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躺在牀上的夏岑兮聽見了南宮曉這麼說,她的眼神毫無波動,緩緩的轉過頭去。
夏岑兮的身上穿着白色的病號服,映襯着她的臉色愈發的蒼白。
雖然說夏岑兮沒有得什麼重大疾病,可此刻看見她孤零零的一個人在這裡,南宮曉忍不住想要戲謔。
她開口便是嘲諷:“今天對你來說可是個大日子,怎麼一個人過來,靳珩深呢?要知道我也很忙,能讓我千里迢迢從國外回來,給你做這一次的手術,可都得多虧了他。”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態,因爲南宮曉忽然的發問,更是攪了她的心神不寧,她微微低了低頭,聲音平淡:“那還是辛苦你了。”
不過,仔細想來,也沒有必要隱瞞自己對靳珩深的擔心,她又繼續開口:“我不知道他爲什麼還沒有來。”
“難道,你倆還真約好了他過來陪着你做手術啊?你們可真浪漫,令人羨慕!”
南宮曉語氣酸酸的,看着夏岑兮的眼神之中羨慕更甚。
夏岑兮搖了搖頭,眼中的擔憂之意更加明顯:“可是他現在還沒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想應該是公司那邊又出了什麼問題。”
“反正,手術不管他來不來都是要做的,那我就等做完以後再去找他吧,瞭解一下情況也不遲。”夏岑兮語氣輕鬆,像是在安慰自己。
聽到她說這樣的話,南宮曉皺了皺眉:“馬上就要手術了,你不要操心這些東西,如果影響了你的狀態,手術如果不成功,可不要怪我。”
夏岑兮乖巧點頭,那雙好看的眼睛更是看的南宮曉有些渾身不自在:“如果沒什麼事的話,手術就要開始了。”
南宮曉一邊說着,一邊舉起了麻醉針,忽然,夏岑兮莞爾一笑:“南宮曉,你應該很喜歡靳珩深吧,你們認識這麼多年,你又能聽他一句話就被隨意差遣,如果不是在意他,何必做到這個地步。”
被她這麼一打斷,向來沉穩的右手抖了抖手裡的針管,險些掉在地上。
她本想開口否認,可是又想到兩人已經足夠坦誠,實在沒什麼必要繼續隱瞞,索性點了點頭,語氣帶着直率:“喜歡,如何?”
“沒什麼,我只是在想,如果你真的很喜歡靳珩深的話,這一次的手術對你來說,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她的雙眼盈盈,語氣中帶着暗示,一點都看不出來對死亡的恐懼。
“我是說,如果你真的很喜歡靳珩深,把我殺死在這手術檯上也是可以,反正之前也說得很明白,這個骨髓移植手術,於我而言,是有風險的,不是嗎?”
夏岑兮雲淡風輕的說着這一番話,站在一旁的南宮曉心裡震撼不已,她不禁揚聲:“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當然,只要你能保證從我身體裡取出我媽需要的骨髓,延續我媽的生命就好。這就是我唯一希望你能夠做到的,其他的無所謂。”夏岑兮說話輕快,彷彿不是在討論生死之事,而是在談論今天的天氣。
“哦對了,你還要給我保證,你能夠好好的照顧好靳珩深。你們相處這麼多年,有很多的共同話題,也更加了解彼此,我想,這對你來說,並不是難事。”
“我看你是瘋了!”聽着她的話,南宮曉實在忍不住,怒喝了一聲。看着面前目光灼灼的夏岑兮,她的心裡也是爲之震撼。
像夏岑兮這樣的富家千金,不都應該是惜命如金嗎?這個時候應該求着她,讓她一定要手術成功纔是,怎麼能夠坦然在她面前說出這一番話?
不過,她也在心裡敬佩着夏岑兮,想必夏岑兮也不會隨意說出這種話,一定是猜到了她的歹念。
這一霎那,南宮曉爲自己剛纔陰暗的想法格外的羞愧。
她終於明白李亦銘那話中的“自己比不上”,是什麼意思。
面前的這個女人,冰雪聰明善於察言觀色,又善解人意,又勇於放手,實在是她比不上的。
她不僅和夏岑兮家庭上有着雲泥的差別,還差的很多很多。
這一刻,南宮曉終於明白,爲什麼靳珩深會堅定不移的選擇她。
夏岑兮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也同樣捏着一把汗,從進手術室開始,她就能夠感受到南宮曉身上若有若無的殺意。
“爲了追求自己所愛,我覺得沒有什麼不能做。”夏岑兮在牀上躺着,雖然心裡慌亂,但表面還是聳了聳肩,眼角彎彎:“而且,我這幅身子也撐不了多久,死在手術檯上也算是死個體面,好歹也能讓我媽對我愧疚些。”
她輕鬆的笑着,彷彿一點都不畏懼死亡。
南宮曉皺起了眉頭,不悅道:“我曾在戰場上救死扶傷,沒有見過任何一個病人會像你這樣看淡生命的。你也不要有這樣的思想,這一次的手術我十拿九穩。另外……”
南宮曉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手術時的外面響起了亂糟糟的吵鬧聲,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
南宮曉的眉頭更是蹙緊,心裡的不爽忍不住的爆發:“怎麼回事啊,不知道里面在手術嗎?”
隨即她放下了手裡的器械:“你在裡面等我一下,我出去看看。”
之後,腳下生風,步伐凌厲的走到手術室門口,很快走了出去,關緊了大門。
看着南宮曉走出去,夏岑兮才鬆了口氣。
天知道她有多害怕,她一直都有所預感,南宮曉會在這次手術檯上結果了她的生命。
與其不明不白的死去,不如把想說的都說了,也算是落個痛快。
沒過一會兒,外面恢復了安靜,南宮曉再一次走了進來,她的表情淡定從容,沒有察覺出來什麼。
“行了,外面安靜了,我們繼續手術吧。”
南宮曉撇了一眼夏岑兮,壓下了眼底那一抹不易察覺的慌亂。
“外面爲什麼亂糟糟的?”
不正常,太不正常。
南宮曉表現的太平淡了,就好像在隱瞞他什麼似的。
夏岑兮心頭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他懷疑是靳珩深出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