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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一切安好。”慕寒瑾看向沛涵,“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沛涵妹妹,存在心裡的,不過是一些念想罷了,若是知曉沒有結果,就不要強求,可知,強來強去皆成仇。”
冷沛涵擡眸,看向慕寒瑾,眸光微怔,閃過一抹黯然,淺笑道,“寒瑾哥哥說的是,沛涵會謹記。”
慕寒瑾不再說話,車簾放下,馬車緩緩離開,沛涵望着那愈走愈遠的馬車,嘴角勾起一抹倔強,“若是沒試過,又怎知不可能?”
冷千葉轉眸,看向慕寒瑾,“難道你們兄弟兩個都要侍奉一個人?而且還是個男人?”
慕寒瑾微微合着的雙眸緩緩睜開,擡眸,看向冷千葉,“此事與大哥無關,他的心給誰亦與我無關,不過,世事難料,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
冷千葉沉默不語,他如今想的不過是離開這座京城牢籠,回到邊關,去做他父親未完成的事而已。
慕寒瑾復又閉上雙眼,他在計算着自己能夠陪在她身邊的時日不多,在這些有限的日子內,他能夠助她傲視天下。
鳳傲天看着懷中的夜魅晞,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安逸的生活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就好比如今,她能夠如此安然地與夜魅晞打趣着,亦是因爲,他們能夠在一起的時日不多。
靜喜帶着兩名侍衛步入屋內,伸手便要將邢無雲擡起,哪隻手還未碰到他的手臂,便見一道黃色的暖風捲起,兩名侍衛連帶着靜喜便被打了出去,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邢無雲雙腳落地,搖搖晃晃地向鳳傲天走去,一雙桃花眼閃爍着熠熠光輝,甚是勾魂,他紅脣微勾,俊美絕倫的容顏,鍍上一層桃花,更是豔麗無比,這一身的鵝黃色,襯托的他明豔動人,豔光四射,風流不羈的輕揮袖袍,一個轉身,便撲倒在了軟榻上。
這一撲,卻是將鳳傲天直接壓在了身下,他眉眼微彎,盯着她俊秀的容顏,舌尖劃過脣瓣,輕啄了一下鳳傲天的脣,“美人兒……讓爺香一個……”
說罷,便印上她的脣,輕輕地吸允着,雙手更是按着鳳傲天的雙肩。
夜魅晞眸光閃過一抹不悅,擡手,拎着邢無雲的衣衫,直接將他甩了出去,連忙將鳳傲天攬入懷中,狠戾地盯着他,“我都沒如此撲過爺,你竟敢仗着自己醉酒,對爺無禮。”
鳳傲天挑眉,看向夜魅晞,“你的意思是,你也想如此?”
夜魅晞連忙轉眸,收斂起冷厲的目光,笑嘻嘻地說道,“爺想哪裡去了,您等着,魅晞這便替爺好好教訓這個膽大妄爲的傢伙。”
說着,紅影一閃,離開軟榻,紅袖一揮,便向坐在地上還未爬起來的邢無雲打去。
邢無雲微睜着雙眸,看了一眼夜魅晞,接着一個翻滾,躲開了夜魅晞的掌風,一手拿着酒壺,雙腳微微用勁,便站了起來,“打哪來的小鬼,敢跟大爺我動手,看打。”
伸手,指着夜魅晞,接着擡腳,便踢向夜魅晞,二人瞬間便交纏在一起,打得難捨難分,一黃一紅的身影,飛快地飄出了屋內,院內頓時想起了打鬥聲。
鳳傲天懶洋洋地靠在軟榻上,也不再理會外面的情形,徑自闔眸小憩。
府衙內,藍璟書溫潤如玉的容顏閃過一抹凌厲,一一掃過眼前的官員,將所有嫌疑人都關押了起來,收好卷宗,轉眸,看向慕寒遙,“慕將軍,如今,所有疑犯都已關押,慕將軍便隨本官前去審問。”
“好。”慕寒遙應道,二人便擡步,向地牢內走去。
二人剛步入地牢,便聽到天牢外傳來喊殺聲,緊接着,便有穿着盔甲的士兵衝了進來,慕寒遙與藍璟書面面相覷,“這不是寺廟內的士兵嗎?”
