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挺拔的身體陷入沈豌對面的沙發裡,他從茶几抽屜裡拿出一包煙,打火機‘嘶’的一聲響,淡藍色的火苗竄出。
香菸點燃,透過迷茫不清的青白色的煙霧,沈豌看到他神色冷肅。
“說吧。”
他吐出一口煙霧,神情諱莫如深。
沈豌挺直了背脊,指尖按在離婚協議書和銀行卡上,推至陸則深面前,“這張卡里有一個億,我替我父親還了。”
擡眸,脣角微彎,笑容端莊,“陸先生,我和你兩清了,這份離婚協議書我已經簽了字,稍後我就會搬走,不會再給你添麻煩了。”
“一個億,”男人眼眸微眯,夾着煙的那隻手,杵在膝上,他俯身,修長的手指捻起那張銀行卡,語氣嘲弄,“沒想到樓家這麼有錢,嗯?”
沈豌眼角一跳,知道他誤會了,不由得有些着急,“你在亂說什麼,這不是樓懷眠的錢!”
沈豌的音量微微擡高了兩分,解釋道,“有人買了我的畫,這是我的稿費。”
聲音落下,陸則深忽然笑了,脣畔凝着濃烈的譏誚,煙霧從他脣間吐出,伴隨着挖苦之意,“沈豌,你的畫也值一個億?”
“你——”
沈豌的臉色時青時白,可偏偏找不到話語反駁。
的確,她現如今的畫作,值不上這個高昂價格。
陸則深眉目轉冷,深邃眼眸中,蘊着陰鷙之色,“沈豌,我這幾天對你是不是太好了?”
一句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似得。
沈豌放在膝上的雙手緊握,漸漸地擡了頭。
陸則深碾滅了菸蒂,從沙發裡起身,隔着一個茶几站在她面前,姿態居高臨下。
他語氣格外冷肅,“你是沈家抵債給我的,我寵着你,慣着你,你就應該時時刻刻擺正你的身份!”
捏在他指尖的那張銀行卡,藏着他的戾氣和慍怒,朝着沈豌的身上砸了過來,他的聲音如冰錐砸下,“陸太太!”
語畢,他不再看她一眼,轉身離開。
沈豌起身追他,“陸則深——”
追到門口,房門‘砰!’的一聲摔上,隔絕了她所有的聲音。
沈豌忽然覺得很頹然,身體靠着牆壁,險些栽倒。
她又一次觸怒了他。
…………
…………
福祿堂二層包廂,燈光迷離。
肖瑾瑜、容識、江時遇三人圍在桌上打牌。
角落的沙發裡坐着陸則深,正一杯接着一杯的給自己倒酒。
從江時遇的角度,可以看清陸則深此刻眉目冷峻,顯然藏着戾氣。
江時遇給坐在自己對面的肖瑾瑜使了個眼色。
肖瑾瑜會意,放下手裡的牌,轉頭瞥了眼陸則深,調侃般的笑道,“老陸,今天這酒喝得有點悶啊。”
頓了頓,他故意道,“是不是小嬌妻又給你甩臉子了?”
肖瑾瑜這人,年紀是他們之中最大的,可嘴裡出來的沒一句好話,就愛湊個熱鬧,比江時遇這個無所事事的紈絝子弟還要沒正形兒。
事情關聯着沈豌,江時遇的語氣也正經了些,說道,“二哥,沈豌的性子我最瞭解,吃軟不吃硬,倔的跟頭驢似得,偏偏骨子裡呢,又清高自傲。”
打出一張牌,江時遇輕輕的搖頭,意味不明的淡笑一聲,“明明從小在沈家是吃着苦過來的,這副脾氣也不知道誰慣得。”
“還能有誰,當然是樓二公子慣得。”
江時遇的聲音堪堪落下,肖瑾瑜立刻將話頭接了過來。
‘咚’的一聲悶響,酒杯被重重的砸在桌上。
容識瞪了肖瑾瑜一眼。
接觸到他目光的後者,卻仍是嘴賤的沒住口,繼續又說,“我聽人說,沈家二小姐筆下的每一幅人像畫,細細瞧去,那都是樓二公子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