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剛纔那件事,我好像知道主辦者是誰了。”
此言震驚四座,在場的另外11個懸疑小說作家全都瞪大眼睛望向天才少年克里斯。
什麼?南天內心驚愕不已。克里斯說的是真的?今天是我們被關進來的第10天晚上,謎底要揭開了嗎?
顯然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闇火急切地問道:“是誰?”
克里斯仍然保持着他一如既往的神秘態度,但這次他沒有笑,而是表情嚴肅地說道:“我只是大致心裡有數了,卻並沒有證據。如果現在說出來,只怕那個人不會承認。”他頓了一下,“所以,我打算想一個辦法……”
克里斯沒有繼續說下去,可能是並沒有想好這個“辦法”是什麼,也可能是不願讓隱藏在衆人之中的主辦者得知自己的計劃。他神情肅然,從未顯得如此認真。
衆人不便再問了。沉默了一刻,北斗說道:“我們是不是該跟荒木舟先生講的《歸來》這個故事打分了?”
萊克囁嚅道:“如果他‘犯規’了,那打分也沒有意義……”
他的聲音很小,但還是被敏感的荒木舟聽到了。大作家氣惱地說道:“我不想再跟你們爭辯我是否犯規這個問題了!讓那個該死的主辦者去判定吧!不管怎麼樣,我辛苦構思出來的故事,不能連分數都沒有!”
“我贊成。”夏侯申說,“犯規的問題由主辦者去定奪,我們要給每個人的故事打分。”
北斗站起來,準備朝櫃子走去——以前都是他負責拿紙和筆的。但這次,哥特叫住了他,說:“每回都是你去拿,換我吧。”
北斗愣了一下,“哦”一聲,坐了下來。哥特走向櫃子,捧了一把簽字筆和白紙回來,分發給衆人。
除開荒木舟之外的另外11個人,分別在紙上寫下一個數字。哥特將紙又收起來’交給南天和龍馬計算平均分。
荒木舟講的《歸來》最後得到了9.1分——算是一個高分,但是沒有超過目前排名第一位的北斗(《狄農的秘密》9.2分)。
荒木舟悶哼了一聲,顯然對他這樣的大作家和文壇前輩來說,輸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是十分跌份兒的事。他無法掩飾自己的難堪和不滿,卻又不好多說什麼,只有默不作聲地站起來,朝樓上自己的房間走去。
荒木舟是第10天晚上的主角,他離開後,衆人沒有再待在樓下大廳的理由了’紛紛返回自己的房間。
紗嘉和南天走在最後。紗嘉面露憂色,南天問道:“你怎麼了?”
“明天晚上,就該我講故事了。”紗嘉困擾地說,“但是我之前構思的故事和荒木舟的出現了雷同,顯然不能用了。還有不到一天的時間,我必須重新想一個故事……”
“沒關係,十幾個小時應該能構思一個新故事了。”南天安慰道。
“可是,前面已經講了10個故事,”紗嘉憂慮地說,“很多題材都已經用過了,我有點想不出來該講什麼了……”
確實,這是一個難點。南天明白。這場遊戲的規則一後面的故事絕對不能和前面的故事有構思上的相似或劇情上的雷同——對最後的人是種嚴苛的考驗。故事的創意不是無限的,越到後面,範圍就越狹窄。
看着紗嘉憂心忡忡的模樣,南天很想幫幫她。他思忖了一陣,說道:“我有個構思故事的經驗’也許可以跟你分享一下。”
“是嗎,快告訴我吧!”紗嘉迫切地說。
南天說:“我在找不到創作靈感的時候,會嘗試挖掘自身經歷。我們每個人肯定都經歷過一些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事情,當然這些事情可能只是生活中的片段,構不成一個完整的故事。但我們可以把這些特殊的經歷改編和加工,也許就能設計出很好的故事。”
“以自身的經歷爲基礎……”紗嘉思索着南天說的話,“我從來沒有嘗試過。”
“那你正好可以試一下。”南天說,“這個方法的好處在於——由於故事來源於自身經歷,所以很容易找到感覺,而且創作出來的故事往往比純粹虛構的更具真情實感。”
“嗯,我試試。”紗嘉點頭道,“謝謝你,南天。”
“沒什麼,希望你想出一個好故事。”南天真摯地說,他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電子錶,“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吧。把門關好,注意安全。”
“好的,你也是。”紗嘉紅着臉說。
他們回到各自的房間,鎖好門。南天早已睏倦不已,躺在牀上幾分鐘,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天早上,大家在一樓大廳的櫃子裡取出食物作爲早飯。吃完東西,在衆人散開之前,龍馬咳了一聲,說道:“呃,有件事情,我實在忍不住想跟各位探討一下。
大家望向他。千秋問道:“什麼事情?”
