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送來的不僅有寒冷,還有一股子屬於山西的味道。
元小珍確信,她聞到了一股子濃郁的醋酸味兒。若非是面前還有其他人,她真的很想大笑幾聲。這個男人真的是吃醋吃上癮了,不給生活中添加點兒佐料就不過癮是吧。
賀子瀾確信自己不曾見過這個男人,只是他佔有性的親密姿態,都讓他無法不懷疑這兩人之間的關係。
見對方有了怯意,顏越澤脣角的笑意愈發的加深了。“曉曉,你們在這裡做什麼呢?外面很冷呢!”忽然看見元小珍的白色狐裘外沾了些雪花,皺眉道:“摔倒了嗎?”
元小珍不好意思的笑了,“不小心的,誰讓路面太滑了。”
“笨蛋。”嗔罵了一聲,顏越澤伸出手爲她撫了撫身上的雪片。“都說了要小心一些啊!一直這麼笨,總是讓人擔心的話可不行吶。”
元小珍皺了皺小鼻子,哼了哼。“阿澤纔是笨蛋!”吃飛醋什麼的,纔是大笨蛋!
柳若溪坐在馬車中,看着車外發生的情況,眉頭皺緊。這個男人,看起來好像是?“啊!”是他,懷安王世子柳越澤?
想到這裡,他連忙跳下馬車。
“懷安王世子初次見面,我是……”
顏越澤挑眉,“安平王世子,幸會。”
竟然認識自己?柳若溪有些訝異,他記得他們可是從未見面過啊!不,好像有過一次。
“不記得了嗎?”顏越澤勾脣一笑,“貿貿然然走錯馬車的某君。”
經顏越澤一提醒,柳若溪就是不想起來也難。畢竟,那天可是他此生中僅有幾次所做過的窘事了。還有在懷安王府門口時,他懷中的少年。
這樣一想,柳若溪上下打量着元小珍,終於讓他發現了相同之處。原來自以爲是男寵或男伴,原來竟是一名女子嗎?
若是這樣的話,那麼子瀾的戀情註定要告吹了。
又被提到了那日的窘事,讓元小珍紅了臉。“阿澤……”做什麼啦!
顏越澤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笑得溫柔:“外面很冷,去樓上吧。兩位呢?要一起嗎?”說罷,也不理會兩人的回答,就攬着元小珍的肩膀向湖上鮮走去。
眼看着賀子瀾傻乎乎的就要跟上去,柳若溪不由拉住他的手臂。“你真的要跟上去嗎?”
賀子瀾看着兩人的背影,眸中一片平靜。“好歹也讓我知道他們是什麼關係,真正死心纔是。”
柳若溪嘆息,也只能隨了他。
一走入湖上鮮,嗅到的就是濃郁的鮮香味道。
所謂湖上鮮,便是烹製湖中美味。這家菜館位於湖邊,因而得名。附近算起來,也只有這一家菜館,尤其是擅於烹製全魚宴。
由於柳若溪同賀子瀾都是這裡的常客,因而一進門掌櫃的便迎了上來。
“賀公子,您的包廂已經準備好了。”
賀子瀾看了看顏越澤,又看了看掌櫃的,道:“路上遇到友人,就在一起用餐吧。”
嘖嘖,好厚的臉皮啊!顏越澤心中暗罵,卻還是對掌櫃的笑道:“嗯,就安排在一起吧。”
嗷嗷嗷~阿澤的臉都要笑抽了,太好玩了。元小珍看戲一般,只覺顏越澤的表情十分的有趣。至於其他的,她倒是沒有想那麼多。
湖上鮮的包廂中裝潢的也極爲有特色,處處可見魚形圖案,充分將魚這個字眼得到了完美的詮釋。
房間裡暖暖的,牆壁的特別加厚過的,爲了就是抵禦從湖面上而來的冷風。而且房中燒着暖爐,免得讓剛剛端上來的飯菜就冷掉了。
元小珍被安排在距離暖爐最近的地方,瞬間就感覺到一陣暖意。
好暖和,果然冬天就應該待在暖暖的房間裡。
顏越澤同以往一樣,輕輕的幫她把狐裘氅衣取下,又摘下耳罩子。“嗯,這樣就不熱了。肚子餓不餓?”完全一副將旁邊兩人視若無物的模樣。
柳若溪窩在一旁,整個人都覺得不好了。他們兩兄弟是天生就得不到戀情嗎?先是給仙兒欺騙,子瀾好不容易找到一名喜歡的女子,結果對方卻羅敷有夫了。
子瀾啊,便是我也幫助不了你了。這柳越澤看起來不好惹啊,看那笑得像狐狸一樣的模樣,真讓人生氣啊!
“有沒有想吃的東西?我已經讓店家備下了這裡的一些特色菜餚。除了這些,還有別的想吃嗎?”
“想吃暖乎乎的食物。魚湯魚片粥,都想吃。”
“好,已經記得幫你準備了。”顏越澤揉着她的小腦袋,縱容一笑。“還有炸得香香脆脆的魚肉條。”
“還有點心!”已經被徹底寵壞的元小珍儼然忘記身邊的兩人,同顏越澤像平常一樣撒着嬌。
賀子瀾忽然覺得這個房間已經無法繼續待下去了,“抱歉,忽然想起來還有事情要做。”
顏越澤擡眸,懶洋洋的看了他一眼,道:“嗯,那就下次吧。”本來就不希望兩個外人來打擾他們完美的午餐。
飯菜很快就送了上來,這對小夫妻很快就將這段小小的插曲忘在腦後了。
賀子瀾一路從樓梯上走下,徑直朝自己馬車走去。登上馬車後,便一言不發。
柳若溪緊隨其後,無奈的嘆氣。“好了,死心了吧。早就叫你不要過去的嘛,結果你偏偏不聽。肚子餓了,找個地方吃飯去吧!你這幅死氣沉沉的模樣,讓人有些懷念啊!”
