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戰楓不想隱瞞,也知道隱瞞不了,看着弦月,用沉默的方式表示默認。
弦月微抿着脣,盯着他看,也不說話,白戰楓在心裡嘆了口氣,比起剛纔,現在的心情雖然好了不少,但是想到陳若熙剛纔說的那些話,心裡還是覺得很不舒服。
“我只是想和她心平氣和的聊聊。”
弦月盯着白戰楓,一副不相信的模樣,白戰楓的脾氣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白老爺子出於好意,讓人在這邊的門口守着,其實也是爲了防止落人口實,但是這在白戰楓看來,無疑就是白府有人在動她的歪腦筋,今天的話,就只有陳若熙來過,以他的身份,想要問什麼是問不出來的,他知道了事情之後,直接就去找陳若熙的話,怎麼可能做到心平氣和,或許在他看來,自己已經做出了很大的忍讓,那些已經稱得上是心平氣和的,但是對陳若熙來說,或許就是莫大的傷害。
感情的世界,誰要是先愛上了,誰就是輸的那一方,愛得深,輸得越慘,兩情相悅的感情都是不平等的,更何況這所有的一切都是陳若熙的一廂情願,這樣的感情,敏感而又脆弱,最最經不起考驗,白戰楓要是說重一句話,她心裡就會加倍的介懷,更何況他是因爲自己去找的陳若熙。
“聊什麼了?”弦月隨口問道,其實心裡多少能猜出個大概,無非就是問她來找自己什麼事情之類的,白戰楓不是蘭裔軒,他若是不想傷害人,就算是質問,也可以做到讓人坦然的接受,而白戰楓,這樣的問題,如果直接問的話,對陳若熙來說無疑是很大的打擊,她看的出來,陳若熙愛白戰楓,這份感情絲毫不會比任何人遜色,但是她的愛情有些自私,她和白戰楓一樣,都是有些自負的人,總喜歡按照自己的意願做事,以爲是爲對方着想,其實一意孤行的結果就是弄巧成拙,如果那個聰明能幹的女人能再安分守己一點,對白戰楓的慾望少那麼一點,或許他們兩個還能做到相敬如賓。
白戰楓想了想,其實也沒說什麼,他只是問她去薔薇小院和絃月說了些什麼,他都現在還不懂,她好端端的怎麼會有那麼大的怒氣,對於她對弦月的那些評價,直到現在,白戰楓都還在介懷。
“弦月,你要離開,是不是因爲住在白府不自在了?”
白戰楓猶豫了很久,還是問出了口,口氣略微有些僵硬,聽起來和你不自然。
她一向隨性慣了,陳若熙在他面前,也絲毫不掩飾對弦月的不喜,更不要說是當着弦月的面了,他知道她不在意旁人的閒言碎語,可還是覺得放心不下,擔心她將陳若熙說的話放在心上,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呢?她早不提晚不提離開,在陳若熙來了之後,就說蘭國的大軍馬上就要了,必須去軍營坐鎮,這樣的說法,白戰楓總覺得懷疑。
“陳若熙和你說的那些話,你別放在心上,只要你願意,可以繼續呆在白家,弦月,這並不是我的意思。”
弦月沒想到陳若熙這件事也告訴了白戰楓,雖然沒有在場,不過多少能夠猜測出兩個人的爭吵應該有些激烈,不然的話,她不會告訴白戰楓這件事,也就只有在衝動失控的時候,她纔會這樣吧。
“我知道。”
夜裡的風帶着冰冷的溼意,弦月看着皺着眉頭的白戰楓,明白他是擔心自己會誤解,其實就算他不說,她也知道,他不可能會讓陳若熙說出那樣的話來,這一點,他根本就不需要解釋,白戰楓是什麼人,她還是瞭解的。
弦月點了點頭,微抿着脣,無論是陳若熙還是白戰楓,和他們任何一個人說話她都覺得費勁,陳若熙不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而白戰楓呢,她說的話,他總會有受傷的感覺。
“白戰楓,我和陳若熙不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但是既然她能夠在所有白楚的閨秀中脫穎而出,被白老爺子選上,肯定是有原因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呆在府裡,我能感覺得到她對你的用心,大婚以來,你天天都住在軍營,她是陳家的小姐,陳家的掌上明珠,你這個樣子,讓她出去如何能擡得起頭來,白戰楓,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你都會覺得不舒服,但是因爲你,陳若熙確實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因爲前世還有在梨花齋的那段時間,比起一般人,弦月要善解人意許多,雖然對陳若熙並不是很滿意,但是設身處地的想,她現在做的那些,其實算不上過分,如果她的不滿針對的只是自己,今後不要做出太過過分的事情,她還是會勸着白戰楓容忍,畢竟這樣的局面,已經改變不了了,事實上,確實是白戰楓虧欠了他。
