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豌說完,很認真的打量了陸則深的神色。
後者卻仍是那副淡淡的樣子,泰然自若的模樣,彷彿早就預料到了她會說什麼似得。
沈豌輕輕的搖了搖頭,只當是她想多了。
她緩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再次出聲,說,“車禍之前,陸斯年說要見我,我拒絕了,他就等在了畫社門口,他和我聊了一會兒,說的都是關於他小時候的事……當然,這其中包括了你。”
陸則深靜靜地聽着沈豌講,沒有插話。
只是神色愈發的凝重,眉宇間升騰而起的煞氣,隱隱的有些攝人。
沈豌感覺到了男人的情緒變化。
她小心翼翼的措辭,繼續說着,“然後,我從他車裡離開,一輛車就闖紅燈差點撞了我。還好是思思及時看到,保護了我。”
陸則深聞言,眉心倏然擰緊,目光變得凌厲了兩分,聲音沉沉,藏着不那麼明顯的慍怒。
他問,“爲什麼沒和我說?”
沈豌哽了一下,回想到了給他電話那晚,聽到了聽筒裡他與孟靜姝的對話。
難道他第二天看手機的時候,都沒有注意到她的那通電話嗎?
沈豌咬了咬緋色的脣瓣,沒有說出這件事。
她沉默了一會兒,而後迴應,“沒找到機會……”
小女人低着頭,雙手交握。
從陸則深的角度,可以她看到薄脣緊抿,彷彿在極力隱忍着什麼。
心頭一緊,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重了。
陸則深調整了情緒,朝着小女人靠近,長臂一攬,將她抱在了懷裡。
男人修長微涼的指尖抵在女人下頜,擡起小女人的下巴,陸則深無聲的嘆了口氣,語氣也格外無奈,說,“下次遇到這樣的事,一定要及時告訴我,知道嗎?”
頓了頓,他聲音溫柔的又補了一句,“不然,我會很擔心。”
沈豌心頭一動,饒是有十二萬分的埋怨,這一刻也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將小臉埋在男人月匈前,聲音低低的,“我知道了……”
陸則深仍是緊緊地抱着她,聽着她方纔說的那些,竟然心有餘悸。
差一點,差一點他就要讓他的小妻子受傷了。
他沒能保護好他的小妻子,是他的責任。
陸則深低頭,吻了吻女人光滑白皙的額頭。他問,“你想告訴我,這次的事,和陸斯年有關?”
“嗯。”
沈豌輕輕地應着,在他懷裡擡起了頭,目光篤定的看着他。
可僅是轉瞬,她又嘆了口氣,無奈道,“希望是我的錯覺。”
沈豌不希望因爲她的原因,致使陸則深與陸斯年之間的關係更加矛盾化。
雖然與陸斯年的相處不多,可沈豌仍是發覺,那個男人有多偏激,情緒有多麼的難以捉摸。
沈豌擔心,擔心陸則深會因此受到傷害。
可這件事,她必須要對他說。
陸則深察覺到了小女人的擔憂,他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每一下都有着安撫人心的作用。
沈豌聽到他說,“放心,我會好好調查。”
他說完,一個灼熱的吻落了下來。
沈豌無法掙脫。
陸則深禁慾了一個月之久,這一個月,他不敢碰她,擔心她傷了她,更害怕勾起她心底的難過。
不過,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完全恢復,也從失去孩子的難過中抽離。
陸則深想,他應該趁着這個機會,努力的再在她的身體深處埋下一顆小種子……
情到濃時,沈豌恍惚聽見他說,“你是我的妻子,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嗯……”
沈豌從脣間溢出一聲輕哼,似乎在迴應着他。
過了一會兒,沈豌的理智驀地回神,她素白的小手抵着男人肩膀,小聲的抗議,“別、別,吳媽還在外面……”
沈豌的小心掙扎,落在陸則深的眼底,那就是半推半就。
男人微燙的手指,抵在沈豌脣上,“噓……”
他喉結滾動,一聲性感的嘆息從脣間溢出。
沈豌覺得,那聲音彷彿就響在耳膜邊上,幾乎要震穿了她的耳膜,然後直達內心。
陸則深咬着她的耳朵,低沉的嗓音,透着濃濃的佔有,“別亂動,乖。”
沈豌,“……”
還未到深夜,可滿室旖旎,已經就此掀起。
……………………
……………………
出院後,沈豌立刻恢復了工作。
住院的這一個月來,虞思危也經常來醫院看她。
但是另一方面,也要忙碌畫社的事。
沈君禮如今的確是一個成功又冷血的商人,他不會理會任何事,只要在已定的時間內見到合格的策劃案。
虞思危知道這個畫社對沈豌來說有多重要,同樣的,這個畫社她也付出了很多心血,所以加班加點的趕出了一份合格的策劃案。
沈豌抵達畫社時,恰好遇上正要離開的沈君禮。
見到沈君禮,沈豌還是很開心的。
快走了幾步迎過去,小臉上滿是愉悅,“大哥,你怎麼過來了?”