“是啊,如今怎地在這裡?”藍璟書連忙問道,暗叫不妙,“不好,他們是來殺人滅口的。”
“嗯。”慕寒遙連忙讓手下的將士抵抗着,“死守地牢,不許放進一個。”
“是。”眼前的將士連忙應道,接着舉起手中的兵器,抵擋着衝進來的士兵。
突然一道冷聲響起,“慕將軍,王爺有令,讓你等自秘道退出,不得有誤。”
“那這些疑犯該如何?”藍璟書看着地牢內的疑犯,不免問道。
“王爺自有主張。”魄的聲音再次響起,“還請二位迅速離開。”
藍璟書看向慕寒遙,“這……”
“撤。”慕寒遙帶着藍璟書,按照魄所指的秘道,緩緩向後退去,連帶着他帶的人馬也逐一地節節敗退,接着從秘道逃脫。
而地牢內的官員,轉眼,已經被全部殺死。
慕寒遙與藍璟書回至行轅,不解地看向鳳傲天,“王爺,因何要讓臣撤退?”
“借刀殺人。”慕寒遙在一旁低聲說道。
藍璟書看向鳳傲天,連忙恍然大悟,“王爺,若是如此的話,這幕後主使的線索便斷了。”
“你所尋找的乃是疑犯,若他們抵死不招,你也無可奈何,即便招了,這其中的真真假假你又知曉多少?”鳳傲天不以爲然地說道,“若是讓他們自個將同謀給殺了,以絕後患,豈不是可以減少你的麻煩?”
“臣愚鈍。”藍璟書此時才明白,擡眸,看向她,原來她將所有事都掌握在內,如今,隱藏與兩淮的內奸已全部被殺死,“王爺,若是如此的話,線索便斷了。”
“斷不了。”鳳傲天嘴角勾起一抹篤定,“你忘了,還有漕運。”
“王爺的意思是……”藍璟書眸光微閃,似是料到。
“此事由你全權處理,便交由你辦,這兩日便在行轅處歇息吧,你的傷還未養好,不能太過於操勞,後日,便有好戲看了。”
“臣遵命。”藍璟書恭身行禮道。
慕寒遙立在一旁,打量着眼前的她,她眉宇間透着睿智的光芒,舉手投足間皆是一副胸有成竹,似是將所有之事都料到般的自信,讓他不得不覺得,眼前的她,還有什麼是她無所不能的?
鳳傲天側眸,看向他們二人,“坐吧,靜喜,將爺昨兒個帶來的‘雪峰’給二位品品。”
“是。”靜喜腫着半邊臉應道。
藍璟書看着靜喜的模樣,着實像是被一腳踢的,不禁問道,“靜喜,你的臉怎了?”
靜喜垂眸,眼眸閃着淚花,“主子,是邢公子踢得。”
“他因何踢你?”藍璟書擡眸,並未看到邢無雲,竟連一向與攝政王形影不離的夜魅晞都爲看到。
靜喜低聲道,“邢公子醉酒,王爺讓奴才將邢公子擡出去,而後……”
藍璟書亦是明白,接着擺手道,“且先下去準備吧。”
“是。”靜喜應道,退了出去。
“他二人呢?”藍璟書不免問道。
鳳傲天輕嗅着茶香,愜意地輕抿了一口,“哦,加深感情去了。”
慕寒遙聽着,臉色更沉,打架便打架,用得着說成好像親兄弟把酒言歡一般。
藍璟書亦是聽出了話中的意思,也便沉默不語。
靜喜隨即步入,爲他二人奉茶,接着退了出去。
慕寒遙雖然常年在軍營,卻也是對茶有着研究,不過,遠在邊關,整日行軍佈陣,自然而然,也少了些許的附庸風雅。
他端起茶碗,微微打開茶蓋,一股清香便撲面而來,他冷峻的容顏閃過一抹淡淡地柔光,輕抿了一口,接着放下。
藍璟書這兩年來,素日無事,便與慕寒瑾二人不是作畫賦詩,便是品茶,對於鳳傲天所言的“雪峰”亦是有幾分興趣,畢竟,此茶乃是貢品,而且數量稀少,更是珍品。
鳳傲天看着他們二人,“璟書,爺記得上次你畫了一幅賞菊,不過,清輝閣如今的菊花換成了海棠,這次回京,給爺再畫一幅如何?”
