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七)
弦月和白戰楓抵達樊城時,剛好是傍晚時分,夕陽西下,這座以繁華著稱的城市,依舊富庶,十分的熱鬧,兩邊的街道上,店鋪林立,來往的人羣,男男女女的臉上,掛着平靜安逸的笑容。
“白悔,樊城比起之前如何?”
弦月沒有了之前的記憶,就算以前來過,也不知道樊城是怎麼樣的。
“更加的熱鬧繁華。”
白戰楓跟在弦月的身後,看着街道上行走的馬車和人羣,兩年前,樊城確實富庶,燕京是燕王最寵愛的三皇子的封地,處處受着太子的壓制,當時天下動盪,百姓雖然愚昧,也會擔心突起戰火,兩年前,燕京之亂之後,三皇子妃帶着當時的皇子逃到了燕京,自立爲王,後來這個地方又被軒轅佔領,幾次的易主,這座城市,在蘭裔軒登基之後,終於又安定了下來。
便利的交融,四通八達,各個都城之間的交易,在這裡匯聚,這個地方,商業比起從前,更加的發達。
“蘭公子治理的,自然不錯。”
雖然老是和蘭裔軒唱反調,不過私心裡,弦月卻希望,他是受萬民敬仰的好王上,這樊城歷經戰火,短短兩年,能恢復至此,確實是不錯的。
“我們先找家客棧。”
幹了一整天的路,她需要找個地方落腳,好好休息一番。
弦月話剛完,就看到前邊有家客棧,看着白戰楓,手指着前方的客棧:“就這家了。”
從外觀上看起來,感覺還不賴。
“我的馬兒肚子餓了,餵它吃點好的,還有,給他找個乾淨的窩。”
這可是難有的汗血寶馬,日行千里,對於自己的坐騎,弦月自然是不會吝嗇的,她笑着交代,隨手從懷裡取出一錠銀子,扔到二的手上。
那二看見銀子,頓時樂開了花,從弦月的手上接過馬,笑着應下:“客官放心。”
弦月剛走進客棧,走到櫃檯前,掌櫃的正打着算盤,她直接走了過去,拍了拍桌子:“掌櫃的,兩間上房。”
掌櫃的擡頭,看着弦月,先是愣了愣,弦月眉間的硃砂被留海擋住,他一時間沒認出人來。
“掌櫃的,兩間上房。”
弦月繼續拍了拍桌子,白戰楓已經走到她跟前。
掌櫃愣了半晌,終於回過神來,看着弦月的眼神,有些怪異,嘟囔了幾聲:“怎麼不是那紫衣公子?”
他的聲音輕,一般人自然是聽不到的,不過弦月可是練過功夫的,比起一般人,自是耳聰目明,掌櫃的話,一字不落的落進她的耳中。
紫衣公子?她最先想到的就是蘭裔軒,在皇宮之中,除了早朝他一身明黃,其餘的時間,都是紫衣加身,溫潤如玉,尊貴儒雅。
聽着掌櫃的意思,她以前和蘭裔軒好像是在這邊住過,弦月笑了笑,這未免也太巧了,她只是隨便找的一家客棧。
“掌櫃的,你認識我?”
雖是疑問,可弦月出的話,卻是十分肯定的,看那掌櫃嘟嘟囔囔的,還有那不滿的眼神,不會是因爲她和白悔在一塊吧。
“姑娘以前來住過。”
蘭裔軒是什麼人?氣質出塵的翩翩公子,世間少有的英俊男兒。
鳳弦月是什麼人?雖非傾國傾城之貌,可身上那股子隨意慵懶的氣質,還有那隨意灑脫,不要是女子,就是男子也是沒有的。
而且,當時城中的話,採花賊猖獗,人心惶惶,他最開始還以爲兩人是夫妻,後來才知道不是,這樣的兩個人,住進客棧,掌櫃怎麼可能不印象深刻?
“和一個紫衣公子?”
掌櫃的點了點頭,然後,他看到那張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就你們這家了,兩間上房。”
弦月付了銀子,又問掌櫃道:“你們這裡哪裡的衣裳好看?”
掌櫃的愣了愣,見弦月和白戰楓兩人都是風塵僕僕的,看着桌上的一大定銀子,笑道:“我們客棧對面的可衣坊,那裡的師傅,做了幾十年的衣裳了,當地的姐們點名都找他做衣裳。”
掌櫃的也看出來了,弦月是個不缺錢的。
“男裝女裝都有嗎?”
掌櫃的點頭。
“現做還是已經做好的?”
