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長風狠命地往前衝着,他的前面,便是他日思夜想的黑羽部落,這顆歸鄉樹就是他和母親在七年前的約定,狂亂中,這個往日的景象似乎又顯現在他的眼前,歷歷在目,至死不忘。
彷彿還是那個早晨。
“風兒,等你十二歲的第一天,我和你的父親就在部落的歸鄉樹下等你。到時候我要去看看你進步如何?要知道,母親和父親對你的希望是很深的。
記着,任何時間都不要放棄,你可以妥協,但不可以放棄。
妥協是爲了你的成功,但是放棄後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我的兒子,你是人族的人,到什麼時候都不要對人族動手,因爲他是你的同胞,是你的姐妹,是你的兄弟。”
“我知道了,母親,您還有什麼話要吩咐嗎?”
王蕊擦過眼淚道:“我的孩子,長風,母親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孩子,有淚要留在心裡,有血要留在肉裡。記着母親的話,十二歲前,不準惹事,不準打架,不準還手。”
混亂的思維似乎還在倒映着那勃勃的往事,似乎是不堪回首,可是總是在心底默默的坦言間又重新的出現。
不經意的時候,卻是最傷心的時候。
看似不經意,實則刻骨銘心。
火光連天而起,濃煙滾滾,似乎在宣告這是個古戰場,一片被襲擊的戰場。
牧之長風再也承受不住,登時兩腿乏力,只是往前狂亂地奔着,唯有奔跑中,那母親王蕊的面容纔可能重現,這纔是他七年來唯一的出路。
然而那下面,便是一堆堆沖天的火光,夾雜着狼煙憤怒地往天空狂亂地奔着。
狼煙,火光。
火光,狼煙。
牧之長風沒有看那人一眼,只是掠過他便是往下面奔去。
“母親,母親。”
還未跑到,人便是一聲吼叫,這吼叫如狼,如虎。
悲鳴中卻是沖天而起。
只是人還未到,炙熱的火氣便將他直直地隔離開來。
捂住雙眼,卻還是從指間搜尋着他的故園。
可是這裡卻是一片的荒蕪,唯有的就是漫天的火和煙狼狽爲奸着,憤然中連天而起。
“不,”“不”,不屈的聲音直直地壓過了這連天的火海。
這是牧之長風歇斯底里的呼喊,臉都在這一刻變了形,扭曲着,他站在那裡,奮力地衝着那些個狼煙怒吼着,雙拳緊握,頭髮都是直直地往上飄着,眼睛如同牛鈴一般,眼眶之中,晶瑩的淚珠便在那裡彙集。
交融。
然而心底的眼淚比眼裡的淚珠更多,更痛,更無奈。
七年的等待。
七年的苦苦想念。
七年的苦苦思念。
等來的卻是一把大火,無聲無息中就銷燬了他這一生的美夢。
思念。
想念。
等待。
此時成了他的全部。
怨恨。
憤怒。
握拳。
此時成爲了他的表現。
而立在歸鄉樹下的那個男子,也是默默地一凝視,嘴角是動未動,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牧之長風的眼中,那家的門框在這大火之中早就化爲了灰燼,唯有的一堵堵的殘牆還立着,立在火海中,或是等待着他的歸來,或是鳳凰涅槃後的重生。
“不,”“不”。
巨大的悲鳴之音又快速的飛蕩而起,直直地蕩響在無邊的天際中。
淒涼。
憤恨。
哀怨。
在這火光之中,在這狼煙之中憤憤而起。
蒼穹都爲之悚然動容。
黑羽部落,此時倒是成爲了真正的黑羽部落。
豁然中,牧之長風的嘴角便是劇烈的動着,牙齒更是咬得啪啪作響,兩手握成拳頭,連指甲都是死命地插到了肉裡,隨後而來的血便是往下滴着。
迎着驕陽,便是四個字,如血、如血。
“啊”。
