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則深向來直接,他吸完一支菸,拿出早已經準備好的東西,放在矮几上,聲音淡漠的說,“肖雲箏,你跟了我兩年,彌補了我在某個人身上沒得到的,很感謝你。”
他用下巴點了點桌上的東西,“這裡面的數目,應該足夠讓你滿意了。”
肖雲箏瞳孔緊縮,雙手驟然攥緊。
她還穿着道具古裝,白色的絲綢,裝扮也偏向楚楚可憐。
此刻,她一雙漂亮的瞳孔裡浸滿霧氣,眸底掠過不可置信和驚慌。
瞧着,的確讓人於心不忍。
可偏偏,好像又並沒有勾引起陸則深的憐香惜玉之心。
桌上的東西,是支票。
肖雲箏沒有拿,她雙脣顫抖,“深……你,你什麼意思……”
陸則深神情淡漠,從沙發裡起身,他似乎已經打算離開了。
聲音格外的冷淡,他說,“肖雲箏,你是聰明人。”
肖雲箏急了,也跟着他起身,朝着他身側走了兩步,聲音攀上淺淺的怒意,“是因爲沈——”
接觸到男人冷沉的目光,肖雲箏不敢表露真正的自己。
這兩年來,她跟在這個男人身邊,知道他喜歡乖巧的女人,也知道,他除了喜歡她的乖巧,更愛的卻是她這張臉和她優雅的氣質。
肖雲箏咬了咬脣,嚐到了脣膏的苦澀的味道。
她輕吸了一口氣,努力扯出一抹端莊的笑容,她聲音輕輕地詢問,“沈小姐回來了,所以你不要我了?”
陸則深雙手抄入褲袋,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承認她的說法。
緘默片刻,他又說,“一開始就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如今……交易結束。”
說完,他旋身離去。
“深!”
肖雲箏去追他,可當她追出休息室時,陸則深的身影早已經沒入電梯裡。
“陸則深!”
肖雲箏揚了聲音,撕扯的喉嚨都要啞了,這是她第一次這樣喊他的名字,好像過分逾越了。
然而,他沒有回過頭來教訓她。
追到電梯門口,被華堂攔住,“肖小姐止步。”
肖雲箏眼睛紅紅的,憤怒的瞪着華堂。
華堂垂眸,看着地板一處,面不改色的提醒道,“你知道的,陸總不喜歡糾纏。”
糾纏。
肖雲箏在心裡默唸着這兩個字,脣畔扯出一抹詭譎的笑容,冷意十足。
華堂旋身進了電梯。
肖雲箏站在原處不動,雙手緊緊攥着。
此刻,她心裡恨極了一個人!
憑什麼,憑什麼……
………………
………………
下午五點。
三環邊上的小公寓。
虞思危中午給沈豌打了電話,說要吃火鍋,讓她下午去買些菜,等她下了班回去,可以直接開火。
沈豌提着菜,剛踏進小區院子,視線不經意的一掃,便看到了不遠處的停車位上,停着一輛稍顯高調的賓利慕尚。
住在這邊的,基本都是家境普通的小老百姓,附近的車雖然也不少,但是基本都是幾萬到十幾萬的代步車,很少見到這樣一輛車停在這邊。
賓利慕尚……
在沈豌的記憶中,她所熟知的,開賓利慕尚的,似乎也就那麼一個……
沈豌搖了搖頭,拋開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只當自己想多了。
不再逗留,連忙轉身進了單元樓。
剛進公寓,沈豌換好鞋子,將手裡提着的東西放在餐桌上。
這時,敲門聲驀地‘叩叩’響起。
沈豌本能的迴應了一句,“來了。”
趿着拖鞋三兩步走到門口,沈豌習慣性的要開門。
可忽然,眼角一跳,想到了樓下停車位停着的那輛賓利慕尚……
沈豌收回了要開門的手,又出聲問,“誰啊?”
試探性的語氣,她有些想逃了。
‘叩叩’敲門聲再次響起。
這次,比方纔的聲音高了一些。
對方沒有回答,可沈豌幾乎已經確認了,站在門外的人,就是他!
她猶豫着要不要開門。
不開門,依照着他的性子,很可能會繼續等下去,思思一會兒就要回來了,見他在門口,應該會嚇到。
可開門呢,又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
沈豌咬了咬脣,心底的情緒翻涌着。
最後,某一根跳躍的神經,算不上理智,就這樣頭腦一熱,轉動了門把手……
待沈豌回過神時,身姿筆挺,衣冠楚楚的男人已經站在了面前。
他神色冷絕,眸底潛藏着對她毫不掩飾的佔有慾。
沈豌一看到他這種眼神就害怕,心裡一跳,本能的想闔上門推他出去。
然,男人卻先她一步,攥住了門把手。
沈豌眉頭一擰,瞪他,“鬆手!”
