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面的積雪有些厚重,踩上去嘎吱作響。
柳若溪駕着一匹快馬,在街道上狂奔。他怕自己去的晚了,自己的好友就要給人打死了。
到了丞相府,連馬都沒有來得及下,直接就騎入院子裡。到了花廳前,他把馬隨意丟在一旁,就匆匆朝裡面跑去。
一進門,便嗅到了一股濃郁的血腥,好友正趴在地上,背部的血色陰溼了衣袍,不知死活。而賀相則是手持一根碗口粗的棍子,狠狠的在敲打在他的背上。
“且慢!”他連忙喚道。
賀相喘着粗氣,連來人是柳若溪才稍稍收斂了一下情緒。“不知世子來此……”
柳若溪蹲下身,見賀子瀾還有氣,只是出氣多,進氣少。慌張問道:“這好端端的到底是怎麼了?子瀾是犯了什麼過錯,您要這麼懲罰他。”
賀相一臉怒氣道:“這小子天大的膽子,竟然壞了玲瓏郡主的清白!”
“啥?”柳若溪一怔,感覺自己是不是沒有睡醒,所以才聽不明白賀相在說些什麼。“子瀾他,壞了玲瓏郡主的清白?這不可能!”子瀾是什麼人,他怎麼會壞人家的清白呢!“伯父,您得好好調查一下,別是被人冤枉了子瀾!”
“還調查什麼。”賀相把棍子一丟,在椅子上坐下,一臉挫敗道:“都是這小姿自己說的呀,這還有的假。”
見賀相的火氣漸漸平息了下來,姚若蘭才從外面走了進來,正是她派人去通知的柳若溪。有外人在,自己的丈夫如何都能收斂一些。“子瀾清晨一回來,就說自己壞了玲瓏郡主的清白。”而後,自己的丈夫一怒,就命人取了家法來,將兒子打成這幅模樣。
“伯父伯母,這其中肯定有誤會。子瀾是什麼人,他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呢!你們莫要輕舉妄動,免得誤會了好人。先去爲子瀾請大夫,我再派人去打聽。”
姚若蘭也忙說:“夫君,子瀾是什麼人你能不瞭解嗎?他怎麼可能去壞女子的清白,而且那名女子還是玲瓏郡主。”兒子不喜歡玲瓏郡主她是清楚的,不然也不會允他躲出去。
賀相哪裡能不心疼自己的兒子,但他竟然做出了這種錯事,他身爲一名父親,如何能包庇他。嘆了口氣,擺了擺手,他無奈道:“你們去請大夫吧,這件事我就不管了。”玲瓏郡主乃是懷安王世子的未婚妻,卻同子瀾發生了這種事,這可如何是好啊。
柳若溪和姚若蘭兩人合力將賀子瀾送回了房間,進門後,姚若蘭便嘆氣道:“行了,別裝啦。和娘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本來已經一副時日無多模樣的男子,忽然張開了雙眸,嘴角扯開,露出了一抹慘笑。“果然被孃親給看穿了。”
柳若溪也是一嘆,不解道:“好端端的,你怎麼就和玲瓏郡主有了牽扯。”
賀子瀾無奈說:“我本來是在歸家的路上,不巧遇到玲瓏郡主被人劫持,這種事我如何能當作坐視不理。待我追去後,發現那人竟是一名採花賊。將他打退後,卻不小心和柳倩惜 着了道。然後……某些事情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原來是這樣。”自己生的兒子,姚若蘭如何會不清楚。當下也就放了心,“這樣還好,若是你強迫於她的話,可就麻煩了。”
“不過……”賀子瀾長嘆一聲,臉上一派懊悔之色。“兒子昨夜說了不該說的話,怕是柳倩惜壓根兒就不願意搭理兒子了。”
“你說了什麼?”柳若溪不是很在意的說。
“我說了,不會負責。”
“混小子!”姚若蘭一怒,手邊一隻花瓶就丟了過去。
“……”兄弟,不作死不成活啊!柳若溪捂臉,無顏再看。
清晨裡,元小珍還賴在被窩裡不起身,忽然聽到了一陣狂笑聲。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醒來,臉頰上就被偷吻了一下。“發生什麼事了?”怎麼笑得像神經病似的。
顏越澤臉上帶笑,眼裡也滿是笑意。他點了點她的鼻間,說道:“你肯定想不到,柳倩惜到底做了什麼?”
“唔?她……做什麼了。”打了個哈欠,蹭了蹭男子的肩窩,元小珍還是有些渴睡。
“她啊,算計了賀子瀾。”早就猜想她可能會打這種主意,但沒想到她竟然還真有膽子,竟真的做了出來。
“算計,如何算計?”唔,還是好睏啊!元小珍倚在他的肩頭,想到。
“算計賀子瀾毀了她的清白。失了貞潔的女子,自然是不能嫁入懷安王府了。”
“……”元小珍好生無語,不知道該說這位玲瓏郡主是傻,還是聰明瞭。即便她是不想嫁給阿澤,也不能選擇這樣極端的方式吧。在古代女子的清白最是重要,她在未進門前,就失了貞潔,這讓人如何看待她。即便是能同賀子瀾成婚,怕也會被人看不起的。
睨着元小珍眼裡的驚詫,有句話顏越澤並沒有說出來。這柳倩惜和賀子瀾於他都是一個威脅,不想竟這樣的就給輕易解決了。一個是他的婚約者,一個則是他的情敵,這兩個人湊在一起,還真是有趣啊!