“是。”藍璟書這纔想起上次之事,眸光閃過一抹淡淡地幽光,“王爺,津軒閣內的芙蓉待臣回去,正是盛開的時節,想必更美。”
鳳傲天挑眉,看向藍璟書,他如此說,難道是在暗示着她什麼?
慕寒遙亦是聽着藍璟書的話語,有些不解,他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是因着二弟昨日所言的警告嗎?
“嗯,海棠要畫,芙蓉也要畫。”鳳傲天淡淡地說道。
“是,臣遵命。”藍璟書溫潤回道,這兩年來,他將自個淹沒在塵埃內,從未表露出任何的想法,甚至是思想與才能,他不過是想要安穩度日,可是,如今,加之這些時日所經歷的事情,他覺得自個應當做些什麼,他腦海中浮現出慕寒瑾的警告,他憑什麼警告自個,難道這些年來的兄弟情義當真比不上攝政王?他倒要看看慕寒瑾是如何殺了他?
一道紅衫翩然落下,軟若無骨地躺在鳳傲天的懷中,“爺,那個傢伙被魅晞踢入後院的池塘內了。”
“嗯,很好。”鳳傲天低頭,脣上他的嬌脣,以示獎勵。
夜魅晞滿意地靠在她的懷中,轉瞬,便見邢無雲一身溼漉漉地走了進來,他邢無雲,何時有這麼狼狽過,這已經第二次被人踹下池塘,而且,兩次……兩次……都是酒後失態,他惱怒地抓着自己黏在身上的青絲,到底是怎麼,怎得就兩次親的都是她?
擡眸,狠狠地瞪了一眼夜魅晞,再看向鳳傲天,也不管身上的污泥,大咧咧地坐在鳳傲天對面,順手將桌上的茶端了起來,仰頭一口喝下,“你……”
他指着鳳傲天懷中的夜魅晞,一雙桃花眼溢滿怒火,“跟本公子出去。”
“不去。”夜魅晞將頭靠在鳳傲天的肩膀上,蹭了蹭,接着眸光盈盈地看向鳳傲天,“魅晞乏了。”
“那便好好歇着。”鳳傲天抱着他,接着起身,走出眼前的房子。
邢無雲頓時氣得一掌將眼前的桌子拍碎,大步走了出去,還未踏出房門,便又退了回來,因着耳邊傳來鳳傲天涼涼地聲音,“若是不想日後沒酒喝,你便跟過來。”
邢無雲轉身,仰頭大吼一聲,“本公子要沐浴。”
“是。”站在屋外顫顫巍巍的靜喜連忙應道,隨即前去準備。
藍璟書與慕寒遙看着邢無雲如此狼狽的模樣,眉眼間皆是露出一抹笑意。
邢無雲轉眸,狠戾地瞪了二人一眼,“都是些重色輕友地傢伙。”
接着一甩衣袖,便進了屏風後,靜喜已經按照適才攝政王的吩咐早已經備好浴湯,邢無雲將身上的衣衫大力地撕扯掉,一頭栽入了浴桶內。
邢無雲沐浴之後,換上新的衣衫,依舊是鵝黃色,比起他身上穿的,更加的華貴,他挑眉,想着這攝政王怎得知曉他最愛這顏色的衣衫?看樣子是一早備好的。
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衫,身子清爽,心情亦是清爽了許多,隨即,便坐在一旁,看着慕寒遙正拿着兵書翻閱着,而藍璟書則是坐在書案旁,提筆寫着什麼。
邢無雲頓覺無聊,如今,酒也喝不成,只能百無聊賴地躺在軟榻上,胡亂地翻騰着,想着,這樣的日子還要過多久?
