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自清晨醒來,元小珍就只能躺在被窩裡直哼哼了。
困擾了她許久的親戚再度來訪,將正陷入冬日嚴寒中不能自拔的女子,哭哭啼啼的好不可憐。小腹上敷着益母草香袋,喝着薑糖水,手裡還不忘扯着男子的手臂小聲啜泣。
顏越澤根本就不敢走開,只要自己離開一會兒,她保準又大哭起來,簡直任性的孩童還難伺候。
本是清晨兩人正在睡回籠覺,忽然他感覺到身下涌來一陣暖流,而女子的身體也顫抖着,嘴裡只嚷嚷着疼。
顏越澤有過一次經驗,這次便知是元小珍癸水來訪。但讓人無奈的是,她這親戚拜訪時總沒有個準信兒,讓一夥人等了又等,盼了又盼,纔將它給等來了。
“想不想吃東西?”一大清早的,顏越澤就先給元小珍灌了一肚子的薑糖水,飯可是一口都沒有喂。
元小珍小腹裡疼得難受,搖着頭,連話都不願意說。
見此,顏越澤除了嘆氣,更是心疼的厲害。這女子身體比男子嬌弱也就罷了,月月還得經受這種苦痛。“渴不渴,要不要喝些紅糖水?”
元小珍緊緊抓着他的手臂,表情委屈極了。“你吵得我頭疼。”
顏越澤扶額一嘆,當真不知如何是好了。不同你說話,你嫌我不搭理你;同你說話吧,你又說我吵。這女兒家的心思,可比海底尋針複雜的多啊!“好好好,我不吵你,你好好休息,我喊桃紅進來把炭火再燒得旺一點。”
“好。”戀戀不捨的揪着他的手臂,元小珍就是不鬆開。
瞧着女子眼含淚光,全心信任的模樣,顏越澤是既窩心,又心疼啊!他恨不得把她摟入懷中,好好吻上一通才是,只是卻生怕自己弄疼了她。
“我不走。”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撫說:“就在門口,一會兒就回來。”
好像感覺自己要被丟下一樣,元小珍委屈的鬆開他的手臂,眼巴巴的看着他,但就是不說話。
這可憐的小模樣,一定要讓他心疼壞了嗎?顏越澤長嘆了一口氣,緩步走到門口對桃紅和柳翠吩咐了一聲準備炭火和驅寒補血的湯水,這才快步返回牢牢的握住元小珍的小手。“瞧,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元小珍的小臉在他掌心蹭了蹭,聲音含糊不清說着:“還疼着呢。”
“沒事兒,很快不疼了。”
早上起牀時,那滿牀的血紅,看着還真是嚇人。好在顏越澤夠淡定,不然非給她嚇到不可。女兒家來月事,竟是這般可怕。顏越澤嘆息連連,有些後悔當年母親在世時,沒有好好照顧她了。
元小珍不說話不僅僅是因爲疼痛,還是因爲害羞。他們兩人愈見熟悉,彼此間也不隱瞞了。只是,這女子的癸水男子還視爲不潔。而自己不僅是畫了一面國旗出來,還染了他的身上。
看桃紅那不敢相信的目光,簡直讓元小珍想要挖個洞鑽進去了。怎麼她身上總會發生這種讓人無奈,只能以笑容來掩飾的窘事呢!
桃紅很快就端了一盆子銀霜炭來,而柳翠則是廚房裡忙和着。在火盆和暖裡中加入了銀霜炭,隨着炭火的燃燒,房間裡迅速的溫暖了起來。將火盆推的離牀榻近了些,她忍不住說:“這京城裡的房子到了冬日竟是這般的寒冷,可不比無顏山莊裡暖和。”
“這整座懷安王府中,也只有這裡是最冷的。”因主子居住的房舍下都鋪
上了地龍,暖和的很。只有這裡,終年都是冷冷清清的,便是夏日也不會感覺半點兒溫暖。憶起過去的事情,讓顏越澤一嘆,手指撥弄着元小珍垂在臉側的髮絲。“咱們很快就回去了。曉曉的第一個春節,可不能耽擱在這兒了。”
春節是一個閤家團圓的日子。元小珍對於這個節日不可能陌生,但自從父母過世後,這個節日對她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尤其看到外面熱鬧歡樂的氣氛,更覺孤單。
軟軟的握上了顏越澤的大手,她正色道:“一起過春節!”
