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仰頭,淡淡掃了蘭裔軒一眼,那雙空濛的眼眸,竟然上她看不懂的認真。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弦月眉梢微挑,心裡卻忍不住冷笑出聲,或許這在別人看來驚世駭俗,但她心裡卻是這樣想的,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念小魚在羨慕她,羨慕她能得到她能得到白戰楓的青睞,而她又何嘗不羨慕念小魚呢?她比她幸運,至少,她有選擇的權利,而她,是沒有的。
“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攜老,誰不想?”
哪個少女不懷春,哪個懷春的少女沒有夢,誰願意和那麼多的女人分享一個男人,蘭裔軒突然挽住弦月的手,弦月回頭望着他,嘴角上揚,似笑非笑,那清亮的眼眸,和以前一般無二的譏誚,卻更加冰冷:“也包括弦月公主?”
蘭裔軒笑,刻意咬重弦月二字。
弦月揮開蘭裔軒的手,掃了在場的其他人一眼,和這些人說弱水三千只一瓢飲真是浪費口水,隔着重重的人影,鳳久瀾的人影是被擋住的,她覺得自己的視線正穿透人羣,她能感覺得到,那乾淨如三月梨花般的眼眸,在望着自己的時候必定是溫柔如水,滿是寵溺。
“當然。”
弦月迎向蘭裔軒,她的個子嬌小,卻不輸氣勢,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這個安靜的大堂,一字一句,擲地有聲:“蘭公子不是清楚嗎?縱然是尋常百姓家兩情相悅也未必能在一起,更何況是我?如果我不能成爲他這輩子的唯一,如果一定要和那麼多的女人分享,我絕對不會嫁給自己喜歡的人,不愛,不思,不念,不癡,亦不會怨,如果我深愛的那個人不能只有我一個人,那我一定不會嫁她。”
如果真的因爲她公主的身份想要娶她的話,就不要在繼續招惹,在這亂世,想要成就一番大業的人,如何可能就只有一個女人?她不奢望,所以想要得到她的人,就不要妄圖得到她的心,她希望蘭裔軒認清這一點。
弦月的眼睛瞪的很大,蘭裔軒從那雙清亮清亮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的倒影,還有認真和警告。
蘭裔軒沉默,弦月的笑容卻越發的燦爛,她始終想不明白,有些人笑着笑着怎麼就能流出眼淚來,她也有落淚的衝動,可她真哭不出來,不過是預料之中的事,沒有期待,又哪裡來的傷痛。
她望了念小魚一眼,她正癡癡的看着白戰楓,像是要把他看清一般,弦月卻突然走到羅成跟前,將她牽到念小魚的身邊,
生生阻隔住她的視線,羅成看了弦月一眼,抽身就要離開,卻被弦月摁住,然後他聽到那冰冷而又帶着指責的聲音:“念小魚,你太自私了。”
念小魚轉頭,看着弦月,憔悴的臉被淚水打溼,她的手上還拿着那粗粗的鞭子,手顫抖的厲害,再沒有以前的潑辣,也沒有了半點的威懾力,楚楚可憐,她的個子嬌小,雙肩不停的聳動,讓人恨不得抱在懷中好生憐惜一番。
弦月方纔說的每一個她都覺得有道理,現在聽絃月說她自私,她也忍不住相信自己是自私的。
弦月毫不客氣將處於呆愣狀態的白戰楓推到一旁,此刻的念小魚,她能看到就只有一身青衫的羅成,羅成轉頭狠狠的瞪着弦月,顯然她對念小魚的苛責十分不滿。
“念小魚,你看到了嗎?他在指責我,因爲我對你的苛責,而我說的不過是事實而已,他眼前的這個男人,他對你的感情絲毫不遜色於你對你的楓哥哥。”
弦月不知道羅成爲念小魚做過什麼,但是她敢肯定,羅成愛着念小魚,深深的愛着,哪個男人不愛自己的顏面,因爲念小魚的身份,或許這裡的每個男人都願意娶這樣一個對事業有幫助的人,但是那日,念小魚剛被白戰楓拒絕就找上了他,當着天下人的面,那一句,我嫁給你,又有幾個人會接受,還有他的眼神,他的維護,她想,如果她是念小魚,她真的更願意接受這樣一個男人的愛,平淡而又溫馨,不就是幸福嗎?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喜歡了白戰楓那麼久,追了那麼久,當你看着她當着衆人的面宣告我是他的女人時,那是什麼感受,那種痛,你心裡最清楚,那你有考慮過羅成,你以爲感情是施捨嗎?你願意嫁給他他就得感恩戴德嗎?我告訴你,換做是我或者是其他人,我一定會拒絕你,你要顏面,你要自尊,你高傲,他一個男人就不需要嗎?你考慮過他的感受了嗎?”