鳳傲天陪着夜魅晞在牀榻上小憩了一會,便下了牀榻,行至這間屋內,便看到邢無雲左手拿着一根筷子,右手拿着一把匕首,在自顧地玩着。
鳳傲天饒有興趣地盯着他,接着手指一彈,他手中的匕首便落在了她的手中,把玩着,“這匕首看着甚是精巧。”
鳳傲天看向他,“給爺把玩幾日。”
邢無雲連忙自軟榻上起來,扶額望天,轉眸,狠戾地瞪着她,“王爺,您下次出現時,能否先提醒一下臣子。”
“怎得,捨不得?”鳳傲天挑眉,身子斜靠在門邊,笑意深深。
邢無雲低聲道,“這把匕首可是用千年玄鐵打造的,削鐵如泥,這世間,左不過只有三把。”
“哦,還有兩把在何處?”鳳傲天手腕一動,匕首隨着力度在空中輕輕一劃,便見一道亮光閃過,她已然到了邢無雲的面前,而邢無雲散落的一縷青絲,也隨着匕首斷下。
鳳傲天滿意地起身,“果然極好。”
邢無雲擡眸,看了一眼鳳傲天,“王爺,臣子可是很惜命的,您日後莫要如此嚇臣子。”
鳳傲天側眸,“說吧,還有兩把在何處?”
“一把在玉羅國皇帝手中,另一把在玄墨國皇帝手中。”邢無雲一面說着,一面盯着鳳傲天手中的匕首,“聽聞那玄墨國皇長得傾國傾城,被譽爲天下第一美男子,可惜,脾氣暴躁,不可一世,還有一個怪癖,那便是,任何人都不能在他面前說一個字。”
“你是說玄墨國皇軒轅彧?”藍璟書擡眸,放下手中的硃筆,起身,向前,饒有興趣地溫聲問道。
“嗯。”邢無雲點頭。
“他不喜旁人說什麼?”鳳傲天看向邢無雲,邪魅笑道。
“‘血’字。”邢無雲想到這處,便揚聲一笑,“因着,他極怕血,可惜啊,他還很喜歡殺人。”
“既然怕血,定然不會親自動手殺人。”鳳傲天覺得此人甚是矛盾。
“因此,他每次殺人都會用黑紗蒙上眼睛,如此,看到的便不是紅色,而是黑色。”邢無雲又是張揚一笑。
“那這把怎得落在你手中了?”鳳傲天擡起匕首,抵着他的胸口,沉聲問道。
“這個……”邢無雲身體靠在軟榻上,低眸看着那自個胸口的衣衫碰到那匕首,已經劃開一道口子,身體連忙向後退了一下,“從衛梓陌那裡討來的。”
“他可是小氣的很,怎得會輕易給你?”鳳傲天手腕一轉,他胸口的衣衫又碎了一片,直抵心口處嫩白的肌膚。
“還不是那個傢伙太過於潔癖,想殺人卻又不願自個動手,只能讓臣子動手了。”邢無雲眼瞅着那匕首再有一毫,便要劃破自己的肌膚,連忙回道。
鳳傲天輕輕一勾,匕首劃過他的肌膚,似是劃過一個優美的弧度,離開他的心口,邢無雲頓時鬆了口氣,正欲起身,便看到心口溢出一抹猩紅,他連忙自軟榻上起身,盯着鳳傲天,“王爺……臣子做錯什麼了?”
“對爺不敬。”鳳傲天收起匕首,“這個歸爺了。”
邢無雲伸手捂着自己的傷口,眼睜睜地瞅着匕首落入她的手中,頓時跳下軟榻,“王爺,您是纔不是說只把玩幾日嗎?”