“姑娘想要什麼都有。”
“那行,給我們準備些酒菜。”
弦月完,轉身就要上樓,一旁的二看出來了,弦月是個大方的主,早在樓梯口候着的,那滿臉的笑容,盯着弦月,就像看着財神爺似的,弦月勾脣,跟在他的身後,上了三樓,和白戰楓兩人各自進了屋子,直接就合上了門,半點賞銀也沒給。
那二看着關上的門,愣了愣,冷着臉,哼了幾聲,跺了跺腳,轉身下了樓,他剛看到弦月給了客棧的另外一個夥計一大錠銀子,自然以爲弦月這次也會給他的,哪想到,半個子都沒有,心裡不平衡,憤憤的罵了幾聲。
弦月靠在門口,笑出了聲。
心懷目的,他越想要,她越是不給。
白戰楓回到屋子之後,讓掌櫃的準備熱水,洗了個澡,他身上,其實並不缺錢,只是現在,找不到更好的藉口,呆在弦月的身邊而已。
就現在的他來,是矛盾,他希望弦月能夠如願,恢復記憶,卻又不想她恢復記憶,現在這樣的生活,他是知足的,能夠跟在她的身邊,他已經覺得很滿足,就算心依舊絞痛難受,他依舊甘之如飴,兩年前,這是他從來不敢想的,那樣隨意不羈,瀟灑猖狂的笑容,他迷戀着,卻又深深的愧疚着,他想要彌補,如果是以前,或許是不要出現在她的跟前,可現在,他希望自己能在她的身邊,爲她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剛洗完澡,就有二送吃的上來,畢竟不是酒樓,做的自然不怎麼精緻,不過弦月給掌櫃的銀子不少,味道倒也還行,更何況他是不挑剔的人。
弦月就住在他的對邊,房間的門,到現在,都還是關着的,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白戰楓起身,走到弦月門口,敲了敲門,半天沒人迴應,他以爲弦月和他一樣在洗澡或者是睡覺,也就沒有打擾。
剛剛他給了二些賞錢,他送了兩壺酒上來,所以想找弦月喝上幾杯。
他不知道,弦月會在哪一天,想起過往所有的一切,那個時候,他不敢奢求,她能像現在這樣,一臉笑容,對着自己,他只是希望,能珍惜現在,就算將來,她再仇恨厭惡自己,至少,這段回憶,他的一生,就已經足夠,而且,還有蘭裔軒,他應該快追上來了吧,如果他見到自己,還會願意他呆在弦月身邊嗎?
白戰楓想到這些,嘆了口氣,在認識那個叫鳳弦月的女人之前,白戰楓,從來不會唉聲嘆氣,可現在,關於她的每一件事,都讓他覺得擔憂,深深的不安着。
白戰楓回到自己的房間,坐在桌上,將房間的門合上,給自己倒了杯酒,一口悶了進去,這香醇的美酒,到了他嘴裡,也變成苦的,和絃月呆在一起,每一天對他來,都是掙扎,但就算是這樣,他卻還是捨不得離開,捨不得啊,那張笑臉,他怎麼捨得?就算是在燕山相遇,在燕京的那段時日,她也從未對自己,笑的這樣燦爛。
酒杯一杯杯的喝着,一點也不暢快,白戰楓直接端起酒壺,美酒順着酒壺的孔,灑灌進口中,濺落在白戰楓的臉上,可這美酒,卻怎麼也無法讓人清醒,這些年,他醉生夢死,用酒麻痹自己,可每一次醉酒後,想到那日無回谷,弦月過的那些話,想到從與她認識之後的點點滴滴,心,依舊是痛的。
“白悔,有酒喝也不告訴我。”
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同一瞬,白戰楓的心一顫,手上微微鬆了力,杯中的美酒,一股腦的全倒在他的額頭。
“好浪費啊。”
白戰楓剛將手中的酒壺放在桌上,那惋惜的聲音,已經到了耳畔。
側過身,白戰楓整個人完全愣住,漆黑深邃的眸子,閃過震驚,還有驚豔。
他的身旁,弦月的頭髮已經盤起,一身素白的男裝,乾淨的眼眸發亮,正惋惜的盯着倒在他額頭的美酒。
“怎麼樣?我這身打扮,比起蘭裔軒不差吧。”
弦月微勾着脣,男裝打扮,眉間的硃砂,在最後一抹殘陽的映照下,添了幾分妖嬈,卻一點也不顯的女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隨意慵懶,是尋常男子沒有的不羈張狂,更讓人覺得眼前一亮,如果紫衣的蘭裔軒尊貴優雅,那這一身素色白衣的弦月,讓人覺得妖孽風流,兩者,不相上下。
“回神。”
弦月伸手,在白戰楓的跟前揮了揮,眉宇間,有些得意。
“看樣子效果還不錯。”
弦月看着略顯癡迷之態的白戰楓,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裝扮,滿意的勾脣。
她的一隻手撐在桌上,半倚靠着身子,拍了拍白戰楓的肩,笑容明媚,躍躍欲試。
“走吧,我帶你去更好的地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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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下一章的話,不出意外,蘭裔軒應該逮住弦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