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他丹田內的兩個氣旋也慢慢由原來的圓形變成了橢圓形,然後開始互相接觸,相互擠壓。
隨着接觸、擠壓的深入,丹田內的兩個氣旋變成了內紅外藍的一個氣旋,旋轉方向一正一反,速度也慢慢變得越來越快,到後來,紅色氣旋又開始往外擠壓,藍色氣旋開始往內滲入,最後變成一道紅,一道藍交替出現。
從這個新的高速旋轉的氣旋中“甩”出一股真氣,藍紅相互交纏,一正一反,開始在經脈中循環,不像以前要麼先紅後藍,要麼先藍後紅。
這股紅藍交纏的真氣,因爲是成螺旋方式發出,力道比以前的單紅單藍要大的多,而且因爲氣旋高速旋轉,所以這股“甩”出的真氣也是速度驚人。
就像一股洪水,原先水道已不能滿足現在的流速跟流量,自然開始往外四溢,不僅在已開通的經脈中循環,也開始衝擊其他沒有開通經脈,竟然一路高歌猛進,發自丹田,又迴歸丹田,周而往返,直到丹田氣旋由快變慢,最後穩定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後,張傲秋緩緩睜開眼睛,昏暗的房間竟然突然一亮,後慢慢暗淡下來。他展開內視一看,不由幸喜若狂,不僅體內真正達到了冰火同源,陰陽調和,而且境界竟然一下子竄到了人境巔峰。
張傲秋坐着發了會怔,這一切好像做夢一樣,以前在後山玩耍的時候,又何曾想到會有今天?
坐了好一會,張傲秋才緩過神來,抖了抖衣衫,推門走了出來,剛一出門就看到華風正盤坐在院子中間,張傲秋看了不由心中一暖,知道這是師叔在爲自己護法。
華風聽到聲響,一咕嚕站了起來,詢問的眼神望向張傲秋,接着就變成驚異,再接着就變成了震驚,喃喃自語道:“人境巔峰?!”
張傲秋走到他旁邊,不好意思地捎捎後腦勺道:“好像是吧,我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麼就到人境巔峰了。”
“你自己也搞不清楚?”華風還沒有從震驚中醒過來,接着又被震驚了一下。
“是啊,我自己也搞不清楚,只知道開始調息的時候就感覺道劇烈疼痛,然後這種疼痛一波接一波,再然後我好像就昏迷過去了,再然後就醒過來,醒過來後就是這樣了。”
華風心有餘悸又羨慕地說道:“你小子真是運氣好,那樣也沒有走火入魔。”
說完旋又擔心地問道:“對了,你體內的問題……解決了麼?”
張傲秋知道他說的問題是什麼,點點頭:“應該解決了,我內視看過,已經由以前兩個氣旋,現在變成一個了。”
“變成一個了?你……說的是真的?”
見張傲秋輕輕點了點頭,華風只覺得一種莫名的喜悅涌上心頭,喃喃自語道:“天意,真是天意。看來是老天不亡我刀宗,老天不亡我刀宗啊,哈哈哈哈。
只用了一日兩夜的時間,就從人境初期進入人境巔峰,當年老子從人境初期修到人境巔峰,花了兩年時間,就這樣還被稱爲刀宗修行的天才,而你那個變態的師父只用了一年,成了天才中的天才。你用一天兩個晚上就搞定了,那真不知道是什麼了,若是你師父知道,不知道會多高興了。”
張傲秋不由想起以前貪玩不練功而被師父教訓的場景,然後師父噴着血喊着讓他快走的場景跟着浮現腦海中,不由神色一黯,默然無語。
要是師父真知道自己只用了一日兩夜的時間,就從人境初期進入人境巔峰,那他何止是高興啊,恐怕要到列祖列宗靈前去報喜了。
華風見張傲秋的樣子,知道他在想什麼,心裡暗自嘆了口氣,拍了拍他肩膀說道:“你剛剛醒過來,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出去買點酒菜回來,今天這事高興,咱們爺兩好好喝一杯。”
華風在得知刀宗被毀的消息後,曾回宗門查看過,看到滿目廢墟,又是憤怒又是難過,本想從今往後就只是追查兇手後報仇雪恨,至於自己生死倒是沒有考慮太多,不然死後如何面對師父及同門師兄弟?