“嗯?你有意見?”鳳傲天側眸,匕首已經落入她的懷中,向前越過他的身前,接着坐下,“胸口的傷口若是不及時處理,留下疤痕,爺可不負責。”
“不用王爺負責。”邢無雲沉聲說道,轉身,踏出了房中。
藍璟書看着如此的情形,隨即默默地退至書案旁,提筆,寫着這幾日的卷宗。
慕寒遙亦是看着手中的兵書。
“主子,一切都辦妥當。”魄的聲音響起。
鳳傲天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嗯,願意歸順本王者,重重有賞,若是不願意,全都殺了。”
“是。”魄應道,隨即說道,“兩個時辰之前,慕侍妃帶着冷將軍出府,去了冷府。”
“嗯,如今他身子也好了八成,出去走動走動也是好的。”鳳傲天眉眼淡淡道。
“那冷小姐問起慕將軍的近況。”魄復又回稟道。
鳳傲天挑眉,看向慕寒遙,“爺竟不知,慕將軍京中還有如此一位俏佳人掛念着。”
慕寒遙擡眸,看向鳳傲天眸光一如往常般冷淡,“慕府與冷府本就是世交,臣自幼便將她當成妹妹看待。”
鳳傲天起身,緩緩行至他的面前,伸手,勾起他的的下顎,與她對視,四目相對,一個深邃冷冽,一個神色莫測。
“若是慕將軍中意的話,爺不放做個順水人情,下旨賜婚如何?”鳳傲天薄脣輕啓,說的異常的淡薄。
慕寒遙面不改色,迎上她冷冽的目光,無所畏懼,“臣如今無心談及婚嫁。”
“日後呢?”鳳傲天緊接着問道。
“不知。”慕寒遙誠實地回道。
鳳傲天冷笑一聲,漠然轉身,徑自走出屋子。
慕寒遙注視着她離開的身影,垂眸,神情不變,繼續看着書卷。
邢無雲斜靠在涼亭內,擡眼遠望着,清風拂面,吹動着他的青絲,衣袂飄飛,憑添了幾分風流,鳳傲天徑自上前,行至他的身前,看着那胸口外漏着,依舊在滴着血,“在想什麼?”
“許久未有心疼的感覺了。”邢無雲轉眸,對着鳳傲天瀟灑一笑,繼續轉眸,看着遠處。
鳳傲天斜靠在他的身旁,亦是擡眼望着天空,“有時候面具戴久了,便會覺得自個本身便是如此,故而忘記了自己真正的模樣。”
“是嗎?”邢無雲勾脣一笑,豔若桃花,隨意地將腿搭在一處,“若摘下面具,活着會更痛苦吧。”
鳳傲天低聲道,“置於死地而後生,若是不試,又怎知不行。”
邢無雲轉眸,仰視着她,她的容顏比這空中的雲還要淡,讓人捉摸不透,雲山霧罩,卻又透着孤寂滄桑。
他斂去適才的神色,又恢復以往張揚不羈的笑容,“王爺,臣子如今可受着傷。”
鳳傲天身體微微前傾,與他四目相對,紅脣微勾,緩緩向他的脣貼近,直到欲碰觸上,她的手指已經順着衣襟滑入他的胸前的肌膚。
邢無雲頓時像見了鬼一樣,身體一歪,接着自涼亭上掉了下去,“噗通”一聲,又一次掉入了池塘。
他盯着她嘴角的笑意,卻也不氣惱,相反地雙手在池塘內揮舞着,放聲大笑起來。
鳳傲天雙手環胸,側着身子,看着他肆意狂放的笑容,這世上,戴着面具活着的又何止他一人。
夜魅晞緩緩行至她的身旁,靠在她的懷中,“爺,他傻了嗎?”
“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子非魚,焉知魚之樂。”鳳傲天看向夜魅晞,“氣色好多了。”
“這兩日爺只管陪着我,不許身旁有旁人。”夜魅晞霸道地說道。
鳳傲天擡手,將他攬入懷中,淺笑道,“好。”
邢無雲笑夠以後,自池塘旋身而出,水花四濺,他翩然落於鳳傲天面前,依舊是那灑脫不羈的性子,“王爺,臣子覺得日後再見你,需要檢查一下四周是否有池塘,或者是清湖纔是。”
“嗯,日後你若是飲醉酒,可修要來尋爺,免得被你輕薄。”鳳傲天亦是反駁道。
邢無雲揚聲一笑,“王爺,這焉能怪臣子,若是王爺不強行將臣子留在這處,便何事都不會發生。”
“你說的對,日後,你便不用飲酒,如此,也不會醉酒,便不會對爺無禮。”鳳傲天點頭說道,攬着夜魅晞,離開涼亭。
邢無雲穿着溼噠噠地衣衫,轉眸,看向鳳傲天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接着又恢復以往的性子,無賴地衝至鳳傲天面前,“王爺,這可不行,若是要臣子一日不飲酒,那倒不如拿把刀殺了臣子吧。”
鳳傲天看向他,便自懷中拿出適才的那把匕首,“爺最喜歡殺人。”
邢無雲面露痛苦之色,“王爺,您又何苦爲難臣子?”