“是這樣的,”龍馬說,“我昨天聽了荒木舟先生講的那個叫做《歸來》的故事後,忽然受到了某種啓發。”
荒木舟挑起一邊眉毛,注視着他。
龍馬繼續道:“這個故事中,小男孩夏青跟魔鬼有着諸多共同之處(參見第四季《多出來的第14個人》中荒木舟講的故事《歸來》)。這不禁令我想到眼前的現實一我們14個,實際上是13個——被主辦者‘邀請’來的懸疑小說作家,會不會也具有某種共同點呢?”
他的話令衆人爲之一怔。片刻後,北斗說道:“我記得主辦者在第一天的時候說過,他(她)選擇我們,因爲我們是他(她)眼中最優秀的14個懸疑小說作家。
“沒錯,你還因爲這一點沾沾自喜呢。”千秋揶揄道。北斗抓了抓腦袋,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龍馬蹙着眉毛,搖頭道:“他(她)是這樣說過,當時我們也沒深究這個問題,但是現在看來,這可能是一個藉口。”
“你認爲事情沒這麼簡單,這裡面還有着更深層的原因?”哥特問。
“是的。”龍馬說,“而且我認爲,找到這個共同點,將是揭開主辦者身份的關鍵。”
“你憑什麼這樣認爲?”
龍馬分析道:“其實我早就覺得這個說法有些牽強。客觀地說,我們這14個被‘請’來的人,確實是現在國內十分優秀的懸疑小說作家,通過前面講故事的人的實力,就能證實這一點。但是,恐怕不能說除了我們之外,就再也找不出別人了。我圈內的朋友當中,就有實力很強的作者,爲什麼他們未在此列呢?參與這場‘遊戲’的人,爲什麼偏偏是14個?‘14’這個數字會不會有着某種‘特殊’的含義?”
龍馬的話讓衆人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闇火說:“確實,國內頂尖的懸疑小說作家,還有人在,爲什麼偏偏是我們這些人受到了‘邀請’?這裡面恐怕真的有文章。”
“說到這裡,還真是疑點重重。”夏侯申也分析道,“其實我當時也覺得有點詫異。”他望向小天才,“克里斯居然也在此列。想想看,他是生活在國外的華裔,居然都捲入了這起事件。如果這也算的話,那世界範圍內優秀的華裔懸疑作家,就更多了——更沒有理由選擇我們這14個人。”
“主辦者的能力畢竟有限吧,不可能有通天的本領,能把世界各國的人都抓到這個地方來。”萊克說。
“那克里斯他是怎麼弄來的呢?”夏侯申說。
“你忘了嗎?”萊克提醒道,“克里斯說過的,他來這裡的方式跟我們不一樣。他不是被弄昏後帶來的,而是在清醒狀態下來的。”
“沒錯。”夏侯申這纔想起,他望向克里斯,“你現在還不打算告訴我們,你到這裡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嗎?”
“我說過的,這是我的事,現在不能說。”克里斯平靜地說,“我們好像把話題岔開了。還是回到之前說的那個問題吧——我們這些人到底有什麼共同點?對此我也很感興趣。”
“我們可以從很多方面來假想。”龍馬說,“我們14個人可能會出現的某種交集。”
夏侯申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居住在S市,你們呢?”
“你想看看我們是不是同一個城市的人?”龍馬明白了。“我也是S市的人,並且居住在S市。”
“還有哪些人住在S市?”夏侯申發問。
“我。”南天說道。同時,哥特舉起了手,表示他也是。
“就只有我們4個住在本地?”夏侯申統計着,“我、龍馬、哥特、南天——那你們呢?”他問其餘的人。
每個人挨着說了自己的居住地,除了克里斯和千秋之外,其他基本都是離s不遠的附近城市的人。萊克似乎有了眉目:“主辦者邀請的對象,也許就是以S市爲中心的!”
“這不能算是什麼重大發現吧?”白鯨苦笑道,“S市是大城市,周邊的城市也基本都是發達地區。我國寫懸疑小說的作者,本來很多都集中在這片地區。況且克里斯住在美國,千秋又在B市,隔得遠着呢。哦,對了,還有死去的尉遲成和徐文,也許他們也不是S市附近的人呢?”