但在後山看到張傲秋立的墓碑後,知道他還死,又升起了一絲希望,決定暫時先不尋仇,而是先要找到張傲秋,爲刀宗留下一粒火種,以待以後重新壯大宗門。
但人海茫茫又要到哪裡尋找,雖然張傲秋小時候他是帶過,不過這麼多年了,還如何記得?
後來張傲秋不請自來,讓華風感到欣喜若狂,認爲是老天有眼,不讓刀宗真的絕後,決定好好培養張傲秋,讓他能儘快成長,至於張傲秋的境界高低,他到真不在乎。
再後來得知張傲秋是先天之體,這本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但又遇見了冰火同源這個不能解開的難題。
這種情況就他這樣的大修行者都不知道如何下手,更何況是張傲秋這樣的菜鳥?剛有的一絲希望,又變得渺茫起來。
所以在張傲秋冥想的時候,華風是急得上竄下跳,既是擔心又是希望,即盼着張傲秋能冥想時間更長些,又盼着他快快醒過來告訴自己現在是什麼情況,其中心情真是不足爲外人道也。
而現在張傲秋不僅提升了修爲,還一舉解決了那個大難題,那他這顆被失望又希望,希望又失望折磨的死去活來的心臟,怎麼會不欣喜的瘋狂?
華風用不了一會就衝了回來,懷裡一左一右抱着兩個大酒罈,嘴裡還叼着個布包,看着張傲秋就直叫,但嘴巴讓布包給堵住,直髮出“嗚嗚”的一連串的聲音。
張傲秋連忙跑過去,接過他嘴裡的布包,華風自放下酒罈。
張傲秋看他那樣子,試探着問道:“師叔,你這……還正常?”本來他是想說“你沒事吧”,但實在是覺得華風有點不正常,一溜嘴說了出來。
華風一巴掌拍了過去罵道:“也不念點老子好,還正常?老子怎麼不正常了?還不去擺碗筷?”
張傲秋麻利地擺好碗筷,又倒好了酒。華風顯得非常高興,嘴到碗幹,不時拍着桌子自個傻笑。喝着喝着,華風就喝得有點醉了。
喝了一會,華風自然自語道:“你知道我爲什麼離開宗門?又爲什麼不回去麼?”
張傲秋知道華風不是真的問他,只是自己要講話的開頭,也就沒有接話,只是靜靜地在旁聽着。
果然,華風自顧自地接了下去:“那年我跟你師父一起闖蕩江湖,到了西北。到了那裡後,見到的村莊都一派破敗之象,一問之下,得知是馬賊所爲。
於是我跟你師父決定替天行道,就去殺馬賊。這其中經過幾次廝殺,有一次若不是你師父拼死護着,你師叔我,還有另外一個女子,可能就連命都丟了。
這以後的一天,我們養好傷後,繼續往西北而去,看到又一個村莊被馬賊襲擊,於是追殺了過去,經過一番拼殺,我們救出了一個女子,這個女子就是沈星月。
救出她以後,我們帶着她在西北遊蕩了很長時間,直到將馬賊基本上剿滅乾淨。
我們怕她一個孤身女子,被那馬賊報復,所以我跟你師父一致決定將她帶回宗門。
而在這一路上,我發現自己已經不自覺的愛上了她,但她卻是暗暗地喜歡上你師父。
你師父那時候只是一心要修行,對兒女情長的事情根本就不在乎,後來在回程的路上,遇到了馬賊的埋伏,她爲了救你師父,爲你師父檔了一劍。
當時我跟師父狀若瘋狂,只知道殺殺殺。等殺光了馬賊回來後,她已經奄奄一息。
當時你師父把她抱在懷裡,她嘴裡血水“咕咕”流出,但依然艱難地望着你師父說道:‘阿靈,我很喜歡你,你知道麼?’