鳳傲天冷笑一聲,“還不進去,若是吃了,今夜晚膳,爺備的好酒便沒你的份。”
邢無雲前一刻還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這一刻似是得到重生般,笑逐顏開,忙不迭地衝着鳳傲天作揖,隨着她的腳步步入屋內。
夜魅晞看着邢無雲這副饞酒的模樣,忍不住冷哼一聲,隨即坐在鳳傲天身側,“爺,瞧他那副見了酒的德行。”
鳳傲天淺笑道,“酒乃是好東西,正所謂,一醉解千愁。”
“那也有道是,舉杯消愁愁更愁。”夜魅晞將盛好的湯端給鳳傲天,不屑地盯着邢無雲抱着壺酒一副心滿意足地模樣。
“不過是個逃避的藉口而已。”鳳傲天語氣淡淡,接着夾菜分別放入每人的碗中,“別管他。”
邢無雲仰頭,一杯下肚,聽着鳳傲天的話語,眉宇間閃過一抹黯然,接着放下酒杯,執起筷子,用着膳。
晚膳之後,夜魅晞便粘着鳳傲天,二人坐在院中賞月。
慕寒遙倚窗而臥,擡眼,看着夜色,垂眸,繼續安靜地翻閱着兵書。
藍璟書行至邢無雲身前,看着他愜意地抱着酒壺假寐,淺笑道,“無雲兄,今兒個你已經醉過一次了。”
邢無雲微微翻身,擡眸,看向藍璟書,“人生難得幾回醉,好酒,自然要醉。”
“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與其獨飲,你我許久未一同飲酒,今兒個難得有這閒情逸致,何不一同?”藍璟書隨即坐與一旁,溫聲說道。
“如此也好。”邢無雲隨即起身,將酒壺放下,轉眸,看向遠處的慕寒遙,“寒遙兄,何不一起。”
慕寒遙擡眸,放下書卷,接着起身,步履沉穩地行至軟榻前,看向他們二人,“我們三人有多少年未曾聚在一處飲酒了?”
“應當有五年了。”藍璟書算着日子,淺笑道,“當時,還是因着你與千葉兄立下大功,凱旋而歸,才一同爲你二人接風洗塵,擺的慶功宴。”
“嗯,那一日,喝得最是痛快。”邢無雲想起那日的情形,亦是揚聲一笑,“來來來,今夜你我三人也好好痛飲一番。”
院中,鳳傲天聽着他們三人的談話,嘴角勾起一抹淺淺地笑意,側眸,看着夜魅晞靠在自己懷中,亦是勾脣笑着。
“爺,你不進去湊熱鬧?”夜魅晞低聲問道,伸手,抱着她。
鳳傲天邪魅一笑,“爺可不願前去掃興,有你陪着爺,不是更好。”
這一夜,屋內三人把酒言歡,好不暢快,院中二人相依賞月,好不愜意。
皇宮內,鳳胤麒這幾日總是寢食難安,不知爲何,夜晚更是噩夢連連。
德福端着湯藥步入寢宮內,便看到鳳胤麒氣色甚是難看,連忙上前,關切道,“皇上,您這幾日龍體微恙,老奴還是請太醫給您瞧瞧吧。”
鳳胤麒擡眸,看着德福手中的藥,“是母后派人端來的?”
“正是。”德福點頭,“這是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
“端來吧。”鳳胤麒看着,眼眉掃過一抹黯然,有些事,他亦是明白。
德福將藥端了過去,鳳胤麒一口喝下,接着擡眸,看着窗外的月色,“王叔已經走了好些日子了,何時纔回來?”
