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冠雄說得不錯。現在的南京城裡。最風米的人就是那唯,軍緝私營幫統、現在的蘇北鎮守使徐棄山,就連剛剛被手下的將領們推舉爲“東南巡閱使”的孟恩遠都沒他風光。
原因也很簡單,因爲徐寶山是的頭蛇,在江蘇地區,他的勢力根深蒂固,這不僅僅是因爲他是“春寶止。”碼頭的總瓢把子,更重要的原因還在於他取得了那位聯合陣線趙麥員長的鼎力支持,有這斤。靠山在後頭頂着,再大的風浪,他徐鎮守使眼都不真一下。
趙委員長現在當然不可能坐鎮南京給他徐寶山撐腰,這兩人之間自然是需要跑腿的人,這跑腿的人主要有兩個,一個叫胡碘,另一個叫李樊和,這兩人不僅都是聯合陣線的高級幹部,更重要的是,兩人都算是趙委員長的親信,而那個李樊和更是光復會員出身,那是趙委員長親信裡的親信,至少在外人看來是如此。因爲那位趙委員長也走出身於斃,
會。
這樣兩位趙委員長的親信坐鎮南京城裡,徐寶山自然是信心十足,當然,對方如此辛苦的給徐鎮守使撐腰。那麼徐鎮守使自然也不能虧待了這二位,這不,天才網擦黑,又一場宴會舉行了,而宴會的主角就是這兩位趙委員長派來的“特派員”。
與前幾天的晚宴一樣,這場晚宴也是在玄武湖邊的“玄武樓”上舉行。只不過與前幾天的那幾場晚宴略有不同的是,今晚的這場宴會沒有徐寶山親自作陪,只有徐寶山的親信楊瑞文帶着幾名“春寶山”的弟子陪着兩位特派員喝酒說話,此外。那些從青樓妓寨裡召來的頭牌紅姑娘們也在這酒樓上陪酒。
這“玄武樓”本來另有名字。原是旗人開設的一座酒樓,革命之後被北洋政府沒收充公,在軍政人士手裡轉了幾道手後又成爲了民間產業。現在,這座酒樓是一位徽州商人名下的產業,不過這後頭真正的靠山是袁世凱任命的江蘇都督朱家保,也正因爲這層關係,這南京城裡的軍政人士都將這“玄武樓”當作是應酬交際的最佳去處,這酒樓的生意也是興隆得很。
現在,玄武樓上美酒佳餚,鶯鶯燕燕,一派歌舞昇平的景象,與那亂哄哄的政局一比,頓時有些“商女不知亡國恨”的無奈。
酒過數巡,衆人已多少有些醉意。一些癮君子也趁着酒勁躺在了煙榻上,在那些濃妝豔抹的風塵女子們的伺候平過着大煙癮,酒樓上下瀰漫出一股讓人癡醉如狂的氣氛,伴着那吳依軟語似的歌喉,讓人愈發難以自拔。
或許,這就是這亂世中的世外桃源吧。
正當衆人沉浸在這虛幻的世外桃源中的時候,樓下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響聲,似乎是打碎了瓷器,然後就聽見一陣叱罵,接着樓梯“噔噔”作響,幾名身穿北洋軍服的陸軍軍官走上了二樓,就在這間包廂的酒桌邊站定。
李叟和擡頭去望,急忙站起身。向其中一名軍官打招呼。
“徐鎮守使,你來遲了一個多鐘點,這可得罰酒!我馬上吩咐夥計重新佈置一桌酒菜,咱們不醉不歸!”
“啪!”
徐寶山將手裡的那根馬鞭重重的拍在了酒桌上,嘴裡也是罵罵咧咧。
“王八蛋!聯起手來欺負老子。真把老子當成病貓了!總有一天。讓你們這幫王八蛋吃不了兜着走!”
連幾句“王八蛋。”不僅嚇了李坐和一跳,也將胡模和楊瑞文的酒意嚇走了幾分。
看到徐寶山軍裝的衣角溼淋淋一片,還沾着幾片菜葉,楊瑞文忙站起身,問道:“徐大哥,怎麼了?是不是有人跟你過不去?你這軍裝是牛回事?。
徐寶山這才注意到軍裝上的菜湯。臉色更是難看,手一揮。叫來一名馬並,呵道:“你們,把剛纔那個敢把菜湯灑到老子身上的夥計拿下。拖到街上斃了!”