沈君禮卻仍是那副寡淡神色,冷冷的睨了她一眼,左手的手杖在地面輕輕敲着,聲音有一下沒一下的響着,倒莫名的多了幾分刺耳。
沈君禮聲音平靜的說,“和虞思危談了投資。”
語氣微頓,他眸光幽深的打量了她幾眼,繼而問道,“出院了?”
沈豌一愣,“你……你知道?”
詫異的神色都寫在臉上,沈君禮眉頭一擰,似乎有些不開心了。
沈豌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他爲什麼會突然冷了臉。
只聽到他語氣極淡的說,“下次小心些,這個世界上,想要你命的人,多得是。”
明明是一句格外清淡的提醒,可沈豌卻從中聽出了別樣的意思。
沈豌陷入沉思,回過身時,沈君禮早已經從她身側擦過,遠遠離開。
沈豌倏然回了身,喊了沈君禮,“大哥——”
男人拄着手杖,步伐緩慢。
可已經走到門口的身影,卻並未停頓。
沈豌盯着他逐漸消失在視線中的身影,若有所思。
*
沈豌走去二樓。
虞思危辦公室的門敞開着,沈豌過去,看到虞思危正在埋頭忙碌着。
她敲了敲門,這才走進去。
聽到聲音的虞思危,卻彷彿慌了一下。而後,手忙腳亂的開始整理桌面。
像是爲了掩飾着什麼,而故意忙碌。
沈豌眉頭一皺,與虞思危從小相識,虞思危瞭解她,同樣的,她也很瞭解虞思危。
走到虞思危身側,沈豌低頭,看清了虞思危的臉色。
小手立刻按住了虞思危的小臉,強硬的將她的小臉扳了起來。
沈豌聲音嚴肅的問道,“思思,你眼睛怎麼紅紅的?”
虞思危蹙了蹙眉,擡手推開她,輕輕地揉了揉眼睛,說,“沒事,昨晚上沒休息好。”
饒是如此,可虞思危聲音裡隱隱的哭腔,已經暴露了她的真實情緒。
虞思危轉移着話題,說,“我已經和沈君禮談過了,他說,新的策劃案可行,第一筆投資很快就會入賬。”
沈豌動了動脣,還想詢問什麼。
虞思危將手裡的東西,朝着桌上重重一放,在她之前,先出了聲,“我先去趟洗手間。”
說完,不給沈豌反應的機會,已經快步離開。
沈豌很想抓住她,可轉念一想,放棄了。
還是先給她冷靜的時間吧,虞思危的性子她很清楚,若是她實在不想說的事,即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她可能也不會多說半個字。
不過,沈豌隱隱的察覺,虞思危的情緒來源,應該是因爲……大哥?
…………
畫社外,一輛邁巴赫緩緩駛向馬路。
餘北坐在駕駛位開車,透過後視鏡去看車後座的沈君禮。
方纔,他就跟在沈君禮身邊。
沈君禮與沈豌的對話,他自然聽的一清二楚。
餘北想了想,出聲說,“先生,既然關心沈小姐,爲什麼不說的直白一點?”
餘北嘆道,“因爲陸先生的關係,有人想致她與死地,這樣直白一點,沈小姐可能會更早的想出應對措施。”
聞言,沈君禮握着手杖的指腹微微收緊。
他伸出一隻手,輕輕地揉捏着眉心。
過了好一會兒,才聲線冷然的開了腔,“這些,不需要我說,陸則深會保護她。”
頓了頓,沈君禮又接着補了句,“過幾天,安排四個人,兩個跟在她身邊保護她,剩下兩個……”
沈君禮說着,忽然頓住。
剩下的話他沒有繼續說,可餘北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連忙應道,“先生,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