“皇上,攝政王應當快回來了。”德福看着鳳胤麒恍惚的神色,心疼地回道。
“怕是再晚,便見不到了。”鳳胤麒幽幽地說道,接着徑自躺下,“朕乏了,你退下吧。”
“是。”德福奇怪與鳳胤麒的話語,卻又不敢多問,恭敬地退出了大殿。
鳳胤麒睜開雙眸,環視着這偌大的皇宮,深深地嘆了口氣,緩緩地闔上了雙眸。
攝政王府,慕寒瑾看着冷千葉比往日沉默了許多,徑自坐與竹林內,緘默不語,他緩緩上前,坐下,“冷大哥,你在想什麼?”
“今日出府,方知,何爲山中才一日,世上已千年。”冷千葉語氣極淡,似是用盡全部地力氣才說出如此的話。
慕寒瑾擡眸,面容淡淡道,“若是你想回冷府,我可以日日陪你回去。”
“總歸是不自在的。”冷千葉看向慕寒瑾,“我想要的是自由。”
“王爺臨行前曾說過,一切等她回來。”慕寒瑾轉眸,看向他,“相信過不了幾日,她便能回京了。”
“她回來,還不知又是何番情況。”冷千葉冷笑一聲,接着斟滿酒杯,遞給慕寒瑾,“今夜,你陪我喝一杯。”
慕寒瑾端起酒杯,淺笑道,“好。”
二人亦是一切盡在不言中,曾經,他們都是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卻被禁錮在這牢籠裡,如今,他們不過是在渴望着自由而已。
翌日,鳳傲天醒來時,側眸,便看到夜魅晞已不在身邊,她起身,進入屋內,到處丟着酒壺,三人東倒西歪地躺在軟榻上,看來昨夜喝的甚是高興。
鳳傲天徑自行至內堂,洗漱更衣,接着走了出來,便看到慕寒遙不在屋中,她擡步,走出屋外,看到他負手而立,仰望着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爺竟不知,你酒量甚好。”鳳傲天緩步行至他身側,站立。
慕寒遙轉身,恭身道,“王爺。”
鳳傲天注視着前方,並未看他,“改日,陪爺喝幾杯。”
“是。”慕寒遙依舊恢復了往日的不苟言笑,昨日那個難得談笑風生的一面已然隨着酒香隨風而去。
鳳傲天知曉,他們心中長久壓抑的苦悶、不甘、痛苦,“去洗漱吧。”
“臣告退。”慕寒遙沉聲道,漠然轉身,步入屋內。
“爺,用早膳了。”一道愉悅的聲音響起,便見夜魅晞端着膳食向她走來。
她眸光閃過一抹溫柔,“半晌不見人,原來你在膳房。”
“爺,魅晞想在走之前,做些吃的給你。”夜魅晞看向鳳傲天,絕美的容顏,依舊是那般的妖嬈魅惑,連帶着笑容,都透着萬千風情,可是,那眼眸中,卻是化不開的濃情。
鳳傲天這一刻是感動的,上一世,從未有人對她如此關懷,這一世,第一次,竟然有人肯爲她下廚做飯,她的心裡似是劃開了一條淡淡地口子,有一股暖流緩緩地注入,她上前,從他的手中端過托盤,“謝謝。”
夜魅晞勾脣一笑,甚是滿足,讓一個如此驕傲的人,能夠說出一聲謝謝,是何其難?
二人進入屋內,邢無雲和藍璟書已經起身,換好衣衫,洗漱之後,便走了出來,看着鳳傲天親自端着膳食,三人顯然一怔。
夜魅晞看向他們,“這個是爺的。”
三人自然不言而喻,這乃是夜魅晞親手爲攝政王做的早膳,他們三人不再說話,徑自退出了屋子。
邢無雲擡眼,望着天空,“唉……”
靜喜端着醒酒湯走了過來,“主子,這是王爺昨夜便吩咐奴才備好的醒酒湯。”
藍璟書轉眸,看着靜喜,眸光閃過一抹幽暗,接着說道,“嗯,端進去吧。”
“是。”靜喜應道,隨即便端入另一間屋子。
慕寒遙也不再說話,只是擡步入內,藍璟書與邢無雲隨即跟上,三人坐與桌前,突然覺得有些空蕩,更有些不自在。
三人相對無言,不像昨夜那般無話不談,而是各懷心思,用罷早膳,便徑自走出屋子。
鳳傲天看着眼前的菜餚,“爺未曾料到,你竟然會做的一手好菜。”
“以前特意學的,想着日後,遇到自個心愛的人,便做給她吃。”夜魅晞夾菜放入她的碗中,眼眸中滿是笑意。
鳳傲天微微一怔,看向他,是不是自個太過於自私無情,如今,她的身份不能暴露,她看着他,終是無法開口。
邢無雲靠在門口,看着二人其樂融融地用着早膳,這纔想起這幾日,他們都是一同用膳,如今,只有他們二人,反倒覺得很不自在。
藍璟書並未說話,而是徑自步入屋內,接着行至書案,繼續着昨夜未完成之事。
慕寒遙則是前去佈置守備,邢無雲再一次被落下,甚是無趣,便靠在門口,看着屋內兩個大男人卿卿我我。
復又想起上次看着他們二人你儂我儂的畫面時,恨不得吐上幾天幾夜,可是,如今看着,怎麼覺得甚是順眼?
