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灝覺得希靈挺有趣,只不過有趣歸有趣,他不是個喜歡戀愛的人,他主要還是想和她痛痛快快的睡上幾覺。他想這小東西一定是鮮得很嫩得很,大概一掐就能出水,再一掐就會掐斷了她的細骨頭。老牛還知道吃口嫩草,何況他是個人?
但話說回來,他還真不確定自己應不應該霸王硬上弓——他總覺得,要是能不得罪她更好,難得遇到這麼個可心可意的小美人,當然是一團和氣、龍鳳呈祥爲妙。
思及至此,他一轉念,忽然又有了個新想法:要不然,自己乾脆把小東西要過來得了!橫豎沒人管束自己,家裡也不在乎多一個女人。
懶洋洋的開了口,他讓人往北京何府打去了長途電話。及至在話筒中聽到了何養健的聲音,他三言兩語的,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然後,他就把電話給掛斷了。
何養健握着話筒站在房內,整個人都僵住了。
有很長一段時間,他什麼都沒想,就單是站着,後來他轉身出了房門,漫無目的的往內宅裡走。迎面有個人向他打招呼,他對着她認了又認,最後才認出她是容秀。容秀問他:“表小姐什麼時候回來呀?”他恍恍惚惚的說了話,彷彿是回答了,但也不知道回答的是什麼。
不由自主的,他走到了母親院子裡,希靈是爲了自家纔去見白子灝的,現在她有了難,他當然要去向自家的人求援。
進門之後,他看到了母親和妹妹們。何太太是明顯的蒼老了,兩個妹妹也分別瘦了一圈。默然的走到母親身邊坐下來,他聽見兩個妹妹問候自己,但是沒有力氣迴應。
一點一點的把思緒拽回來,他清了清喉嚨,對妹妹們開了口:“我和媽有幾句話說,你們先出去吧。”
舜華猶豫着欠了欠身,被舜敏一把拽了住:“大哥,你要和媽說的事情,無非就是家事,爲什麼不讓我們聽?趁着我們還在這家裡,我們幫一點是一點。原來我和三妹只知道玩,那是因爲我們可以玩,家裡用不着我們姐妹;可現在不一樣了,你別瞞我,我知道外頭有人要落井下石的害咱們家。你有話也讓我們聽聽,興許我們也幫得上忙呢!”
何養健沉默了一瞬,隨即轉向何太太說道:“白大帥的少爺,太胡作非爲了。”
何太太一驚:“他把希靈怎麼了?”
何養健搖搖頭:“他目前還沒幹什麼,但是剛剛給我打了長途電話,說……說他想要希靈。”
何太太疑惑的看着他:“這話是什麼意思?要……要娶了希靈?”
何養健冷笑一聲:“哪有這種好事,他早在關外娶了太太,到天津更是肆意妄爲,連姨太太帶情婦,簡直沒法計算。”
何太太變了臉色:“那是要納希靈做妾?”
“他沒細說,只說要希靈。”
何太太六神無主的望了兒子:“這、這……希靈雖然沒了爹孃,但也是正經人家出身的孩子,又是在我們家裡長大的,怎麼能給人家做妾?這要是傳出去,我們何家都要跟着丟臉了。”
舜華這時忽然插了嘴:“那就乾脆不要名分,糊塗着來。”
何養健立刻望向了三妹:“你說什麼?你是要毀她一生一世嗎?”
舜華看了二姐一眼,隨即把牙一眼,狠狠的說道:“若是怕毀了她的名節,當初就別讓她上天津和人交朋友啊——你別瞪我,媽把實情都告訴我們了。大哥,我只問你,那個姓肅的小丫頭重要,還是咱們何家重要?那個什麼白少爺既然能爲了希靈替咱家出面,殊不知也是他爲了希靈,暗地裡找人害的咱們家呢?不是那個一口咬定爸爸貪污的王八蛋,就是白大帥的老部下嗎?要真是這樣的話,我說句不客氣的話,那肅希靈就是個害人精!咱們家把她當小姐一樣養到這麼大,她反倒要引狼入室,讓咱們家家破人亡!還有一層——希靈像個小妖精似的,天天在我們面前大哥長大哥短,分明就是想做咱們家的少奶奶。你瞧瞧她這幾天,上躥下跳成了什麼樣子?你硬要把她弄回來,接下來怎麼辦?你真的要娶了她嗎?話擺在這裡,我是不能接受她做我的大嫂!”
這話說完,舜敏心平氣和的說道:“大哥,你想想三妹的話,對不對。我們就算舍了表妹,也不算狠心。當初若不是我們收留了她,她早不知道是什麼下場了。說起來,我們也算她的救命恩人,她現在長大了,報恩也是應當的。”
何養健轉向何太太,然而何太太並不看他的眼睛,只蹙眉垂首,喃喃的嘆息:“唉,造孽啊……現在這人心怎麼會這樣壞……”
何養健不甘心的喚了一聲:“媽——”
何太太站起了身,虛弱的說道:“想起希靈,我心裡很不好受。接下來該怎麼辦,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敢管、也管不得了。如今你爸爸沒了,你就成了咱們家的頂樑柱,事到如今,你自己斟酌着辦吧!”
何太太扶着個老媽子走了,舜敏和舜華站起來,舜敏看了舜華一眼,舜華便開口說道:“大哥,你想想,如果把你換成爸爸,爸爸會怎麼辦?爸爸原來總說你會有出息,你要是爲了個小妖精毀了咱們家,那可真是打了爸爸的臉!”
舜敏一拉舜華:“你怎麼了?越說越難聽。”
然後不等舜華反駁,她硬把舜華拉扯了走。房內一時安靜,就只剩下了何養健一個人。
何養健想,如果換了爸爸坐在這裡,爸爸會怎麼辦?
很簡單,爸爸老了,老得心腸剛硬,不會讓兒女情長擾亂思想。他會很理智,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何養健想自己大概還是不夠老。其實可以不必太愧疚的,就像二妹說的那樣,自己這不過是讓她“報恩”而已,並非非分的要求。
可是已經答應過要娶她爲妻了,這一來,還怎麼娶?
不過,他本來也不想娶她。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他不能爲了一句不情不願的承諾,讓何家倒在自己手裡!
何養健站起身往外走,胸中熱辣辣的難熬,像是隨時會嘔出一口熱血來。這世上從此有一個人,他是無顏再見了。理由再多再充足,他心裡也明白,自己是把她騙了、又賣了。
再也不敢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