“不行了不行了,我還要再睡一會兒。”實在是太挑戰她的承受能力了,她得好好睡一覺,將這些事情都給忘記了。說罷,她便軟軟的從顏越澤的身上滑了下來,又鑽進了被窩裡去。
見她如此,顏越澤也就沒有打擾,而是轉身出門去了。他倒要看看,柳倩惜要如何平息這場風波。她的身邊已有豺狼虎豹,不小心應對的話,可是會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啊!
柳倩惜果然沒能睡着,在牀上躺了一會兒,就起身了。
吩咐婢女將浴湯準備好,便舒舒服服的泡了澡。洗過澡後,人也舒服了許多,她這纔好整以暇處理着眼前之事。
“叩叩!”房門被輕輕敲響,柳婲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郡主,我可以進來嗎?”
嘖,怪不得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原來竟是把她給忘記了呀。
對婢女們使了個眼色,柳倩惜溼着頭髮倚在軟榻上,而另有婢女爲她擦着頭髮,有人去開門。
柳婲一進門,便看到了如此情景,不禁有些怔愣。她本以爲會看到柳倩惜憔悴的模樣,卻不想她竟然是如此的閒適,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婲兒給郡主請安。”
柳倩惜懶懶的擡了擡眼皮,指着一旁的小杼子讓她坐下。
柳婲見這房間裡明明還有繡墩椅凳,卻偏生讓她坐一隻小杼子,頓時不滿起來。但她曉得忍耐,便面色如常的坐下,只是眼底卻泄漏自己的不滿。
柳倩惜心中不屑,面上卻同往常一般,溫柔小意。“婲兒這麼早過來,可是有事?”
柳婲眼珠子一直轉,擔憂道:“聽聞郡主昨夜被賊人擄走,婲兒擔憂的很,這纔過來看看。聽說郡主一夜未歸,該不會是……”她的視線刻意在柳倩惜的脖頸上流連,那裡有一塊紅莓很是刺眼啊!
柳倩惜不動神色,絲毫不將她的打量看在眼裡。於她,這柳婲也就只有這點兒道行,還不足爲懼。“何人告訴你我昨夜被人擄走了
。我昨夜分明就待在這驛站中,一直在下棋。”
“可是,你明明……”
“明明什麼?”柳倩惜打斷了她的話,“婲兒可是看到我被人擄走了?若是沒有的話,就閉嘴!這裡是京城,而非瑞王府。若是在瑞王府,我還能當作沒有聽到看到。但在京城,你若是給我惹了麻煩,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柳婲被柳倩惜惡狠狠的話給嚇了一跳,但很快就恢復了往常囁諾的表情,說:“對不起,都是婲兒的錯,都是婲兒說了不該說的話。”
“還不算蠢的過份,切記下一次這種事不可再提。什麼事該看該說,想必你自己也明白。這凡事都講求一個證據,若是沒有證據的話,說什麼都枉然。下去吧,我累了。”
本是來找柳倩惜麻煩的,卻給她說教了一通。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最終只能發泄在房間裡的傢俱上。
“來人,準備行裝,我要去懷安王府拜訪。”她柳倩惜什麼都不在乎,她只在乎瑞王府,只在乎她的母親。爲了這些,她什麼都可以捨去!
就在柳倩惜前往懷安王府前,另一路人馬卻已經先行抵達了。
姚若蘭看着懷安王府高大的門楣,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走下馬車。
對於丞相夫人來訪,趙如雲還是有些訝異的。因爲平日裡,她們二人並未瓜葛。讓人將他們請到了花廳裡,她稍稍打扮了一番,才欣然前往。
一見趙如雲進門,姚若蘭忙起身。
“夫人無需多禮,請坐吧。”
“還請王妃屏退旁人,若蘭有要事相商。”
趙如雲不清楚她這葫蘆是賣的什麼要,卻還是應允讓僕從們都下去了。
人都走光了,姚若蘭幾步上前,噗通一下就在趙如雲面前跪了下來。
趙如雲被嚇了一跳,忙問:“夫人,你這是?”
“都是我教子無方,讓我兒做了錯事啊!昨夜玲瓏郡主來訪途中遭遇匪徒,我兒將她救出,卻不想被那賊人暗算,同郡主二人在城外的山洞中過了一夜。”
什麼?!趙如雲險些跳了起來,怎麼才幾日的功夫竟然就發生了這種大事。“郡主,和令郎還好吧?”
“我兒倒是無大礙,就是郡主在逃亡中受了些輕傷。不過這二人已經有了肌膚之親,這才特來向王妃告罪。”
這孤男寡女待在一個山洞裡整整一夜,就算是沒有發生什麼,這女子的清白也被毀了呀!趙如雲一嘆,便說:“這件事我做不了主,只能等王爺回來,再作打算了。”
姚若蘭知曉她必定是不能主張,但她的目的也已經達到了,便一臉哀傷歉意的同趙如雲告了別。
柳奚今日沒有見到自己的小情人,心中有些失望。一進門,就被趙如雲請到了書房去,一聽她說出今日姚若蘭來此之事,頓時驚詫不已。“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是啊,這婚約要如何履行啊!”這賊人來得好,也免了他們再行計劃了。趙如雲心頭暗自竊喜。
“自然是要履行的。這玲瓏郡主只是同賀相的兒子待了一整夜,又沒有發生什麼,無需在意的。”爲了自己的大業,這種事何須去在乎。柳奚擺了擺手,表示無需顧忌。
真是噁心。假惺惺的說爲了自己的兒子,卻還不是爲了你自己的權力慾望。趙如雲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卻還是溫柔勸道:“王爺,萬萬不可啊!賀子瀾已經看過了玲瓏郡主的雙足,這讓世子如何去想?玲瓏郡主已經失了清白,是萬萬不能嫁入王府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