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岑兮百無聊賴的在病房內摳着手指,眼看着時鐘一點一點的走動,她的心裡再一次緊張了起來。
爲什麼靳珩深還沒有來呢?
想到這兒,她又深呼一口氣,平復了自己的氣息,忍不住嘲笑自己。
現在的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是那個打針都要人陪着的年齡。
現在的環納離不開人,靳珩深被絆住了手腳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即便他不來,也沒有關係。
話雖這麼講,可是心裡還是隱隱的有所期待。
沒過一會兒,病房的門被打開,夏岑兮雙眼期待的看向了門口,進來的卻是夏章行和吳穎儀。
夏岑兮不漏聲色的隱藏下了眼底的失落,換上了一副驚喜的表情。
“爸,吳阿姨,你們怎麼來了?”
他們夫婦二人臉上不約而同的都帶着擔憂的神色,尤其是吳穎儀,更是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夏岑兮的牀邊,一首便拉住了夏岑兮的手,將她那張小手放在了自己滄桑粗糙的大手之中,眼神依然難掩那種擔心的神色:“兮兮,你今天可要加把勁,一定不要出什麼事兒,知道嗎?等你下了手術檯回去,我就給你燉好吃的!”
“是啊,是啊,你吳阿姨做飯可好吃了,你那天在家裡不是嘗過了嗎?昨天晚上你吳阿姨還唸叨着呢,說等你下了手術檯,一定要給你熬點雞湯,好好補補。”
一旁的夏章行顯然不太會說話,撓着腦袋,但是臉上的急切也是表露無疑。
看着夏章行如同一個孩子一般,吳穎儀忍不住笑出聲來,剛纔的緊張也消散了些:“我發現你爸這個人有時候傻乎乎的,安慰人都不會。好啦,我們也不給你施加什麼壓力了,手術加油,等你出來。”
“對對對,我女兒福大命大,肯定沒事!” 夏章行挺起了腰板,一臉的驕傲,看見病房裡沒有其他的人,夏章行忍不住疑惑:“咦,靳珩深那小子呢,你這麼大的手術,他不過來陪着你?”
聽到夏章行這麼一說,夏岑兮眼中的神色略微暗淡了一些,不過又巧妙地掩飾了下來:“沒有,最近環納不是出了事故嗎?在公司正忙呢,可能一會兒趕過來吧,不過不來也不要緊,先忙就是。”
“這叫什麼話?”夏章行揚起了眉毛,一臉的不滿:“你是他的老婆!他的老婆要做手術了,他怎麼還好意思在外面逍遙自在?”
不過也只是說了兩句,便也不再怪罪。嘴上雖然這麼抱怨着,可是夏章行也是一清二楚,他也是看財經新聞的,知道如今的環納到底遭遇了什麼。
“好了,爸。”看着夏章行這麼寵溺自己,夏岑兮的心頭有些酸酸的。
她原來對這次的手術保持着悲觀的心態,哪怕是死在手術檯上,也覺得無憾。可是夏章行和吳阿姨的到來,讓她憑空的對這個世界又多了一份眷戀。
當然,最大的牽掛就是靳珩深。
昨天晚上他們兩個說的好好的,他會在手術室的門口等他健康平安的出來。
難道,他要爽約了嗎?
忽然,病房的門再一次打開,來人是南宮曉。
今日的南宮曉一身白大褂,戴着口罩,一副資深醫生的姿態。
“準備好了嗎?”她的聲音平平淡淡的,聽不出來什麼情緒。
夏岑兮點了點頭,雙眼感激的看了一眼夏章行和吳穎儀,便下了牀跟在了南宮曉的身後。
兩個人順利的走進了手術室,在南宮曉的命令下,夏岑兮乖巧的躺在了手術臺上。
她的心,砰砰亂跳。
雖然說早已經做好了準備,也收到了所愛之人的祝福,可是到了這一刻,不緊張那是假的。
南宮曉在一旁調試着試劑以及藥劑,偶爾會回頭輕輕睨一眼躺在牀上的夏岑兮,有些恍惚。
她,就是靳珩深心心念念,所許一生的女人。
爲了她,靳珩深不惜和自己絕交。
她口罩上那雙絕美的眼睛忽然劃過了一絲刺痛,這麼多年的情義,靳珩深說放下就放下了。
在手裡拿着的藥瓶忽然滑落,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夏岑兮也嚇了一跳,偏頭扭了過來。
“沒事,手沒拿穩。”
南宮曉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不知在安撫自己,還是在安撫夏岑兮。
她的心裡,依然是百味雜陳。
躺在牀上的那個女人,身體脆弱,不堪一擊,身份高貴是大小姐……
此時一切的背景和光環都消失不在。
她是醫生,夏岑兮是被手術的人。
僅此而已。
在做手術之前,她就已經和所有應該知情的人說過了這一次手術的風險。也就是說,只要她今天狠狠心,他就可以直接讓夏岑兮死在手術檯上。
靳珩深再也見不到這女人笑靨如花,說不定她和靳珩深之間的感情也能夠恢復到原來……
會有人怪罪自己嗎?絕對不會的。
就算她從未失手過,也無法保證手術能夠萬無一失。
夏岑兮的身體狀態,接受這一次手術本就是極限,就算是死了,也怪不得別人。
她的眼中,帶了一絲兇狠。
這一次是她重新回到靳珩深身邊,唯一的機會。
殺了她,殺了她……
內心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叫囂着,引得南宮曉的手,都有些激動的發抖。
可是!夏岑兮是靳珩深最愛的女人!
如果夏岑兮死了,靳珩深會做出什麼?
他……會自殺嗎?
腦海裡閃過這個畫面,南宮曉心裡一顫。
不知怎的,她眼前浮現了靳珩深在得知夏岑兮死後,整日買醉,一蹶不振,流浪街頭,被車撞死的畫面……
不要!她壓制住了自己,纔沒叫出聲來。
這麼多年的交情,她再瞭解靳珩深不過。
她知道,她如果殺了夏岑兮,也同樣等於,殺了靳珩深。
她苦笑一聲,無奈的搖了搖頭,調製好了麻醉劑,走到了夏岑兮的身邊。
“現在要打麻醉劑了,馬上你就進入昏迷,如果順利的話,你醒來,手術就會結束。”
這是南宮曉手術前慣例的一句話,冰冷而又機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