“和當初的你一樣嗎?”
“是啊是啊。”柳若溪笑眯眯說:“這算是同命相憐吧!找個地方好好喝一杯,悼念一下你那位無緣相牽的元姑娘吧!”
命中註定沒有, 便是強求也得不到。賀子瀾很快就釋然了,“好,去聚仙樓。”
酒飽飯足後,二人便分開了。拒絕了賀子瀾要送他回府的好意,柳若溪快步走入一條暗巷,七拐八拐後便不見了蹤影。
“慕容陌最近可有什麼動作?”
這是一條鮮少有人經過的暗巷,柳若溪身邊有一名中年的男子,正是馬六。
“回稟世子爺,動作倒是沒有。只是最近觀察慕容少爺,發覺他好像和以往有些不太一樣。好像是生了病,整個人的氣色都不大好。”
柳若溪一怔,又問:“沒有見他請大夫嗎?”
馬六搖頭,“就是這一點才讓人想不通。若是真的病了,怎麼會不請大夫呢!”
“你繼續監視着他,我去綠春居看看。”
“世子爺,慕容少爺今天並不在綠春居。”
“那他去了哪裡?”
冬日裡的龍山寺彷彿是披上了一層白色的棉衣,皚皚白雪壓在寺廟的屋頂上,將這裡的莊嚴肅穆添上了幾分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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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下過雪,上山的路程變得極爲艱險。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這裡的香客就會少許多。待到來年開春的時候,便又會鼎盛。
沿着臺階拾級而上,很快就抵達了位於眼前的大雄寶殿。
柳若溪的腳步並未在這裡停留,而是向偏殿走去。這兒供着不少長生牌位,因龍山寺靈驗,將牌位供在此處,可以令亡者在陰間不受苦累。
殿門沒有合攏,有一條細細的縫隙。
順着縫隙去看,蒲團上跪着一名清瘦的男子。
柳若溪輕輕推開殿門,反手不忘將殿門關好,免得有冷風灌入。
慕容陌張開雙眸,回身看向來人。“你來這裡做什麼?”
柳若溪並未靠近,只是站在門口,說道:“看看你的傷勢如何。”他睨嚮慕容陌先前叩拜的牌位,只見慕容二字,便想到了此人的身份很有可能就是慕容陌的生父。
“我的傷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慕容陌不願意在這裡與柳若溪爭吵,扶着膝蓋起身。“有事出去說。”
柳若溪正待說外面很冷,但一看這裡到處都是長生牌位的模樣,也有幾分怯意。萬一給慕容陌的父親看到自己欺負他的兒子,晚上託夢來找他可就不好玩了。於是,趕緊推開殿門,走了出去。
“你的傷好些了嗎?”
“嗯,已經好很多了。”事實上,因爲自己一個人沒有辦法換藥包紮,他背後的傷口已經好幾日不曾看過了。
柳若溪靠近時並未在慕容陌身上嗅到傷藥的味道,便猜出他在說謊,但現下也並未點破,而是說:“你要回去了嗎?不如一起吧。”
慕容陌還未答話,一道人影就插/到了兩人之間,並吼道:“你相對我家少爺做什麼!”
柳若溪看着這名不知道從何而來瘦弱的少年,微彎嘴角。“就算本世子打算做什麼,你以爲你能阻止嗎?”
少年正是阿文,是同慕容陌一同上山的。一看柳若溪竟然出現在這裡,他直覺他是奔着慕容陌來的,雖然事實也是如此。“少爺,你快跑!”
慕容陌扶額,忍不住說道:“阿文,快退下。世子殿下對我無惡意。”
阿文有些踟躇,可是看着慕容陌,只能悄悄後退,站在了他的背後。
“若是世子殿下希望的話,倒是可以同行。”
柳若溪因這個答案眯起了眼睛,“那麼本世子若說,你我共乘一輛馬車呢!”
“世子殿下隨意就好。”
真不好玩。柳若溪竟是懷念起了那日在隱香園中,慕容陌歇斯底里的模樣。
最終的結果,就是兩人共乘了一輛馬車,還是在阿文防賊一般的目光中。
慕容陌並非是第一次乘坐柳若溪的馬車,因而倒也算是熟悉,找了一張軟墊,便坐了下來。
而這時,柳若溪開口了。“你最近都沒有好好上藥吧?怎麼,後背的傷口讓你感覺到丟臉了嗎?”
慕容陌冷冷道:“世子殿下知道就好。”
“嘖。”柳若溪撇嘴,厚着臉皮湊了過來,對他說:“明明那天咱們的感情還不錯,這才幾日的功夫,就又回去了?”
慕容陌不語,只是看着看着車壁,好像那上面的花紋如何美麗似的。
“過來,我這裡有傷藥。”
慕容陌自然是不會聽從,只是他忘記了第一次去隱香園是怎樣的情形。身子一僵,便不能動彈了,但好在還是口能吐言的。
“你要做什麼?!”
柳若溪笑眯眯的回答:“自然是爲你上藥了。”他晃了晃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的一隻小瓷瓶,說道。“你別擔心,我連繃帶都準備好了。”他扮作紈絝,偶爾也會有受傷的情形出現,這馬車裡備下傷藥和繃帶倒也不稀奇。
怕慕容陌感覺到不自在,柳若溪可以從他背後將衣衫褪下,看到被血色浸溼的繃帶,他皺了皺眉,小心的竟繃帶扯開。因繃帶在身上久了,已經同新涌出的血液黏在一起了,一扯之下就疼得很。
慕容陌咬着牙,倒是不若剛纔緊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