本來我還抱着一絲希望,盼她能回心轉意地喜歡我,但我聽到那句話後,則徹底絕望了。
而你師父也是悔恨交加,認爲辜負了她一番情意,直到她死的時候,才真正知道,其實他自己也是喜歡她的。
回到宗門以後,你師父雖然更加刻苦修行,境界也有提高,但因這件事情,一直堪不破情關,後來修爲止步在靈境巔峰,再也沒有往前邁出一步。
而我回去後沒多久,就孤身一人離開宗門,開始到處闖蕩。後來到了這裡,因爲這件事有了心魔,修行也是一直停步不前,而且又沒有了萬年寒玉的輔助,也不敢再往上修行,所以修爲一直止步在靈境中期。”
華風又連喝了三碗酒,雙眼已經開始迷濛。
“而這以後,我一直在這裡呆着。因爲離宗門也不是很遠,我也一直不敢回去,我怕一回去,見到你師父後,又會想起她。但是,但是……。”華風仰頭嘶吼一聲:“阿月啊,阿月。”
又連灌了幾碗酒,終於不支,倒在桌子上醉了過去。
張傲秋將華風背到房裡,伺候他睡下後,悄悄退了出來。心想怪不得以前師父總是默默發呆,原來竟是傷心人自有懷抱。
第二天早上,華風像個沒事的人一樣,可能是昨晚酒喝的太多,都不記得自己說了什麼,張傲秋當然也不會再提。
以後幾天,華風爲張傲秋打了把刀鞘,刀鞘很普通的樣式。按華風的話來說,闖蕩江湖首先是要低調,不能張揚。
後來又打了把鐵胎弓,弓有千斤之力,本來想等張傲秋修爲再深些就可以用了,結果打好的當天,張傲秋就輕輕鬆鬆拉了個滿月,又把華風小小地打擊了一下。
再後來幾天,華風變得越來越沉默。不時進出,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一天傍晚,兩人同桌吃飯。
“明天一早你就離開吧。你自己走,就不用叫我了。”華風突然說道。
“離開?師叔,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張傲秋大吃一驚道。張傲秋在內心裡早就把這個打鐵鋪當成了自己的家,華風也是他現在唯一一個親人。
“我早就跟你說過,躲在巢穴裡的老鷹是飛不高的。你現在已經是人境巔峰,而你這個人境巔峰,我猜想比我刀宗普通的人境巔峰還要高很多,估計就算是遇見地境級的敵手都有的一拼。
你走之後,我也會離開這裡,現在我終於可以放手去查這樁血案,你我爲了避免以後再難相見,就定於每年中秋在這裡匯合,互相交換信息,先到先等。以十日爲期,若是一方有事不能來,就留好書信,放在鐵鋪火爐內。
你很聰明,心思縝密,但江湖險惡太多,人心難測,不要太輕易相信別人,也不能輕易用情。一切量力而爲,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記住,留的青山在,纔會有材燒。這句話你記住了麼?”最後一句話,華風是厲聲說出來。
張傲秋知道這是師叔在提醒自己,站起來肅然道:“弟子謹遵師叔令。”
回到屋後,張傲秋髮現華風早已經爲他打好了包裹,鐵胎弓也用破布層層包住,沒有露出鐵質外形。想着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一晚輾轉反側無法入睡。
第二天一早,張傲秋起了個大早,收拾好東西后,走出房門。
四周再仔細看了看,摸了摸,來到華風房門前,記得昨晚師叔說不要叫他,也就沒有打攪他,在華風房門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輕聲說道:“師叔,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站起來拾起包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華風站在房門裡,看着張傲秋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又在自己房門前磕的三個響頭,一時熱淚盈眶,哽咽道:“臭小子,你也一定要保重自己。不然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