念小魚看着羅成,哭的越發的兇,她動了動脣,可好幾次,她一個人也沒能說出口。
羅成伸手想要將念小魚攬在懷中,卻被弦月擋在了中間,她對羅成做了個鬼臉,蹲下身子,一把搶過念小魚拽在手上絲帕,近乎粗魯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念小魚,你現在的眼淚是爲誰而流?當着你未來的夫婿的面,還是一個深愛着你的男人,你這些眼淚是爲了誰而流?如果是爲了白戰楓,把你的眼淚的收回去,如果是因爲他而心痛,如果你夠堅強,如果你有一點還顧念這羅成的話,就將那些眼淚往心裡吞,或者在沒有羅成的地方偷偷的哭泣,你沒有資格,當初是你自己當着全天下人的面說要嫁給羅成的,他不是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玩具,你已經做出了決定,那就不要後悔,你該知道,你的大師兄是個好男人,只要你願意,你可以成爲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既然可以幸福,爲什麼要折騰自己呢?
“不是每個人都是和和自己白頭到老,有的人,是拿來成長的;有的人,是拿來一起生活的;有的人,是拿來一輩子懷念的。”
在弦月看來,白戰楓對念小魚來說,是用來成長和懷念的,而羅成,纔是那個與她老頭到老的人。
“念小魚,白戰楓永遠是你的楓哥哥,沒人要求你忘記他,羅成他對你做不到那麼殘忍,過去的一切就讓他過去吧,你要學會向前看,將他永遠放在心底,這個世界,沒有誰少了誰是一定活不下去的,或許你現在痛不欲生,你有疼愛你的父親,深愛着你的丈夫,還有關心疼愛你的師兄,過段時間,你就會慢慢好起來的,真正愛一個人,不是佔有,而是看着他幸福。”
這個世界,沒有誰少了誰是一定活不下去的,君品玉在心底一遍遍重複着弦月的話,臉色卻越發的蒼白,從心底生出一種無力感。
蘭裔軒看着弦月,那眼神是平靜的,可他知道,自己的內心卻是驚濤駭浪,弦月一臉的堅定,可他的心卻在質疑,鳳久瀾是讓她成長的人,卻終究不是那個與她一起生活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從她的身邊離開,她是不是能用既然你這番話來勸慰自己,她是不是能走出那樣的傷痛。
這樣的道理,弦月何曾不懂,她清楚,自己做不到的,她能說出這些話,不過是因爲她是旁觀者而已,她是鳳弦月,不是念小魚,她除了鳳久瀾,一無所有。
念小魚擡頭,癡癡的看着弦月,精緻的五官還沒有完全張開,鳳國的羲和公主,今年才十四歲吧,不是沒有任何的感情經歷嗎?她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她的眼底滿是痛楚,哀慼的望着羅成,她也想的,但是就是控制不住。
這個世界上,若真的誰沒有誰都能夠活的下去,又怎麼會有那麼多女子殉情,難道是不夠堅強嗎?
“你沒經歷過?”
念小魚喃喃出聲,如果經歷過,深愛過,還能說出這些話來嗎?
弦月直視念小魚迷濛的眼眸,點了點頭:“對,我沒經歷過。”
她依舊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雲淡風輕,那是隻有局外人才能有的輕鬆。
“但念小魚,就算是有,我也不會讓自己變成你這個樣子。”
弦月狀似嫌惡的鬆開念小魚的手,向後退了一步:“雷雲,取些清水來。”
雷雲這一次倒是沒有徵詢蘭裔軒,或許,在不知不覺間他在也被那個少女這折服,這一刻更是,那般深刻的道理。
如果深愛自己的那個人將自己拋棄,不要仇恨,也不要後悔嗎?因爲至少曾經還有美好的回憶,如果那個人也知道這個理,公子就不會變成今天這樣子了吧。
雷雲取來清水,直接放在弦月跟前,弦月點了點頭,手指盤裡的清水:“念小魚,看到了嗎?”
念小魚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了自己倒映在清水中的臉,蒼白而又憔悴,眼眶,鼻尖都是紅紅的,嘴脣的色彩卻極淡,沒有一點血色,清晨疏離好的髮絲又變的凌亂不堪,蒼白的臉上掛滿了淚珠,那縷縷的髮絲黏在臉上,她不覺得自己是楚楚可憐的,倒像是個鬼混一般,狼狽不堪,她突然捂着臉,不想再看下去。
“就算是有那麼一天,我和你一樣,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男人,念小魚,我敢肯定,我肯定不會這樣的狼狽不堪,這個世界上,如果你自己都不能好好愛自己的話,你還奢望誰能把你當成掌心的至寶,那個你深愛着的男人嗎?愛情不是施捨,念小魚,你不覺得自己太卑微了嗎?爲了一份感情,讓自己卑賤如塵埃,這纔是最不值得的,愛一個人可以,但必須有底線,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和自尊,可是這些年你都做了些什麼?”