顏越澤莞爾,輕輕點着頭說:“和曉曉一起過春節。”只有無顏山莊纔是家,懷安王府只是一個充滿着過去悲傷回憶的地方。“一會兒我讓人送了熱湯來,你喝一些應該會舒服許多。”
元小珍現在根本就不敢動彈,這月事的第一天最是麻煩了。感覺身下就按了一個水龍頭,嘩嘩的流水,第二日也亦然,直到第三天以後纔會好一些。更鬱悶的是,竟要持續整整一個星期。也就是說,她一個月的時間竟有近三分之一是被大姨媽給佔據着。想想就覺得悲哀,讓她根本就不願意去想。
“困。”昨夜睡的香甜,卻沒有睡飽。清晨又給這月事嚇了一跳,元小珍的精神若是很好,那纔是奇怪。
顏越澤摸着她的髮絲,對還在房間裡忙碌的桃紅說:“去看看廚房的湯水準備好了沒。”
從顏越澤發覺元小珍月事來時,就命人去準備了。而另有滋補的湯水,要需要熬煮幾個時辰,約莫午時或是下午就可以喝了。
桃紅去了廚房,沒一會兒就端了一盅枸杞黨蔘燉乳鴿。
元小珍喜歡吃鴿子,因爲在這裡吃鴿子很方便,若是在現代的話,這也算是稀罕玩意兒了,而且絕大部分的店家都做得不好吃。一般的小餐館是根本不會有得賣,而她公寓的附近,距離大一點的飯店遠得很。作爲一名努力的死宅,她的活動範圍是不會脫離自己的公寓很遠的。雖然是巴巴饞的不行,也不願意多走一步,寧願多多照顧一下肯爺爺家的小雞們。
這燉乳鴿選用的肉質軟嫩又不鬆散的品種,即便燉的骨頭都酥掉了,也不會讓鴿肉都化在湯水裡。
元小珍吃了幾口鴿肉,又喝了半盅湯,就推拒不要了。
顏越澤也不勉強,讓人收拾了碗筷,就溫柔的哄着她入眠。
身邊有信任的味道,讓她很快就進入了睡眠中。而顏越澤也終於能鬆了一口氣,好好喝上一口水了。
將自己的妻子寵成這般模樣,普天之下有幾個人能做到呢?而顏越澤卻甘之如飴,甚至有樂在其中的感覺。他素來沒有其他事可以做,手下的生意自有人打理,也是閒人一個,陪着自己的小妻子玩樂,豈不是一件美事。
而且欣賞自己妻子的萬種表情,是世間最有趣也不會厭倦的事情了。每一天都在發現她身上不一樣的地方,每次都有不同的感受。能把妻子寵的離不開你,這是一種本事了。顏越澤正努力向着這個方向努力,有一隻憨厚的忠犬,逐漸過渡到可以掌控全部的狐狸。
回到綠春居,慕容陌捧着茶盞,看着琥珀色的茶湯,久久。
“少爺……”阿文從府中過來,便聽說了慕容陌同柳若溪一同出去用餐一事。現下看着慕容陌不言不語,不禁有些擔心。
“我無礙。”慕容說。“只是覺得這茶,可真香啊!”
“少爺您說話真有意思,這茶自然是香的了。
”
“是啊,茶葉自然是香的。”慕容陌嗅着茶香,小口的將茶湯啜飲。淡淡的蘭花清香涌入口中,於舌後回甘,韻味悠長。“鋪子裡的事你就多注意着,我出去看看。”
“少爺,恆順祥又進了一些新布料,您要去看一看嗎?”
慕容陌手下也有幾間布店和成衣鋪子,但他本人素來還是在綠春居中待得時間要長一些。因爲這裡很安靜,沒有嘈雜的聲音,而且茶葉的香氣足以讓人放鬆,並忘卻一些的煩惱。
“不了。這京城中的布行,有哪一家能比得過恆順祥。”
“說的也是。”阿文點了點頭。
“這裡就交給你了。”慕容陌放下茶盞,起身拿起自己的氅衣,便向門口走去。“若是有人來鋪子裡找我,就說不知道我的去向。”
阿文雖覺得奇怪,還是應道:“小的明白。”
慕容陌出了綠春居,便在街上閒逛起來。
即便是冬日,朱雀大街上充滿着熱鬧的景象。
京城一直都是這樣的繁華,處處充滿着人潮。
慕容陌看着從身邊經過的路人,心裡充滿了孤單。越是在這樣熱鬧的時候,就愈發的感覺到孤單。
前方一列車隊經過,行人紛紛避讓。
慕容陌看着那羣威風凜凜的衛兵,也忙退讓到了一旁的店鋪前。
天子腳下,最不缺的便是皇親國戚了。本朝皇室凋零,存留下來的也只有四名王爺罷了。而居住在京城中的,也僅有兩名王爺罷了。雖是如此,旁支的親戚還是不少。
風吹,掀開了車簾的一角。隱約只看到了一隻纖白的小手,是一名年輕的少女。
慕容陌垂下眼睫,在車隊經過後,向對街走去。對於這些富貴的不得了的人,他向來沒有什麼興趣。
“郡主,這裡便是京城了嗎?”
“對啊,這裡就是京城啊!怎麼?覺得很熱鬧,很驚訝嗎?這裡啊,和咱們那兒可是毫不一樣的地方呢!”柳倩惜放下車簾,輕輕關了車窗。“看到這裡的富貴,有感覺被迷了眼,不想離開嗎?”
“這……”柳婲皺了皺眉,但很快就笑着說:“郡主說笑了,富貴什麼的……”
“想說和你無關嗎?這可真是個笑話呢!雖然啊,你不是郡主,但好歹也是父王的女兒啊,將來應該會嫁入一個好人家啊!這樣,自然就是擁有富貴了啊。”哎哎,怕你的才智不能理解這種複雜的事,本郡主可是刻意好心的用粗淺的方式來給你解答呢!婲兒,也千萬不要太感謝本郡主我啊!
“呵呵,這倒真是呢。”柳婲不敢反駁,也不知道如何反駁柳倩惜的話。她是玲瓏郡主,而自己只是一名侍妾的女兒,雖是同一名父親,但這之間可是天差地別呢!
“到了京城後,你給我收斂一點。不要以爲這只是小城,任你爲所欲爲。”
柳婲沒有回答,只是怯怯的低下頭,看起來就好像是被欺負了一樣。
又是這種表情,讓外人看到,肯定又以爲是受到欺負了。柳倩惜不不屑於欣賞這種表情,便道:“你莫不是以爲天下間所有人都是傻子,你只要裝作楚楚可憐的模樣,就會憐惜你。”
“我……郡主……婲兒沒有。”
柳倩惜不耐煩的搖了搖手,“這些你不必同我說了。我可不是那些傻乎乎的男人,只要一看你這張單純的臉蛋兒,就什麼都忘記了。一羣……蠢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