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沿着李亦銘刀削般的側臉劃過,滴入進了衣領之中,也同樣滴進了他的心。
此刻的他也同樣的心焦和憤怒,他站起身來,剛纔的醉意消散。眼神中也帶了怒意,狠狠地瞪了回去。
“她在哪裡,我怎麼知道?”看着靳珩深惱羞成怒的模樣,李亦銘忽然想到了什麼,脣角一彎嘲諷:“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靳珩深你會爲一個女人慌成這副德性!哈哈,可真是好笑!更好笑的是,我竟然和你一起,爲同一個女人而慌張,這真是太荒謬了,太荒謬了!”
“夏岑兮,在!哪!兒!”靳珩深的聲音幾乎已經是在嘶吼,連門外的人聽到了都爲之心驚擔顫。他的眸光冷冽的掃過了李亦銘的全身, 一身的閻羅煞氣,讓人忍不住畏懼。
“你聲音大,我就怕你嗎?”李亦銘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就算你厲害,此刻也不還是跟我一樣,找不到一個女人!”
“別逼我問第三遍!”靳珩深的聲音低如鬼魅,彷彿從地獄裡傳出來一般,不寒而慄。
“我他媽的也想知道她在哪裡!你能告訴我,她去哪裡了嗎?你知不知道他一個人出了國?她一聲沒吭。就買了機票!我連她去的哪個國家都不知道!”
李亦銘的雙眼也氣的通紅:“我找人去追蹤,找偵探去勘察,誰知這女人竟然到了國外直接改名換姓,我是連她一根頭髮都找不到!”
說到這兒,李亦銘挫敗的又坐在了地上。眼睛微微眯了起來:“如今的夏岑兮,已經散入了人海茫茫之中。除非她自己想出來,否則這輩子我們誰也找不到她。怎麼樣,公平嗎?”
說完以後,李亦銘的臉上依舊掛着那欠揍的笑容:“原來到頭來,我們誰也沒贏,還是那丫頭自己贏了。”
說着說着,李亦銘忽然陷入到了自己的回憶之中:“當年,我們在國外一起學習的時候,玩遊戲,她老輸,總是問我能不能讓她贏一回,現在好了,兮兮,我讓你贏一次了,你回來好不好?”
“你回來……好不好……是學長做錯了……”
李亦銘的聲音帶了哭腔,不停的挽留。
原來,李亦銘也不知道夏岑兮的去向……
靳珩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癱坐在了地上。
此時的他,也格外的狼狽,地上的酒瓶滾了滿地,液體沾到了他的褲子上,顯得格外的邋遢和凌亂。
“她走了……她真的走了……”
靳珩深雙眼無神,喃喃自語:“她一個人懷着孩子……她怎麼可以這麼絕情……”
此時此刻,靳珩深的腦海裡不停地交換着夏岑兮臨走時的那些神情,包括的那些話語,當時聽來令人憤怒,可是現在仔細回味,卻能聽得出每一句都是破綻。
如果夏岑兮真的那麼在意曾經和李亦銘的過往,又怎會死心塌地的跟他至此?
當真是靳珩深自己傻,他就應該在夏岑兮甩出那些狠話時,衝上去把她抱在懷裡,告訴她,這一切都是騙人的,夏岑兮只不過是在說氣話而已。
而此刻的他,後悔萬分。
“我怎麼就沒有聽出那些是假話呢?如果當時…… ”
此時靳珩深的自言自語,全部落進了李亦銘的耳朵裡。
李亦銘這幾日因爲找夏岑兮心力交瘁,再加上精神不濟,沒有按時吃藥,他的躁鬱症終於發作,安靜了許久的他,猛然的狂笑,連笑聲都有些淒厲:“哈哈哈!本以爲失去了夏岑兮的我是最可憐,沒想到原來你纔是最可憐的!”
“你不會今天才知道,夏岑兮懷了你的孩子吧?”
“我的天哪,在過上幾年,夏岑兮養大你的孩子,帶着你的孩子,叫別的男人爸爸,誒呦,想想都覺得難受!”
“靳珩深啊靳珩深,原來你纔是那個最大的冤大頭!”
“我很滿意!非常滿意!”
李亦銘此時已經發了瘋,開始胡言亂語起來。
靳珩深沒有心思去和李亦銘爭辯,他失魂落魄。沒有了在這裡留下去的理由,站起身來,顧不得渾身的狼狽,一搖一擺,沒有目的的走出了李亦銘公司的大門。
看着外面車水馬龍,他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不遠處有一對夫妻倆,兩個人守中間牽着一個孩子,一家人看起來其樂融融,本來只是一副平平無奇的畫面,可是卻意外地吸引了靳珩深的視線。
這曾經是多少次靳珩深夢裡的場景,他多麼想和夏岑兮也過上這樣的生活。
忽然他嗚咽着,蜷縮成一團。
是他自己推走了夏岑兮,推走了他的幸福!
看見了酒吧,他沒有多想,直接一頭紮了進去,喝了很多,多到他自己都不知道喝了多少。
最後他也不記得是怎麼回家的。依稀記得耳邊傳來了一個熟悉的男聲。
“總裁,看來你這追妻之路不好走啊。”
是王景恆送他回的家。
一路上的吹冷風,把靳珩深吹了個半醒。
等到王景恆把他送回家的時候,他也清醒了差不多。
等他意識到自己身處在家中的時候,已經是凌晨3點。
他拖着渾身發酸的身體從沙發上爬了起來。打開了一盞昏黃的燈。以至於不讓家看起來太過的空蕩。
“岑兮……岑兮……夏岑兮,你回來好嗎?是我錯了……你懷了孩子,就不要到處亂跑了好不好留在我的身邊讓我照顧你……”
“我說過的,我要給你一場幸福美滿的婚姻,我還沒有給你呢,你怎麼捨得離開……”
房間裡空蕩,甚至還能聽到細微的回聲。
他雙眼迷茫,垂眸看了一眼手上的腕錶。
房間裡的燈光昏暗,有幾束光芒灑在他的外表上,那串閃閃發亮的鑽石像是火一般燙着他的眼睛。
這是夏岑兮專門爲他設計的一款手錶,二人名字的縮寫在那裡閃亮而發燙。
這曾是靳珩深最驕傲的一份禮物,而此時看到卻滿是心酸。
那鑽石的閃耀,彷彿都在嘲笑着靳珩深的不知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