又是一聲冗長的嘶鳴連天而出,蒼穹之上的朵朵白雲好像是一塊白布,裹在那裡,給他們這個多災多難的黑羽部落祭奠。
悲鳴的聲音依舊持續着,連同立在歸鄉樹下的那個紅衣披風的人都是眼角帶着淚水,只是他看着着無盡的火海和狼煙,緊緊地將他那個方天電閃戟握的更緊。
心裡是思念,眼裡是是火光,耳朵是噼裡啪啦地木材燃燒的聲音。
咯吱咯吱,都化作了無限的戾氣將他緊緊地包裹起來,彷彿是一個木乃伊,彷彿是一具殭屍。
眼神凝滯,面色愁容慘淡。
微風吹過,幾多的傷感油然而生。
“母親,”又是一聲的嘶鳴,隨後他發瘋似的衝進了火海中,直直地衝到那個斷壁殘垣前,或許母親就在那裡面,就在那裡等着他,等着他回來。
火,依舊洶涌,依舊殘暴,依舊往上撩着,無盡無休。
炙熱,炙熱,唯一的兩個字就是炙熱。
腳下已經踩着無盡的灰燼,到處都是黑色的灰燼在這裡匍匐着,巨大的炙熱的氣體貼身而來。
地獄烈火,地獄烈火,往他的身上靠來。
“母親,母親”,嘶啞中憤憤而出,彷彿是無盡的哀怨,無盡的愁思。
只是這火緩慢地將他圍繞了其中,像是烤豬一般炙烤着,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個流油的烤鴨。
“嗚”,一陣陣低吼的狼聲接踵而來,似乎在宣告着另一種戰爭剛剛開始。
火中已經思維開始混沌的牧之長風猛地一聽到這個聲音,立時眼神就是大放光芒。
一時間,思緒也是扭轉過來,而周圍的炙熱空氣撩撥着他的身體髮膚,痛痛痛,急速地飛到腦海。
也就在這檔口,驟然間一道金白色的光芒急急地衝出,接着他便是衝着地面奮力的一掃,那道光芒掃過,登時地面就是一道壕溝出現,急急地將他的周圍清理乾淨。
“嗚”“嗚”,又是一陣的狼鳴,這次的狼鳴之音卻是一聲接着一聲,嗡嗡而動,無盡無休,在遙遠的天際邊響徹着。
“狼,該死的狼族,又是你們?”他憤憤地喊着,立時捏着那九陽碎骨劍衝出了火海。
只是在他的眼前,歸鄉樹下,立着一個人,方天電閃戟的槍頭上還帶着一絲的血,映着那灼灼的紅光,更是多了幾許的哀愁和幽怨。
“是你,是你殘殺了我們的族人嗎?”牧之長風右手一指,帶着滿腔的怒火憤憤而來。
那人面帶着冰冷的神韻,沒有回答,右手微微一轉,方天電閃戟上的一道藍芒兀自一閃,冷冷地映在了他的眼瞼上。
忽地一下,如同一道閃電驟然而現。
微風吹來,紅色的披風躁動着獵獵地迎着風飄着,而眼睛卻是往前注視着,瞳孔一動一動,似乎在追蹤什麼東西似的。
“是不是你?”牧之長風憤然十分,那個九陽劍在他的手中就是一陣的嗡嗡之鳴,佛若龍吟。
透過火海的那一邊,卻是另一番的景象,一羣巨大的狼人正在驅趕着他的族人。只是牧之長風看不到,在他的眼裡,此時只有眼前的這個紅衣披風的人,就是他,殘殺了他的族人——黑羽部落。
紅衣人的瞳孔又是微微的動了一下,彷彿是看到了什麼,手中的方天電閃戟又是輕微的一陣顫動,彷彿是感受到了他主人心中的怒火。
須臾,那個紅衣人將手中的方天電閃戟一握,隨後身子開始往天空上飛去,而那方天電閃戟更是泛出幽藍一樣的光澤。
空中,無盡的藍芒再次來回撥動着牧之長風的心扉。
“還我黑羽部落,還壞我母親?”嘶鳴中,牧之長風狂亂地舞動着手中的那柄九陽碎骨劍,身子也是往空中飛去,帶着無盡的恨意,帶着無盡的思念化成了泡沫的碎心之怒,會同這無盡的白芒直直地朝着紅衣人劈去。
空中,兩道藍白之芒開始驟然顯現出來,彷彿是要重塑這個古老的塵封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