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所有的一切似乎又迴歸到初始,空寂了許久的屋子再次迎來他們的主人,當把兩個相仿的馬克杯再次擺放在熟悉的位置時,柳陽忽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兩人重新住在一起是那麼的理所應當,但又參雜了些不一樣的東西在裡面,在一起磨合來往了幾天後,當柳陽表示自己住的旅館在哪裡時,穀雨很是不解的問道,“爲什麼不回小區裡住?”
“回……小區?”柳陽僵硬了一下,“我回去住?”
“當然,那裡是屬於你的。”穀雨頓了下,“如果你不想那就另當別論。”
“哦,這樣很好。”柳陽結巴着。
“嗯,很好。”穀雨順着她的話。
兩人同樣的沉默了片刻,柳陽突然道,“你要一起嗎?”哦該死,這到底是什麼蠢到極點的問題?
顯然,穀雨也被這個問題震住了,一副呆呆的樣子,面頰上還有未散去的紅暈,那種完全沒有回過神的狀態,一如最初相遇時那個鼻頭紅紅抱着玻璃瓶子看着她的青年。
見狀,柳陽也不管蠢不蠢的這種問題了,還有什麼比抓緊這個人更重要呢?況且,本來就是她決定主動,所以,“你覺得今晚雙人晚餐合適嗎?”
“我覺得這可以考慮。”穀雨點頭,表示心情愉悅。
所以,柳陽麻利的切菜炒菜,穀雨站旁邊遞着東西,目光專注的看着柳陽動作,但沒人知道他看進去多少,當一陣陣香氣溢滿廚房的時候,柳陽把鍋、鏟放進水池,端着菜對穀雨道,“走,開飯。”
兩個人都安靜的吃着飯,只有細微的咀嚼聲作響,似乎什麼都沒有改變,這兩個多月的空白似乎並沒有存在過,誰都沒有說話,因爲彼此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又覺得這沉默太過僵硬,於是……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然後又同時閉嘴,柳陽無奈的笑笑,然後舉手道,“好吧,那我來先說。”她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笑的燦爛,“這裡的戰爭,以我的勝利告終。”柳陽垂眸,攪了攪面前的濃湯,“還有,我想了很久……”她突然異常認真的盯着穀雨,“你真的明白我中午說的話嗎?”
穀雨把食物嚥下後才用一種‘你是白癡嗎’的眼神看着她,看到這再嘲諷不過的眼神,柳陽突然覺得有種熟悉到流淚的感覺。
“你就是因爲這個原因,切菜的時候差點把指甲切下一半來?”
柳陽垂下頭去,“沒錯。”
“呼……”穀雨頭疼的搖着頭,“只是讓你離開了兩個月,你就已經把智商降低到這個級別了嗎?”
柳陽的頭低的更低了,這種被罵的感覺真令她懷念,但莫名的覺得心情很好,柳陽驚悚的抖了一下,難道自己真的是被虐狂?
正當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熟悉的清冷聲音傳來。
“柳陽,我不懂你們普通人是如何定義這種感覺,我不懂感情,蔑視親情,輕視美好,甚至覺得這個世界愚蠢的可笑,所以,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給你你想要的那種感情,這會讓你失望,但如果你想聽到某些話,我可以說。”
聽完
穀雨的坦述,柳陽面無表情的看着他,“那你說,‘柳陽很聰明一點也不傻’。”
穀雨依言說了,雖然他抽了抽嘴角。柳陽像找到什麼好玩的東西,繼續道,“我喜歡你。”
穀雨僵硬了一下,然後學着柳陽的語氣道,“我喜歡你。”
“穀雨你就是個世紀大蠢蛋!”
清了清嗓子,穀雨很是疑惑的問到,“你真的要我說這句話?”
“我是在說你!”柳陽恨不得把一盆沙拉倒在他的腦袋上,“說什麼‘我想聽,你會說’,這兩個月降低智商的是你吧!”她泄氣的靠在椅背上,有些無奈的笑了,“跟你相處這麼久,我怎麼可能還不明白你那些脾氣?你讓我頭疼,讓我抓狂,甚至讓我陷入混亂,但我卻對你所有的一切着迷至極。”
“如果,我只是爲了聽那些話而重新回到這裡。”柳陽用力的瞪着對面那傢伙,“我真是,我……我的智商還沒降低到這個地步!”不過,不得不說,在聽到那四個字的時候,心臟真的有爆炸的趨勢。
穀雨迷惑的眨了眨眼,“是這樣嗎?看來我真的不瞭解普通人。”
柳陽衝他安慰的笑笑,“你這樣讓我覺得正常了許多。”
“所以我可以說了。”穀雨指了指桌上的菜,“爲什麼今天所有的菜都明顯酸了不少?”
“有嗎?”柳陽一怔,“我吃着感覺正好啊。”
穀雨叉起一小塊蛋糕,“這裡面的檸檬汁放的也比平時多,雖然我不介意,可你真的沒問題?”