如果白戰楓只是名動天下的少年,如果當初他不曾經在舞林大會上向天下人宣告了他對自己的感情,如果他從長天山莊離開之後就直接回到了楚國,不與自己相識,就算是陳若熙不被待見,也不會有這樣的局面。
白楚上下,衆多的官家小姐,戀慕白戰楓不止陳若熙一個,在面對這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的時候,陳若熙會有多難受,她又要承受多少,白戰楓這樣的態度,就算是大家閨秀,心胸大度,也沒幾個人可以做到吧。
她也是個有執念的人,她明白那種就算是犧牲性命也要達成心中所想的迫切,所以明知道有些話說了白戰楓心裡會覺得不舒服,會傷心會難過,她還是代替陳若熙說了,她對白戰楓的要求要比陳若熙苛刻許多。
“白戰楓,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恐怖的,她現在能爲了你和我說出那些話來,誰知道將來會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情來,能將白府打理的這樣井井有條,你可不能太小瞧了陳若熙的本事了,所以呢,就算是爲了我這個朋友,也對陳若熙好點吧。”
弦月拍了拍白戰楓的肩膀,幾分認真幾分玩笑道。
一個女人,爲了自己的執着,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她並不是擔心陳若熙會對她做些什麼,只是多一個這樣的仇人,實在是一件很沒有必要的事情,更何況那個人還是白戰楓的妻子。
白戰楓盯着微揚着嘴角的弦月,金抿着脣,眉頭擰成一團,弦月說的這些,他心裡何嘗不明白?剛纔他從陳若熙那邊離開,心裡就生出了這樣的隱憂,這種感覺,他一段時間也有過,既然得不到,那便徹底毀滅的癲狂感覺,但是最後,他冷靜了下來,不然的話,他肯定不可能和絃月這樣面對面的坐着,但是情感真的不是他說控制就能控制的好的。
“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公子,您要的糕點。”
弦月正準備開口,便有下人將各式美味的糕點送了上來,白楚靠海,這個地方的空氣終年都很潮,這個地方的人偏愛辣味,當地的特色糕點,也都是以鹹辣味爲主。
白戰楓轉過身,對送糕點來的丫鬟點了點頭,“你們先退下。”
幾個婢女放下盛着糕點的盒子離開,白戰楓取出東西,一一放在弦月跟前,糕點都是剛出鍋的,熱乎乎的,弦月吃的津津有味,這淡淡的辣味,還有點點的甜,這個味道很多人是吃不慣的,她還算喜歡。
弦月邊吃糕點邊喝水,肚子飽的很快,白戰楓見她停口了,雙手撐着桌子,湊近弦月,再次問道,“弦月,你覺得我該怎麼做?”
弦月盯着一臉認真的白戰楓,拍了拍手,“你真想知道?”
白戰楓點了點頭,弦月挑了挑眉,“給她一個孩子,最好是男孩,然後隔三差五有空就回來陪陪她。”
據白府的那些下人說的,自從大婚之後,白戰楓一直都是住在軍營的,雖說軍務繁忙,但是老久不回家,對新婚夫妻來說未免太過不正常,陳若熙她愛白戰楓,但是她承受了太大的壓力,丈夫不愛自己,但是隻要有孩子,尤其是男孩,再加上陳家,她在白家的地位,任何人都撼動不了,和心愛的人生的孩子,她一定會加倍珍惜,將一部分的注意力從白戰楓身上移開,如果白戰楓在能對她好一點,她就算不滿,可比起現在,也應該知足了。
白戰楓的眼睛陡然睜大,漆黑的瞳孔閃過震驚之色,他當然知道,弦月的這個方法是多麼的有效,因爲陳若熙千方百計,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孩子,老爺子說過這樣的話,陳若熙也說過這樣的話,可當這樣的話從弦月的口中吐出的時候,他竟覺得前所未有的受傷,大腦一片空白。
“時辰不早了,你休息吧。”
白戰楓只覺得手足無措,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轉身離開,因爲慌亂,他挺直的脊背微微的弓着,走路的步子也是不穩的。
弦月看着白戰楓消失的背影,給自己倒了杯水,清涼眸光眯成一條直線,是很危險,但這確實是她能想到的最有效的法子,對白戰楓是,對陳若熙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