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深已經觸碰到門把手的動作一頓,緩慢收回。
轉身走了幾步,行至走廊拐角處停下。
這一層都是高幹病房,人少,較爲安靜。
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他認得。
緘默的片刻裡,雙方很默契的都沒有出聲。
陸則深語氣淡淡,問道,“什麼事?”
“我似乎提醒過陸先生,儘快和她離婚。”
透過一隻手機,男人的聲音似乎顯得陰鷙了一些。
“嗯?”陸則深淡笑出聲,潛藏在不動聲色之下,已經有暗暗的波瀾掀起,“沈先生,既然你不想認沈豌這個妹妹,那就沒有資格對她的婚姻指手畫腳。”
低醇的男聲,透着不容置疑的力度。
對方靜了片刻,語氣微冷,篤定道,“你給不了她想要的。”
陸則深反問,“你怎麼知道她要什麼?”
語畢,沒有給對方再次出聲的機會,陸則深已經做了最後斷言,“沈先生,我再回答你一次,離婚,絕不可能。”
“至於沈豌,”語氣微頓,他清淡的聲音理所當然的宣誓了主權,“她是我的。”
……
病房內。
沈豌站在沙發前,一隻手在背後動作着。
沙發上放着一件乾淨的bra,是吳雲昨天送過來的。
住院的這兩天裡,她動作不方便,又不想別人幫忙換內衣,所以一直忍着。
今天動了動手臂,似乎沒那麼疼了。
小心翼翼的洗過澡,想換套乾淨的。
不過,她低估了自己的傷口,雖然沒那麼疼了,可想要利索的換內衣,簡直難如登天!
廢了好大的勁終於將身上的脫了下來,拿起那件乾淨的,沈豌緩慢的動作着。 ωωω▪ тt kдn▪ c o
深呼吸,小心翼翼的將胳膊彎到背後,又疼又麻的感覺令她剎那間想要放棄了。
沈豌急出了一頭汗,絲毫未察覺到背對着她的房門在這時被人推開。
陸則深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女人白皙滑膩,玲瓏有致的美背,與半掛在肩上的黑色bra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對比。
一瞬間的呼吸微滯……
陸則深暗眸幽深,落在門把手上的指腹,不由得收緊力道。
沈豌還在那很努力的想要扣上bra。
陸則深回過神,回手關上房門。
腳步踏在地板上,在這一刻安靜到極致的房間內,突兀響起。
沈豌立刻僵直了背脊,本能的要拿起丟在沙發上的病號服遮擋——
這時,一雙微涼的指尖掠過她的肩膀,熟悉的氣息將沈豌徹底籠罩。
男人低靄微啞的聲線,自頭頂上方輕輕響起,“別動。”
沈豌鬆了口氣……可很快又緊張起來!
身體不由自主的輕顫着,特別的彆扭!
沈豌沒受傷的那隻手扭到背後,碰到了男人的手腕。
陸則深朝着她白嫩的小爪子拍了一下,沉了聲音警告,“再提醒你一次,別動。”
他沒用什麼力,不過小女人的小手還是泛起淡淡的紅色。
沈豌收回了手,心跳聲頓時如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她緊緊地抓着那件病號服,按在身上,遮擋住一片風景。
陸則深的動作很快,也沒有惡趣味的故意拖延,也不知道是不是做慣了這種事。
他幫沈豌扣好了bra,長臂一伸,直接扯過了緊攥在沈豌掌心中的病號服。
沈豌措不及防,猛地一驚,差點驚聲的同時,險些回過了身子。
還未反應過來,陸則深已經抓着她那隻沒受傷的胳膊,動作有些粗魯的套進了衣服袖子裡。
聲音隨即響在頸側,有獨屬於男人的成熟氣息落在肩上,“那隻自己穿,釦子扣好。”
沈豌,“……”
沈豌動作格外迅速的套好袖子,扣上釦子。
回過身時,看到陸則深低着頭站在牀頭櫃前,正在打開保溫瓶的蓋子,裡面是吳雲準備好的清粥。
陸則深端着粥踱步回來,在沈豌面前站定,垂首在她脣角印上一個淺淺的吻,“早上好。”
如此親暱自然的舉動,讓沈豌瞬間失了神……
直到他的聲音再次響起,夾着一點命令性的語氣,“坐下。”
沈豌與陸則深同時坐下。
他舀了一點粥,遞到她脣邊,“張嘴。”
這兩天,只要陸則深在,必定要喂她吃飯。
沈豌拒絕了很多次,可陸則深特別堅持。
沈豌有些無奈,她又不是兩歲半的小孩子……
沈豌再一次拒絕道,“我的傷口已經好多了,而且只是一隻手臂傷了,可以自己吃飯。”
陸則深彷彿沒聽見,那隻勺子都要直接塞到她嘴巴里了。
他冷冷的重複着,“張嘴。”
沈豌,“……”
手機震動的時候,沈豌已經將粥吃的乾乾淨淨。
手機放在牀上,陸則深起身去拿,然後遞迴給她。
沈豌已經對接電話有心理陰影了。
每次樓懷眠來電,陸則深都在身邊,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還好——
這次看到來電顯示,鬆了口氣。
接通號碼,“思思……”
通話結束,沈豌看向正在收拾保溫瓶的陸則深,柔聲問道,“我朋友過來看我了,我可以下樓去接她嗎?”