他想到此處,連忙轉身,面露驚愕,完了完了,難道他也有斷袖之癖了嗎?
頓時有些煩躁,接着轉身,便看到鳳傲天已經用罷早膳,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
他連忙露出一抹怪笑,“王爺……”
“看夠了嗎?”鳳傲天低聲問道。
“嗯,看夠了看夠了,王爺繼續,臣子便不打擾了。”邢無雲嬉笑道,接着便向後退着身子,轉瞬,便閃了個沒影。
夜魅晞上前,環着她的腰際,“爺,今兒個做什麼?”
“你想做什麼?”鳳傲天輕笑一聲,問道。
“爺爲魅晞華富畫吧。”夜魅晞突發奇想,淺笑道。
“好。”鳳傲天點頭,接着二人便步入屋內,攤開宣紙,看着側臥與軟榻上的夜魅晞,專注地畫着。
一旁的藍璟書,擡眸,看着眼前的畫面,斂眉,復又做着自己應當做的事,不予理會。
不知過了多久,鳳傲天收筆,放下硃筆,看向夜魅晞,“好了。”
夜魅晞自軟榻起身,嬌脣微揚,一步一步地行至她的面前,看着映入眼簾的畫像,笑意更深,“栩栩如生。”
“嗯,本王即刻裱起來。”鳳傲天說着,便看向藍璟書,“璟書,將這幅畫給爺裱起來。”
藍璟書擡眸,落筆,恭身道,“是。”
接着便自書案旁離開,行至鳳傲天身側,看着眼前的畫作,畫中之人,自有一番妖媚入骨的神韻,竟連那眉宇間的妖嬈亦是被勾勒的入木三分,他擡眸,看向鳳傲天,未曾料到攝政王的畫工竟然到了如此出神入化的造詣,不禁暗自讚歎。
鳳傲天看向藍璟書,“日後,爺也給你畫一幅。”
“臣多謝王爺。”藍璟書心中是期盼着她如此說的,如今,她真的如此開口,他便連忙應承了下來。
夜魅晞側眸,打量着眼前的藍璟書,想着此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尋常無奇,但,卻不容小覷,這幾日的相處,他多少能看出他隱藏的能耐。
這一日甚是平淡,各人做個各自的事情,邢無雲出去一日,並未回來,直到天色漸暗,纔回來,手中抱着一罈酒,笑容滿面地步入了屋內。
鳳傲天看着他,“你這酒打何處來的?”
“偷來的。”邢無雲得意地說道,“這可是埋藏在梨花樹下二十年的女兒紅。”
“何處偷來的?”鳳傲天看向他,繼而問道。
“這個嘛……”邢無雲欲言又止,接着將酒罈啓封,輕嗅着酒香,“嗯,果然不錯。”
鳳傲天不置可否,“偷吃要將嘴擦乾淨,跑去妓院便跑去妓院,何故隱瞞?”
邢無雲頓時無趣,坐在桌前,“去了又如何?”
“只偷了一罈子酒回來?”鳳傲天沉聲問道。
“嗯。”邢無雲想起此事,便有些不悅。
鳳傲天也不再多問,幾人無話。
深夜,夜魅晞靠在鳳傲天的懷中,目光怔怔,低聲問道,“王爺,待我歸來,江山爲聘,你娶我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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