“我……”柳陽皺緊了眉頭,然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可能是我今天手抖導致醋放多了,哈哈,你明白的,久別重歸嘛。”
穀雨狐疑的瞅了她一眼,“這樣啊……”
“所以,這就是今天發生的事,小叔,他,穀雨他那麼聰明,他一定會從我的古怪中猜到真相的。”晚上,趁穀雨出門去了,柳陽偷偷摸摸的跟秦潤川打電話。
“那你就告訴他唄。”秦潤川覺得,依穀雨那獨佔欲非凡的性子,哪裡會介意柳陽擔心的那件事,他覺得侄女是多心了,恐怕穀雨他還是挺高興聽到這麼個消息呢,“反正遲早都會被他發現,那你不如早點自己告訴他,也省得他多想,畢竟現在的你們改變了太多。”
深吸一口氣,“好,我知道了。”柳陽握了握拳,不管之後會怎麼樣,穀雨有權利知道真相,要學會相信,學會信任,教授不是這麼叮囑過自己嗎?
兩人迴歸了同居狀態,穀雨便沒有理由再去員工食堂打飯,每天一到午飯時間,柳陽便準時的抱着保溫盒出現在辦公室門口,所以,當姜建軍氣喘吁吁的拎着行李出現在穀雨辦公室門前的時候,便見到兩人氣氛和諧,交談親切的坐在一起。
“嚯,你們倒是速度快!”姜建軍在那邊把公事辦完後,也不敢像穀雨說的在那裡旅遊,生怕這兩人又出什麼事,趕忙就回來了,可沒想到竟見到這麼一幕,頓時有種‘吾家兒女初長成’的感覺,可偏偏還多了些落寞。
把行李往旁邊一丟,姜建軍癱坐在沙發上,“餓死我了,飛機上的簡餐也真心難吃,小廚娘,你就不可
憐可憐我?”
“要是知道你今天回來,我就連你的份一起做了……”想到自己靠姜建軍幫了不少忙,見他這幅可憐模樣,柳陽苦惱道,“要不我去樓下食堂幫你做一份上來?”
姜建軍渾身一抖,穀雨那雙眼睛瞟過來的時候還真是可怕,他趕忙搖頭,“不用那麼麻煩了,你有這心意我就滿足了,不過啊……”他怪笑着瞅着兩人,“你們是什麼時候這樣了呀?”他用兩個大拇指比劃着。
穀雨放下筷子,忽然笑的很溫和,“要說這,不都還是拜你這個好心人所賜嗎?要不是你把我拉去員工食堂,我怎麼會知道你們倆的小計劃。”
被點到名的兩人均是一驚,柳陽乾笑着問,“你,知道?”
穀雨看她一眼,眼中是無奈,“你的手藝,就算是多加了鹽,就算是煮了久一點,我又如何嘗不出來?只要是你做的,就算面目全非,我也能識別出來的。”
“怪不得第二天你乖乖的跑去食堂了呢。”姜建軍一臉恍然大悟,笑嘻嘻的說:“這真是可喜可賀,雙喜臨門啊,既然你們重歸於好,那穀雨,你可得好好對待你家小廚娘,人家畢竟現在是有身孕的人了。”
穀雨剛想說他一句‘廢話’,可聽到後半句話時,他如同被雷劈到一般怔在原處,面上一片空白,雙目瞪大到了極致,半晌才夢囈般問道,“什麼?”
“姜建軍!”柳陽反應過來,又急又驚的大叫,“你怎麼……”
姜建軍也是傻在原處,他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你,柳陽,不是,穀雨你還不知道?你們還……”他‘簌’的站起,拎着行李就往外跑,“我剛纔什麼都沒說,你們慢聊啊!”天哪,自己這張破嘴真是要了命了!
穀雨把目光緩緩移向柳陽,眼中是全然的不可置信,“他說的……是真的?”
柳陽用力的閉了閉眼,似乎用了渾身的力氣才說出話來,“是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當發現到這個事實時,她已經在秦宅,驚慌過,無措過,茫然過,可她卻絲毫沒有因爲這個事實而後悔。還記得她拿到那張化驗單時的心情,驚愕和彷徨並沒有掩蓋掉心中那種隱隱的期待,她從未對這一切心生懊悔,反倒對這個突如其來的禮物心存感激。
甚至,甚至……她更是期待這個小小的生命降臨,可笑到已經開始想象會是更像他們之間的哪一個,是男孩還是女孩,可當想到對此完全不知情的穀雨時,她卻不知所措了。
她此時已經不敢去看旁邊男人的目光,她清楚的記得那一夜的事情,是她主動的擁抱着那個半昏迷的男人,讓兩人深深的糾纏在一起,感受着最真實的他,擁有着他的一切。
“咣噹!嘭!”巨響聲從旁邊炸響,柳陽一驚,本能的轉頭去看,卻見那人直直的站着,椅子摔在一邊,然後,就看到穀雨用一種從未見過的目光凝視着她,直讓她感覺整個人都被看了個通透。
“谷,穀雨……”柳陽懦懦叫他,卻被男人拽住了手腕,力道很輕,似乎害怕一點點的力道會損害到她那般。
穀雨動了動脣,卻發現嘴脣顫抖的令人惱火,“去醫院,現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