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豌洗漱好下樓時,陸則深已經將午餐準備妥當。
簡單的素面,兩道爽口小菜。
看着……實在沒什麼胃口。
不吃呢,又擔心他不開心。
沈豌想了想,還是坐在了椅子上,安安靜靜的準備吃午餐。
她夾了一根麪條,嗯……雖然清淡了一些,但是味道還不錯。
沈豌忽然發現,嫁給這個男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賺到了。
他有顏有錢,品位不俗,大部分時候優雅紳士,可以說滿足了女人所有的虛榮心。
陸則深端着一杯果汁從廚房出來,放在她手旁,然後坐到她身側。
沈豌側首看了他一眼,發現男人神色不佳,眉心緊鎖,一股子嚴肅模樣。
嚥下麪條,沈豌關切出聲,“你臉色有些不好,有什麼事嗎?”
陸則深看向她,淡漠迴應,“沒有。”
說完,長臂一伸,拿過紙巾。
深邃眸光落在小女人緋色的脣瓣上,他微微俯身,大手扣住她的下巴,動作格外溫柔的擦掉了她脣角的湯漬。
沈豌臉上一熱,本能的舔了舔嘴脣,有些訕訕的。
復又低下頭,安靜吃飯。
陸則深一隻手放在桌上,食指有節奏的輕擊着桌面。
接過容識打來的那通電話,他就始終在回憶着昨晚遊輪宴會上的那一幕。
沈豌15那年差點溺水而亡,她應該不會太靠近甲板邊緣。
而且,遊輪上的安全措施做得很好。
所以,絕非是意外!
事情一出,他就讓容識着手調查。
只是沒想到,阻礙這麼多。
陸則深眯眸看着沈豌。
她將頭髮紮了起來,側臉弧度柔和,長長的睫毛輕顫着,很安靜的吃着面。
莫名的,給他一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脣角幾不可見的彎了彎,轉瞬又恢復淡然。
他思索了兩秒,倏然出聲,“昨天晚上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嗎?”
低靄男聲響在耳側,沈豌動作微僵,回憶起那一幕,還心有餘悸。
瞬間沒了吃飯的心思。
她放下筷子,側過身子與陸則深對視,輕輕點頭,“我記得。”
“有人推了你,是不是?”
陸則深眉宇深沉,詢問的過於直接。
沈豌一愣,睜大雙眸,詫異反問,“你怎麼知道?”
果然。
男人眸底的顏色愈發深諳,有戾氣席捲。
他壓着心頭的情緒,面對沈豌時,仍是用最溫柔的態度。
他說,“給我形容一下,當時的感覺。”
沈豌有一瞬間的不解,“你說被人推入海里時的感覺嗎?”
陸則深沒有回答,卻輕輕的斂了斂眼眸。
沈豌抓了一把頭髮,忽然覺得有些頭疼。
她蹙眉想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敘述着,“我只記得,腰上一疼,似乎是被重物撞了,”
語氣微頓,她又道,“那個人的力氣應該很大,可能……是個男人!”
男人?
陸則深眉心擰緊,精銳的眸光中迸射出點點危險。
他陸則深的妻子都敢碰,簡直活膩了!
………………
………………
那天落水,沈豌被陸則深救上來後,就發了一場高燒。
不過吊了水,第二天也就好了。
雖然還是心有餘悸,很害怕。可幾天的休息,也已經從驚恐中漸漸平復。
偏偏,她的一行一動,都被陸則深緊緊盯着。
他甚至將工作陣地轉移到了家裡!
沈豌有些無奈,他已經很多天沒去公司了。
二樓書房,陸則深在辦公。
沈豌不敢去打擾他,坐在客廳裡,想給查爾畫一幅畫。
可小壞蛋很不老實,總是上躥下跳,時不時的還跳到她身側叼走顏料。
沈豌特別生氣,和它大眼瞪小眼的對瞪了很久。
最後,吳雲實在看不下去了,提議把查爾的小爪子綁起來。
沈豌點頭,覺得這個建議十分別可行。
吳雲見沈豌點頭,轉身去倉庫裡找絲巾。
十幾分鍾後,回來客廳。
兩人正要對查爾下毒手,玄關處驀地響起門鈴聲。
彼時,查爾已經跳到了沙發後頭。
聽到聲音,着實放了心,開心的‘汪汪’了幾聲,繼續上躥下跳。
吳雲放下絲巾,很無奈,說,“我去開門。”
沈豌拿過絲巾,攥在手裡,對正在淘氣的查爾咬牙警告,“看我一會兒不綁了你!”
查爾,“汪汪汪,汪汪!”(你來呀,來呀!)