陸則深神情溫漠,淡淡的說,“你先鬆手。”
沈豌和他僵持不過,最後,鬆了手,由他去了。
陸則深硬是擠了進來,他光着腳,踩在地板上,深邃的眸光打量着這間公寓。
很小的公寓,可通過主人的悉心打理,倒是有幾分溫馨的感覺。
嗯,他的小妻子這段時間住在這兒,也算可以了。
沈豌始終站在距離他三步遠的位置。
陸則深眉頭微動,腳步邁開,朝着她走過去。
沈豌卻忽然豎起渾身的防備,低聲提醒道,“這是思思家,你不要亂來!”
陸則深,“……”
“我沒想亂來。”
陸則深攤了攤手,瞧着小女人那一副戒備的模樣,有些無奈。
他索性也不逼她了,轉身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
修長的雙腿打開,陸則深神情閒散,挑眉問道,“沈豌,你在想什麼?”
沈豌臉頰一熱,手心緊攥,抿着脣瞪他,沒有說話。
陸則深卻故意揶揄,“還是你想我亂來,嗯?”
沈豌,“……”
陸則深靠着沙發,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包煙,動作緩慢的點燃。
他吸着煙,輕薄的青白色煙霧從他指尖徐徐升騰,籠罩在他臉前的煙霧,將她的神情襯得模糊不清。
恰好,黃昏的陽光透過窗子打進來,就照在他的肩膀處。
這樣,愈發看不透他的神情了。
沈豌站的筆直,心裡莫名的有些慌亂。
半支菸都吸完了,才聽到他沉沉的聲線響起,說,“我給了你入職鼎盛的機會,爲什麼沒有過來?”
“抱歉,我不懂投資。”沈豌回答的很快,也挺果決冷漠的。
她頓了頓,十分故意的又補了一句,“即使我懂,也不會入職鼎盛。”
沈豌的回答,倒是並不讓人意外。
陸則深聽了,也沒有過分的情緒波動。
他只是神情淡然的吸完了一支菸。
看了一眼茶几,上面沒有菸灰缸,倒是有一隻粉色的卡通水杯,上面印着海綿寶寶的卡通圖案。
陸則深眉梢一挑,一看就知道這是誰的杯子。
沈豌始終盯着陸則深,見陸則深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杯子上,又見他指尖夾着菸頭,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想法!
向前走了一步,想保護自己的小水杯。
偏偏,晚了他一步,陸則深早已經將菸頭丟了進去。
然後,趁着她伸手過來的空檔,牢牢地控制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扯,她被他梏桎在了他懷裡!
沈豌一張小臉時紅時白,透着惱怒,她垂着他肩膀,“放開,放開我!”
陸則深不放,反而愈發抱緊了她。
他聲音微嘆,低沉的聲線,字字清晰的落盡耳畔,他說,“沈豌,你騙了我一次,差點害得我英年早逝,不應該償還嗎?”
沈豌掙扎的動作,腦海中忽然閃過了吳雲的那通電話。
他在尋她的路上,出了車禍……
陸則深垂眸,深邃的眸光,彷彿可以將她吞沒。
“你償還我,我也償還你。”
抱在她腰間的力道,寸寸收緊。
陸則深將頭埋在她頸間,炙熱的呼吸噴薄在沈豌的肌膚上。
沈豌一陣戰慄。
想抗拒,卻聽到他聲音再次響起的那一刻,瞬間僵住。
“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低沉的聲音裡,分明透着魅惑人心的作用。
“沈豌……”他嗓音繾綣的念着她的名字,說,“我想你。”
沈豌覺得,她最近的腦子轉的實在有些慢,好像有些生鏽了。
她忽然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這時,公寓門被人打開。
虞思危站在門口,視線朝着裡面一瞟,就看到了動作曖昧的兩個人,手裡的鑰匙‘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虞思危嚇得驚呼一聲,“啊……你、你們……”
她是不是回來得太早了,打擾了人家的好事啊??
聽到聲音,沈豌瞬間慌了。
她掙扎了一下,陸則深倒是難得配合,很快將她放開。
從沙發裡起身,陸則深仍是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樣,他信步到虞思危面前,點了點頭,語氣客氣的打了招呼,“虞小姐。”
“陸先生……”
虞思危卻有些尷尬。
陸則深準備離開了,走到門口,換好鞋子,回過頭又深深的看了沈豌一眼,忽然說,“沈豌,我等你。”
沈豌臉頰一熱,心跳聲像是亂了節奏,纏繞在耳邊的,都是屬於他的聲音。
我想你、我等你。
這個男人……
虞思危走到沈豌面前,一臉壞笑,她捅了捅沈豌的肩膀,笑嘻嘻的說,“豌豆,你和陸則深……你們……”
“閉嘴!”
沈豌羞惱的截斷她的聲音,轉身,兩步就跑回了臥室,然後‘砰!’的一聲摔上房門。
虞思危,“……”
嗯,此地無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