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佳飛坐在船首,身邊正是隨意跳躍來去的蘇佳川,兩人看着劈波斬浪的海面,並沒有說話。
他丟下蘇家多年以來的積蓄以後,並沒有停留,等待陳閒的檢閱,反而徑直離開了碼頭。
此時被稱爲軍師的陸晨峰,走到了少年船長身邊,低聲說道:“主家。”
蘇佳飛笑着說道:“叫我頭目便是了,我沒我爹那麼多忌諱。”蘇青在世之時,便叫船上的衆人均是稱呼他爲主家,隱隱之間有與統領一別苗頭的氣概。
陸晨峰叫慣了,之後便也沿用到了蘇佳飛的身上。
他語氣一窒,稍稍平復了一二,繼續說道:“之前,頭目將所有的財務都給了濠鏡島上的那一位,是否過於莽撞了?”
他並非是個愚忠之人,敢於直言。
這也是爲什麼,蘇青時代,他不得重用,而蘇佳飛反而留下了他。
“是船上的蔬菜肉類還有糧食不夠吃了嗎?”蘇佳飛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
“不曾,船上的食物足有兩年的份,肉類也經過醃製風乾。”
“那便問那麼多甚?”蘇佳飛語氣變冷,看向海面,“解了主上燃眉之急,便是大事,便是兄弟們餓肚子,這麼做也不是錯事。”他的話語之中有幾分不容置喙,甚至有點陰森。
陸晨峰不敢說話。
他對陳閒向來頗有微詞,連帶着對蘇佳飛的決策也有幾分質疑。
“當然,我是不會餓到大傢伙的。”蘇佳飛又笑了起來。
自從他執掌海城之後,關於他叛逆與包藏禍心的傳言,便甚囂塵上。
究其原因,不過是一些捕風捉影。
因爲他有一個曾經造過反的爹,還有他有一個謀逆父親的前科。
甚至大部分的人都在希望他造反。
包括他船上的一些有心人。
因爲在他們看來,蘇佳飛成爲首領更爲符合他們的利益,而且一個不知道底細,只知道管理工坊的人,如何比得了一個有魄力,又充滿了殺伐果決的少年人?
這可是連老子都能殺了的狠角啊。
而有的人則覺得,這會給如今已經焦頭爛額的陳閒帶來更大的麻煩。
但蘇佳飛用他的舉動表達了他的忠誠。
至於那些風言風語,他不想再聽。
也不屑於多聽。
“吳家老二,都在說些什麼,他既然要說,便下去與我爹說吧,晨峰,你知道我的意思吧?”說着他站起身來,拍了拍滿是灰塵的衣衫。領着蘇佳川消失在了船艙邊上。
不多時,他在船艙之中靜坐,聽到了一聲倉促落水的聲音,還有咒罵他祖宗十八代的惡毒言語。
“反正那些便宜祖宗與我沒什麼關係。”他睜開眼,又懶洋洋的閉上。
彷彿一切的事情,與他都沒什麼干係。
……
至於陳閒現在見人都是笑眯眯。
彷彿是個地主家的傻兒子一般。
就差逢人就說老子現在有錢了。
魏東河和張俊都走了,他們也知道,如今島上的大麻煩暫時得到了解決,於是急匆匆地去操辦手頭的事情了。
而且主要也不想看自家主角一副地主老財的傻樣子。
丟人吶。
蒼天吶。
這筆錢,將讓整個海盜團在這座島上休養生息到幾大生意正式步入正軌。
所以陳閒那叫一個高興。
他帶着維娜和克魯士兩大狗腿子,往工坊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濠鏡已經被陳閒人爲的分成了幾個區域,三島其中的氹仔島被劃給了海城號的人手,至於如何安排全看蘇佳飛處置,他陳閒懶得插手。
而另一部分路環島,則交給了教會、小邵和葉隱,以及未來可能入住各方隱秘勢力。
這也是來自於小邵和葉隱的要求。
這些也全權交給他們來處置。
但統一的要求乃是一旦陳閒提出的要求,他們也不能反駁,必須爲他的命令大開綠燈。
至於剩下的濠鏡本島,則被暫時性的劃分成了四大區域。
其一靠近山地林地的,被稱之爲工坊區,這裡有大量的工坊聚集,是陳閒目前的重中之重,而在工坊區周圍則拱衛着一圈海盜,兩片區域都是海盜的駐紮區,而且直接與兩廣一帶的入口,交界,目的是杜絕對方從陸路進行襲擊。
按照陳閒的說法是聊勝於無。
畢竟常年在海上作奸犯科的人,要他們和陸上的官兵幹架,和讓他們去死差不多。等到狼兵到位,這裡就會被狼兵代替。這些狼兵都是鄉野之中對戰的好手,遠遠不是這些海盜可比的。
而除卻這兩大區域之外,還有用以安頓住戶與商賈的住宅區,不遠處便是用以耕種,自給自足的糧倉和田地。
陳閒和魏東河敲定火繩槍的買賣之後,便準備自己去工坊安排興建另一處的火槍工坊,專司對外貿易之用。
陳閒的工坊與本時代的工坊並不相同。
他的工坊採用的一所工坊專項負責一件產品的生產和設計,類似於後世的車間。
但又有不同。
畢竟陳閒現在還做不到流水線的生產模式,這種方式只是讓工坊的工人和土著勞力更爲熟練地應對他們需要面對的工作,,通過這種方式來提升工作的效率。
而準備的商品槍支早已從原有的工坊體系裡淘汰裡出去,若是要再行興建就要從頭來過。
沈青霜這幾日天天泡在工坊之中,爲了新式的火炮廢寢忘食。
陳閒抵達的時候,正巧看到幾個學士腳步虛浮,灰頭土臉地從工坊空地裡走了出來。
其中一個的頭髮已是被炸成了鳥窩,還不由得喃喃說道:“不對……這個比例不對,怎麼就炸膛了……”
說着說着,已是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不知道從哪裡突然跳出來幾個病理堂的學士,兩人一組已是找來了一具擔架,把人放上去之後,頗爲興奮地大喊道:“又一個,又逮着一個,大豐收啊,快快快,去通知師兄!”
而後一羣人瘋也似的消失在了道路的盡頭。
陳閒滿臉黑線,擡腿便往工坊裡去,又是一聲地動山搖的巨響傳了過來,便聽到一個男人破口大罵道:“媽了個巴子,你們腦子被驢踢了!火藥特孃的放多了,你們這樣搞,什麼時候能搞得出貨色來,到時候,老子怎麼對得起少東家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