那馬並摸出手槍,扭頭就走,這可嚇壞了一旁的楊瑞文,急忙將那丐並喊住,又對徐寶山小聲說道:“徐大哥,這玄武樓不比尋常酒樓。這酒樓可是朱家保罩着的,斃了這裡的夥計,這恐怕有些不妥,萬一有小人向朱家保進讒言,說你這是給朱都督臉色看,只怕會對咱們不利啊。現在朱家保還在騎牆,萬一因爲這事將他推到了張永成他們那邊。對咱們的大業可沒有什麼好處。”
徐寶山本欲發作,但是楊瑞尖這話說得確實很有道理,於是鐵青着臉愣了片刻,便將那馬並叫了回來。將被菜湯潑了的軍裝脫下,讓那馬並再拿一套新軍裝過來
軍裝一脫,徐寶山上身就只剩下一件坎肩,現在夏末,天氣仍是很熱,於是索性將這件坎肩也一併脫去,光着膀子在酒桌邊坐下,接過楊瑞文端過來的一碗紹興老酒,一口氣喝了大半,然後將那些無關人員都趕了出去,就剩下酒桌邊的這幾人。
等徐寶山稍微消了消氣,李樊和才向他詢問事情原委。
“還能是爲了啥事?下午那艘“海籌,號又回了南京,你們猜那船上坐的人是誰?”徐寶山將那隻
“難道不是劉冠雄?”李贊和說道。
“劉冠雄當然在“海籌,號上。我說的是跟他一起回南京的人,那人叫陸建章,你們聽說過這個人麼?”徐寶山看了看李變和,但對方卻搖了搖頭。
“陸建章?略有耳聞,此人是袁世凱的鷹犬爪牙,專門替袁世凱拿人、殺人,人稱“陸屠”聽說此人每借宴客之名邀人赴宴,在宴席之上將人捕殺,然後在請柬之上寫上罪名這請束也就被人稱作“閻王票子”那是有去無回啊。”胡模說道。
“這麼說起來,那陸建章以後要是給我下帖子請客,我可不能去。”徐寶山臉上陰睛不定,站在他身邊的楊瑞文也是臉色不善,那雙三角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直線。
胡模是與楊瑞文一起從安徽趕到南京的,這一路之上兩人相處時間不短,對於此人的性格他也有些瞭解,他知道,每當這個楊瑞文板着臉將眼眯起來的時候,就是他想殺人的時候,至於他現在想殺誰,似乎並不難猜測。
“徐鎮守使,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陸建章是袁世凱的爪牙鷹犬,他突然帶着“海籌。號到南京,恐怕是來者不善啊。”胡續慢條斯理
“那還用說?陸建章帶着“海籌。號回來,就是來給孟恩遠撐腰來的!剛纔我才知道,這個陸建章。跟孟恩遠是兒女親家,兩人關係鐵着呢!幸虧老子的“春寶止”收了一批北洋軍官,不蔡的話,老子現在就算是被他們給賣了,老子只怕還在替他們數銀子呢。”
聽了徐寶山的抱怨,胡模有些奇怪,問道:“陸建章來給孟恩遠撐腰。這是好事啊孟恩遠坐穩了“東南巡閱使。的個子,對徐鎮守使也是有好處的啊。”
“是啊,孟恩遠早一日坐穩巡閱使的位子,徐鎮守使就早一日飛黃騰達啊。”李坐和也說道。
“兩位特派員有所不知,此次陸建章過來,除了給孟恩遠撐腰之外。也在給張永成撐腰。現在,他打的主意是。孟恩遠做東南巡閱使,張永成做北洋南進第一軍總統官。這麼一來,還有什麼好處給我?”
徐寶山越說越氣,吩咐手下又端來一碗紹興老酒,一口捫下。
胡模與李變和都看了對方一眼。不約而同的又各自收回目光,端起酒杯,連連向徐寶山敬酒,絕口不提官場上的事,只一心將徐寶山往醉
。
當初兩人接到趙北命令,讓他們以“特派員”的身份趕到南京聯絡徐寶山的時候,就曾愕到過趙委員長的明確指示,根據委員長的指示,他們這兩個特派員在南京的主要工作就是“把水攪渾”越渾越好。方便委員長和聯合陣線從中漁利。
爲了把徐寶山變成那根攪渾水的棍子,兩位特派員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吹愕是天花亂墜,許的好處足以讓一個石頭人也動心,不過在徐寶山轉變立場完全倒向聯合陣線的這個過程中,起到關鍵作用的還是那個豫南戰役,那一仗的勝利,不僅摧毀了北洋軍的自信,也促使徐寶山這樣的騎牆派人物轉變了立場。
可以說,能夠讓徐寶山轉變立場,靠的還是聯合陣線自己的實力。沒有足夠的實力,現在的北洋南進第一軍也不會變成一鍋粥。
徐寶山決定投奔聯合陣線做內應,這固然是見風使舵的本性使然,但未必沒有他自己的小算盤,按照他的打算,以及這兩個特派員許下的好處,一旦大局定了下來,他徐寶山就能將頭上那頂“鎮守使”的帽子換成“江蘇都督”的帽子,那樣一來,他徐寶山纔算是真正的成爲了這江蘇地薦上的土皇帝。
但是現在,隨着陸建章的出現,以及他同時拉攏孟恩遠和張永成的舉動,使得徐寶山的如意算盤眼看就要落空,徐鎮守使能不急麼?
孟恩遠和張永成都想做這個“東南巡閱使”兩人水火不容,形成鶴蚌相爭之勢,而聯合陣線和徐寶讓也就指望着靠着這個局面從中渣利。可是現在,陸建章過來調解兩人的衝突了,讓他們一個做東南巡閱使。一個做北洋南進第一軍統帥,陸建章的意見實際上就代表着北洋中樞的意見,而一旦孟恩遠和張永成因此而捐棄前嫌、握手言和的話。那麼,徐寶山這個漁人還靠什麼渣利?
本來,這南京的局勢就有些微妙,各方勢力處於平衡之中,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可是現在,陸建章擺明了是打算把這一盤散沙的北洋南進第一軍給重新團結起來、整合起來。而一旦現在這個局面被他扳回去的話,那麼,衆人苦心經營的計劃就算是無疾而終了。
所以,無論是徐寶山、楊瑞文,還是胡琰、李變和,他們都在思考如何應對。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北洋,確實不是那麼容易一舉蕩平的。
現在,雙方既是在鬥力,也是在鬥智,就看哪一方更有智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