客廳外,沈豌聽到吳雲聲音詫異,“孟小姐,嘉懿小姐,你們怎麼過來了?”
孟小姐,嘉懿小姐?
她們來了?
沈豌微怔,放下絲巾,不再理會查爾。
還未來得及起身,孟靜姝已經牽着陸嘉懿進了客廳,口中還道,“沈豌前幾天落水了,我來看看她。”
吳雲跟在兩人身後,神色有幾絲尷尬。
孟靜姝手裡提着鮮花果籃,熟稔的放在了茶几上,微笑着看向沈豌,“我來看看你,身體怎麼樣了?”
沈豌蹙了蹙眉,莫名覺得很彆扭,她和她和很熟嗎?
心裡有些淡淡的牴觸情緒,可表面上,仍是淺淡的溫和。
沈豌端莊的笑着,回道,“已經沒事了。”
一旁,陸嘉懿被忽視了,小臉皺成一團,氣鼓鼓的‘哼!’了一聲,撇着小嘴嘲諷,“這麼大個人還能掉水裡,真丟人!”
“嘉懿!”孟靜姝臉色一沉,低頭瞪着陸嘉懿,責怪道,“亂說什麼呢?”
許是孟靜姝很少用這樣嚴肅的神情教訓陸嘉懿,陸嘉懿被她一吼,倒真的乖巧了許多。
極不開心的扁着小嘴,卻不再說話了。
孟靜姝輕輕的笑,正想給沈豌道歉,視線一瞥,就看到二樓有人走下來。
男人步伐沉穩,神色冷肅。
他脣上銜着一支菸,青白色的薄霧,緩慢縈繞。
“阿深。”孟靜姝看着陸則深走近,微笑着說,“我們來看看沈豌。”
後者走到她面前,可關注點全然不是她。
陸則深直接踱步到沈豌身側,順手將脣間的菸蒂碾滅在菸灰缸中。
而後,大手落在小女人瘦弱的肩上,不悅詢問,“怎麼下樓了,不是讓你躺着?”
沈豌秀氣的眉毛一皺,聲音低低的反駁,“我已經躺一天了……”
她又不是癱瘓,哪能整天躺着。
孟靜姝被徹底無視,她有些難堪,白皙柔和的臉上攀上一抹尷尬的緋紅。
握着陸嘉懿的手,都不自覺收緊了許多……
陸嘉懿自小就是鬼靈精,見到她和媽媽被無視了,當然要奮起尋找存在感!
從孟靜姝掌心中掙脫,陸嘉懿直接朝着陸則深撲了過去,硬是擠在了他與沈豌之間,小手抱住男人的大腿撒嬌,“小叔,我已經好久沒見到你了,好想你哦!”
陸則深雖然沒有不耐,可仍是將陸嘉懿推開,溫聲說道,“嘉懿乖,小叔今天很忙,不能陪你玩。”
“小叔。”
陸嘉懿扁着小嘴,一雙漂亮的杏眼蘊着霧氣,似乎隨時都能哭出來。
她這副模樣,陸則深倒是見慣不怪了。
他不再理會她,轉了身,視線落在孟靜姝身上,語氣溫漠,“稍後我還有些事,”
頓了頓,又看了沈豌一眼,繼續說,“她身體不好,可能也無法接待你們。”
孟靜姝脣邊的笑容已經僵凝,從未覺得這般難堪。
她咬了咬脣,神色僵硬,解釋道,“我也只是來看看沈豌,沒有其他的意思,”
陸則深顯然是在下逐客令。
見他態度嚴肅,孟靜姝也不好再說什麼。
很多時候,這個男人不喜歡別人逆着他。
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着輕鬆,孟靜姝說,“既然你們都很忙,那我和嘉懿就先走了,改天再過來。”
“嗯。”
陸則深點頭,沒有挽留。
孟靜姝與陸嘉懿,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沈豌歪着頭看陸則深,溫順的眉眼間,是小女人獨有的俏皮。
她揚着緋紅的脣瓣,故意調侃,“陸先生,你這樣冷冰冰的下逐客令,不怕人家傷心?”
陸則深冷冷的扯了扯脣角,食指和拇指蜷起,狠狠地掐了她的小臉蛋,“陸太太,你這樣陰陽怪氣,不怕我生氣?”
頓了頓,腳步忽然趨前,靠近沈豌。
兩人間的距離,竟是沒有半分縫隙!
沈豌幾乎被他圈在了懷裡……
他比她高出一頭,頭頂上方,低啞的聲線裡藏着濃烈到化不開的情愫,“我生氣的後果,你想嘗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