看來同一居住地這一點,不能成爲共同點了。衆人陷入沉默,隔了一會兒,闇火開口道:“我們以前有沒有寫過同一題材的故事?”
“不可能。”克里斯果斷地否認,“我看過我們當中好些人寫的書,內容題材都相去甚遠。況且要是14個作家曾寫過同一題材的書,媒體會不報道嗎?我們會不知道嗎?”
“那麼……我們會不會曾經出現在同一個場合?”紗嘉試探着說,“比如新聞發佈會、作家聚會什麼的?”
“這個……恐怕也不可能。”北斗尷尬地說,“我可不是什麼大作家,從沒參加過新聞發佈會和作家聚會。”
“我前幾年也基本都在美國。”克里斯進一步否定了這個可能。
大廳內又靜默下來,似乎衆人都找不出別的什麼可能性了。南天眉頭緊鎖,竭力思索,突然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他幾乎沒考慮就一口說了出來:“會不會我們14個人都共同認識某一個人?”
大家愣了一下。龍馬說:“你的意思是,我們14個人本身可能沒有交集,但我們共同認識的某一個人,間接地使我們14個人有了聯繫?”
“對,就是這個意思。”南天說。
“你爲什麼會這麼想?”夏侯申問。
“不知道,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南天說。
“這個可能性,確實是有的……”萊克思索着說,同時皺起眉頭,“但是,怎麼驗證這一點呢?我們每個人身邊的同學、朋友、同事——還不算網友——最少也能說出幾十上百個吧?難道我們把這些人的名字全都寫出來,再挨着找有沒有共同認識的?難度也太大了吧?”
“是啊,”白鯨說,“而且這裡面還有一個問題一隱藏在我們之中的主辦者,顯然不會配合我們做這件事,加上尉遲成和徐文又死了,沒法問他們一我們還是沒法得出結論。”
聽白鯨這麼一說,大家都有些沮喪。紗嘉這時望着南天,問道:“南天,你是怎麼想的呢?”
南天沉吟片刻,說道:“我有種直覺——我們共同認識的這個人,曾在同一時期促使我們14個人做了同一件事。只是,我們相互之間並不知道,我們曾共同做過這件事。”
“啊……”千秋突然低呼一聲,隨即臉色變得蒼白。站在她旁邊的闇火問道:“你怎麼了?想起什麼來了?”
“不……沒有。”千秋低着頭說,“我只是……突然被南天說的話嚇到了,感到後背發冷。”
荒木舟眯起眼睛說:“他說的話嚇人嗎?如果你心中沒有鬼,爲什麼會平白被嚇到?”
千秋恢復了神態,雙手交疊抱在胸前,不屑地說:“我心裡有什麼鬼?只是以懸疑小說作家的習慣,聯想到了一些恐怖驚悚而又富有戲劇性的劇情而已。”
房間裡沉寂了一陣。夏侯申嘆息道:“看來,這個疑問只能作爲一種猜測,無法得出結論了。”
“未必,如果真如南天說的這樣,那我們起碼有了思考的大方向。”龍馬說,“還有四天時間,我們當中說不定會有誰在這期間想起什麼。”
說到時間的問題,紗嘉露出焦慮的神情。她站起來說道:“今天晚上該我講故事,我要回房間去做準備了。”說着離開大廳,朝二樓走去。
大廳裡的人也漸漸散了。南天留在原地,蹙眉思索着剛纔自己提出的疑問。他不明白,自己頭腦裡爲什麼會突然冒出這個念頭。難道潛意識在提醒他,以前他曾經做過的某件事,跟這次的事件有關係嗎?
但是,他經歷過的事情太多了,究竟是哪一件事呢?他絞盡腦汁也想不出來。
晚上七點,衆人再次聚集在大廳內,各自坐在皮椅上,圍成一圈。今天晚上的遊戲開始了。
紗嘉是今晚的主角。南天坐在她旁邊,小聲問道:“故事想好了嗎?”
“嗯。”紗嘉點了下頭,低聲說,“多虧你告訴我的那個方法。”
“你真的是以自己的親身經歷……”
“聽完再說吧。”紗嘉臉泛紅光,“總之是一個異常精彩的故事,超越我以往的所有作品。”
坐在對面的夏侯申看了下手錶,說道:“你們倆別在那裡竊竊私語了,時間到了!”
“好的。”紗嘉面向衆人,提高音量。“我開始講了,故事的名字叫做怪胎”(每個人所講的故事與後面發生的事均有重大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