她也不知道這樣說對不對,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一個例外,只是和念小魚不同,那個人是哥哥而已。
但是她鳳弦月的感情不會是單方面的付出,如果哥哥和白戰楓一樣,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做?白戰楓做的那些,事實上都是爲她着想,她終究是不適合白家的,她們都生錯了時代,如果不是亂世,或許彼此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吧。
她想,哥哥和白戰楓不同,她終究是捨不得傷害自己的,如果真的有那樣的一天,她或許還是會選擇傻傻的守護,因爲之前那份美好的回憶在心底留下了太多溫暖的痕跡,所以,放棄不了。
念小魚也在問,這些年來,她做了什麼?那段原該是最美好的時光,她又做了些什麼?
她整日跟在白戰楓身後,用手上的鞭子驅趕那些靠近楓哥哥的女人,然後,然後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你有考慮過你父親的感受嗎?他看到你這副模樣,心裡會難過的。他就只有你一個女兒,也希望兒女能夠承歡膝下,但是念小魚,你是如何報答你父親的養育關愛的?我知道,你以爲我沒經歷過,無關痛癢,所以才能說出那些話來,念小魚,你不但自私,而且還沒有責任心。”
“責任心?”
念小魚只知道看着弦月,喃喃自語,她聽到弦月說她沒有責任心,此刻的她淚眼模糊,只覺得大腦是一片空白的空白的,可對於弦月說的那些話,她心裡卻是贊同的。
她想不起自己做了哪些事,卻承認了自己的自私,她拍了拍念小魚的肩膀,望着入口的方向,臺階環繞,從這個方向望去,竟能看到大街上的來往的行人和馬車,那含笑眼眸瞬間堅定,就像是無法移動的磐石:“我們每個人的肩上都有屬於自己的責任,親情,愛情,友情,每個人都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權利,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野心,但我們必須時刻謹記自己的身份,牢記簡直肩負的擔子,不能因爲心中所想就逃避責任,你是念小魚,曾經的武林盟主念安霸唯一的女兒,身爲子女,不給自己的父親長臉就算了,但是絕不對讓他失了顏面還操碎了心。”
念小魚癡癡的望着弦月,很久很久,羅成上前,將她攬在懷中,這一次,弦月沒有阻止,她望着那相擁的二人,羅成轉過身,那害羞的少年,臉上帶着憐惜,望着她的眼神滿是感激。
弦月微微一笑,她這樣做,或許是想拉念小魚一把,但是不能否認,她有私心,各國各自爲政的局面馬上就要結束,天下即將打亂,她需要江湖的勢力,至少能在軒轅昊打着正義之師的時,至少還能爲他所用。
如果念小魚真能被自己點醒,念安霸和羅成就欠一個人情,念安霸在江湖數十年,爲人正義,很有號召力,要不然也不能成爲武林盟主。
因爲是鳳國的公主,所以不能輕易衝動,因爲是鳳國的公主,所以無論她做什麼事,目的似乎都不能那麼的純粹。
弦月笑着,朝着鳳久瀾一步步靠近,從軒轅昊身邊經過,披肩的髮絲因爲輕快的步子飛揚,拂過他的臉,淡淡的香味,軒轅昊剛想閉上眼,很努力的想着這到底是什麼香味,竟如此好聞,這樣的想法剛從腦海閃過,那清揚的髮絲已經從他的臉上離開,沒有半點留戀。
他的手垂直放着,略有些僵硬,手指動了動,想要捉住什麼,卻再怎麼也沒有力氣,只能看着那素白的身影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忍不住轉過身,眼見那瀟灑的背影離自己越來越遠,他的心陡然空落落的,彷彿有一塊空了一般,他覺得自己好像錯過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他的心裡可以只有她一個人,但是一生一世一雙人,他做不到,這裡又有誰是可以做到的呢?
