是挺不下來,也就沒你這小子了。”
張毅點了點頭,眼圈紅紅的就像要大哭。
張璇安慰了一番,隨即兩隻不懷好意的眼睛看着童旭與令狐北,道:“師弟,令狐兄弟,我有件事要與你們相商。”
令狐北一愣,脊背發毛之間便站直了身子,道:“你是讓我倆跟着張毅?”
張璇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道:“只能靠你們了。”
令狐北一聲哀嚎,道:“爲什麼?”
張璇搓着手苦笑道:“你曉得的,現在全玄刀門裡,還沒成親的男子,除了張毅,就還你們倆了。劉添書原來是客,雖說不曾婚配,但總不好意勞動人家吧……”
令狐北點了點頭,隨即脖子一梗,道:“必須我倆上?”
張璇點頭道:“必須你們倆。”
令狐北將童旭一把拉了過來,道:“兄弟,走,跟哥哥來一下。”
童旭糊里糊塗的沒聽明白,睜着兩隻大眼,道:“幹什麼?”
令狐北苦笑道:“提早享受一下擦粉帶花的樂趣。”話音已經是蕭瑟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
過了不久,童旭就把銅鏡給一掌打裂了。謝凌煙說了一句“碎碎平安”就抱着肚子跑到一旁笑成一團。
童旭沒好氣的問道:“有什麼好笑的?不就是醜了點麼!”
謝凌煙眼角都笑出眼淚了,卻依舊上氣不接下氣的勸着童旭,道:“不醜,不醜。美得很……不成,再讓我笑一會。”
看着前面愣愣的童旭,張毅默默嘆了口氣,轉眼看着被擦粉之後,如同吊死鬼一般面色蒼白的令狐北,說道:“令狐大哥,我小師叔是不成了。他什麼都不懂,只能靠你了。”
令狐北也是一隻大花遮住了半張臉。只是他彷彿一臉享受的樣子,很是豪爽的擺手道:“不用擔心。到時候他負責挨棒子,別的我來。”
張毅抱了抱拳,道:“大恩不言謝。不過就是把小師叔推出去挨棒子,我就怕他到時候報復你。”
令狐北笑道:“這你不用擔心,山人自有妙計。”
張毅“哦?”了一聲,道:“什麼妙計。”
令狐北笑道:“把你珍藏已久的佳釀抱出來幾壇,我陪你師叔喝一通就沒事了。”
張毅感覺到自己被黑了。但是卻只得應聲道:“是……”
令狐北點了點頭,隨即說道:“還有,以後磨叫我令狐大哥。”
張毅一愣,道:“總不能直呼你大名,這多不好!”
令狐北伸手在張毅後腦勺拍了一下,絹花都拍歪了。忙手忙腳的給他扶正,這才笑罵道:“我是你師叔的大哥,你應該也叫我一聲叔父,懂了麼!快叫一聲聽聽!”
張毅咬了咬牙,滿臉委屈的看着令狐北,只得點頭交道:“令狐叔父,你好。”
他今天是新郎官,不能動怒。令狐北欺負的是得心應手。
眼見自己遂了心願,令狐北便輕快的轉過了身子,笑道:“我這就去找雲姑娘,教她寫幾首漂亮的催妝詩來。人家駱家是書香門第,詩說的不漂亮,人家可不給開門。”說話間便一溜煙的跑掉了。
這是張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成親。他心裡很是激動,但是看着遠處還是對一切都恍若未知的童旭,張毅不由得捏了一把汗。他覺得自己和令狐北在聯手坑老實人。罷了,大不了到時候自己給小師叔負荊請罪好了。
張毅嚥了一口唾沫,腦海中閃現着一羣婦人,手中拎着擀麪杖門栓就跑了出來,然後令狐北在童旭背上一推,童旭便踉踉蹌蹌的撲了出去。一根雞子粗細的擀麪杖敲在了小師叔的腦門上,擀麪杖應聲而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