男人頭都沒擡一下,冷漠的回給她三個字,“不可以。”
霸道囂張的資本家!
沈豌的小眉毛皺着,小臉上的情緒也不太好,很明顯的在抗議中,只是憋着不肯說。
陸則深看她一眼,深邃眼眸內波瀾微動。
他雙手抄入西褲口袋,擡步走去門口。
沈豌一愣,詫異的看着他離去的背影。
走到門口的男人忽然止住了腳步,回身丟下一句,“別亂走,我很快回來。”
……
醫院外。
虞思危下車時,恰好看到款步而來的陸則深。
其實,醫院附近來往的路人很多。
只是,這個男人無論從外形,還是氣質上,都絕對出衆超然!想要引人注目,簡直太容易了。
虞思危與男人看過來的目光撞上。
他冷冷的,面部線條也格外冷硬。
陸則深朝着她走過來。
虞思危不可置信,雙眸微微睜大,“陸,陸先生。”
頓了頓,她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你是來……接我的嗎?”
“是。”
陸則深過於直接的回答讓虞思危怔了一下。
虞家雖然不似陸家這樣的名門望族,可也算書香門第,虞老爺子在上層社會有着一定的威望。
虞思危與陸則深有過幾面之緣,不過基本零交流。
其實,虞思危對於陸則深這個稍微帶點神秘色彩的男人,還是挺好奇的。
他爲什麼非娶豌豆不可?
這大概是所有人心目中的一個謎團。
一路的沉默,虞思危覺得有點怪怪的。
這種安靜,莫名的就橫生出尷尬。
虞思危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豌豆的傷怎麼樣了?”
陸則深腳步未停,目光直視前方,冷漠迴應,“待會你自己看。”
虞思危,“……”
好高冷,完全無法交流……
*
不多時,陸則深折返,帶來了虞思危。
沈豌心裡對這個男人的好感,暗搓搓的多了一點點……
陸則深回來後,出去接了個電話。
再次回來時,他溫聲對沈豌說道,“我有些公務要處理,晚上再過來。”
聽到聲音,沈豌立刻點了頭,輕輕應着,“嗯。”
模樣過分的乖巧,像個收起了利爪,格外溫馴的小貓咪。
一雙漂亮的貓眼裡,泛着淡淡的光彩,裡面閃動着各種複雜情緒。
許是……連沈豌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複雜。
虞思危盯着沈豌看,心裡特無奈的嘆了口氣。
完了,栽了!
心裡想着的,不由自主就說了出來,“一個小刺蝟,被活生生的訓成了一隻小白兔。”
沈豌回過神來,奇怪的看她一眼,反問道,“說什麼呢?”
虞思危聳了聳肩,身體陷入沙發裡,低低嘆着,“沒什麼啊。”
栽在了陸則深的身上,可比栽在樓懷眠那更危險。
單說這兩個男人,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虞思危有些替沈豌擔心,可心裡反覆思量了多次,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何況,陸則深非她不娶,也未必就不是因爲愛。
虞思危想了想,腦海中略開了這個話題,想到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虞思危嚴肅幾分,語氣裡透着凝重,“豌豆,我今天來醫院,除了探望你,還有另一件事。”
沈豌正在喝水。
聞言,她放下水杯,側眸看她,“什麼?”
虞思危從包裡拿出手機,白皙的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找到了一通來自於昨天深夜的來電。
而後,將手機遞給沈豌。
沈豌一愣,不明所以,“什麼意思?”
虞思危指了指屏幕,“昨天,蔣文音用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了。”
蔣文音,沈豌的繼母。
……
……
虞思危從醫院出來時,時間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走到自己的車前,虞思危打開副駕駛車門,正要彎身坐進去,視線不經意的一掃——
她瞬間怔住,時間都彷彿靜止了好多秒。
駕駛位的助理見虞思危站在那愣神,忍不住出聲喊了她的名字,“kim,”
虞思危眨了眨眼睛,那抹熟悉的身影,恍惚間已經消失在視線當中。
助理奇怪的問,“你在看什麼?”
虞思危坐進車裡,搖了搖頭,淡淡回道,“沒什麼,開車吧。”
車子發動,虞思危的心情有些複雜。
她剛剛,好像看到沈君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