就那樣從自己身邊經過,然後毫不留情的離開,他恍然想到昭陽城的初遇,不由看了君品玉一眼,那溫和的眼眸也染上了傷悲和苦澀,人生若只如初見,他忍不住想到這句話,然後心下越發的苦澀。
弦月蹲下身子,仰頭看着鳳久瀾,臉上是微微的笑容,那清亮的眼眸沒有往常的桀驁難馴,那麼的乖巧。
鳳久瀾只是笑着,那一貫淡漠的笑容像是初春的陽光般,溫暖和煦,照進人的心裡,柔柔的,說不出的舒適。
“我的月兒值得。”
他望着弦月,就連說話的聲音也那麼的溫柔。
她的月兒,是這世間最優秀的女子,值得成爲任何一個男人的唯一。
弦月扯了扯嘴角,有些笑不出來。
她是鳳國的公主,鳳久瀾掌心呵護着的明珠,她是命定的鳳女,這一切,都足以與世間任何一個男子匹配,但如果她只是鳳弦月呢?
“哥哥,我們回去。”
弦月突然起身,鳳久瀾點了點頭,起身握住她的手,可弦月卻突然蹲在地上,對着身後的鳳久瀾招了招手:“哥哥,我揹你。”
她轉過頭,看到鳳久瀾在猶豫,向後退了兩步:“哥哥快上來吧,不然快沒時間了。”
衆人一臉詫異,雲輕痕引着鳳久瀾:“殿下。”
弦月笑了笑:“哥哥放心,我一定背的穩穩的。”
那眼神,那般的堅定,彷彿身後是一座大山,她也能一個人穩穩的扛在肩頭。
鳳久瀾自然不擔心她會讓自己摔倒,只是他不想給她任何壓力,他如何能不明白,她想背的並不只有一個鳳久瀾而已。
弦月揹着鳳久瀾,向前走了幾步,她的每一步真的走的很穩,沒有一點晃悠。
她停下,清亮而又銳利的眼神掃過在場的人,嘴角上揚,明明肩負着鳳久瀾,那背是微微佝僂着的,卻又那般的高傲,大堂內沒有人阻止他們離開,也沒有人開口,安靜的可以聽到略有些凝重的呼吸聲然後,他們聽到弦月的聲音響起:“你們誰想娶我都可以,如果不能一心一意待我,那就不要妄圖我像其他女人那樣以你們爲天。”
衆人的心猛然一跳,整個人微微怔住,那一瞬,他們覺得,如果能擁有她的心,就算是一輩子只有她一個人,那也是值得的。
“我是鳳國的羲和公主,你們——”
弦月手指從在場每一個的身上劃過:“誰要是敢侵犯鳳國,傷害鳳國的子民,傷害我的哥哥,就先從我鳳弦月的屍體上跨過去,如果沒有那個本事的話,你們就先死在我的手上。”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嘴角上揚,像是在笑,但是那清亮的眼眸沒有半點的笑意,說不出的認真,他們毫不懷疑,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如果真的有軍隊叩開鳳國的國門,那站在城牆上指揮作戰的一定是這個柔弱的小公主。
四歲殺人,以前一直以爲那是傳言,可現在,他們卻堅信,那樣殘忍的嗜血的事,她真的做的出來,他們幾乎不能想象,眼前站着的那個人,會是那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女孩,可事實就是如此。
他們相信,只要誰傷害了鳳國的太子,那她一定會變成瘋子,不要命的反撲,至死方休。
“月兒。”
趴在弦月肩上的鳳久瀾明顯能感覺到她的戾氣,不由擔憂的叫出了聲。
爲什麼他這麼沒用呢?如果能像軒轅昊,蘭裔軒他們那樣,他的月兒就不用這麼辛苦了,現在的他,只會拖累他的月兒。
弦月笑着從寧雲煙的身邊經過:“公主,宴會插曲太多了。”
她頗爲惋惜的嘆了口氣:“本來就衝着美酒美食來的,居然罰我不能喝酒。”
弦月嘟着嘴,懊惱的皺起眉頭:“沒勁,我和哥哥先離開了。”
她笑着從她的身邊經過,連連向後幾步,眨了眨眼睛,萬分無辜的模樣:“雲煙公主,天朝,已經沒落。”
天朝的公主,現在也只能依附曾經的諸侯世子存在,根本就比不上她鳳國。
寧雲煙別過頭,卻發現弦月已經到了樓梯口,她看不到她,只看到她肩上的鳳久瀾,她原是想要給她難堪的,可她卻還沒開始出手,她的顏面,已經丟盡,而她,根本就沒給她出手的機會。
爲什麼早不沒落,晚不沒落,偏偏在這個時候沒落了呢?
“哥哥,你還沒告訴我要什麼生日禮物呢?”
“只要月兒送的,我都喜歡。”
“那我就給你唱一首生日快樂歌好了,以前在梨花齋的時候,你每年生日我都有唱的。”
“恩。”
“長壽麪呢?”
“恩。”
“天上的星星呢?”
“恩。”
“月亮呢?”
“恩。”
弦月輕笑出聲:“好吧,只要哥哥想要,就算是天上的天上的月亮和星星我也給你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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