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果然如此嗎?”
悠悠的聲音在一片嘈雜中飄入耳朵,很陌生的聲音,卻帶着異樣的熟悉感,那人捂着肩膀,面具後的眼睛掃視着穀雨全身,“你不敢的,是在害怕什麼呢?”
穀雨狐疑的看着他,實在不明白對方在打什麼注意,忽然見他笑了,雙脣的弧度令人舒心,“好了,我的任務結束。”就見他不緊不慢的走到裁判身邊,低聲說了些什麼便從賽臺上走了下去。
裁判愣了許久,才走到臺上,很是遲疑的說:“因爲選手棄權,所以……勝方是……”他指着穀雨道,“這位假面!”
觀衆一片譁然,“棄權?居然還會有人棄權?”
“假的吧!這是假比賽吧!退錢退錢!”
面對衆人的憤怒,主持趕忙出來打圓場,“這真是一場出人意料的比賽啊!大家休息片刻,五分鐘以後,下一場比賽正式開始!”
陷入憤懣和暴躁的觀衆們沒有注意,那個棄權離開的選手在簡單的變裝後重新回到了場地裡,和所有人一起看着勝者離開,然後他的手機便響了。
“徐賢侄,你可真會給我找麻煩啊。”
溫潤的綠眸中泛着笑意,“這是夏叔應允我了的,可不能再因爲現在的情況怨我啊。”
“可我沒聽說你要以這種方式離場。”夏刃世笑着,眼睛裡卻沒半分笑意,“你着實任性了。”
“怪不得夏叔不願見我了呢,怕是等下要見那位同樣摸不着頭腦的選手吧?”徐裴然隱在黑暗裡,默默的注視着那假面的離開,“我已經知道我要知道的東西了,就先告辭了,夏叔有什麼吩咐再聯繫我。”
“哼,走罷!”夏刃世一肚子火,用力的掛上電話,一轉臉,穀雨已經站在門口,臉色也是冷得難看。
“這是怎麼回事?”穀雨問。
“我還不知道呢。”夏刃世冷笑,“對你來說不正好嗎?白白贏了一場比賽。”
穀雨揹着手,“我不管那些,你該兌現你的承諾了。”
夏刃世眯着眼笑,“好啊,那我告訴你,那個人,是你認識的人。”
“我認識?”穀雨皺眉,“這不算情報。”
“你們實力相當,各自都在自己的領域裡獲得過成功。”夏刃世繞着圈子,“而且,他從來都帶着面具,極爲善於操控人心,當你以爲他是兔子的時候,便已經掉進他布好的陷阱了。”
穀雨默不作聲的看着他,似乎要看穿夏刃世大腦裡勾勒的到底是誰。
“好了,就這麼多,要想知道的更詳細,就等到贏了最後一場再說。”夏刃世衝他揮揮手,“好啦,回去休息吧。”
“多謝。”穀雨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然後坐電梯從另一條暗道離開,這也是他的身份一直沒被發現的原因。
離開了地下道場,穀雨坐在車裡細細思索着,夏刃世的話太模棱兩可了,這種形容放在誰的身上都能說得通,這隻老狐狸,想從他的嘴裡掏出話來真是太難了。看看時間,已經凌晨兩點了,發動車子,不多久便到了樓下,屬於家的那一扇窗已經歸爲黑暗,穀雨靠在車上,仰望着屬於城市的五彩夜空。
被各種燈光覆蓋的天空,讓繁星和月亮逐漸消失在各色光線的背後,天空看起來顯得孤寂了許多,單調了許多。無法去想那人是否安睡,關上門的時候,他靠在門上靠了很久,門內傳來的聲音一遍遍的在腦海中
衝撞震盪,幾乎要令靈魂破碎。
他從來不知道她會發出如此絕望哀慟的聲音,就算他以前做的再過分,也不曾聽聞這般慟哭,穀雨無措了,如果說以前可以用冷漠和嘲諷來對待,可面對已經牽掛,已經溫柔的心,又如何能再用以前的方式對待?
柳陽的話語一直未從耳中散去,從不在意別人話語的自己,竟然因爲這些話而不適,很煩躁,卻又無能爲力,從來都是隨性說話的他,在那時完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柳陽自始至終的包容讓心開始有了期待,便也導致了在面對她的指控,他只能渾身僵硬的站在那裡,什麼也說不出來。
“說你笨,其實我纔是那個白癡吧?”
同樣的夜晚,不同的思緒,同樣的困惑,是否有公式能解出所有未知的答案?恐怕即便有,被世俗困擾的凡人都無法將這複雜的因式一一解開吧……
坐在副駕駛上,秦潤川偷偷摸摸的給穀雨發短信,“我們走了,你在哪?”
一會兒穀雨的回話就到了,“走你們的,我在。”
秦潤川四下裡張望着,卻怎麼也沒看見什麼,他那模樣讓坐在後面的柳陽有些納悶,“小叔,你在找什麼嗎?”
“啊,沒有,我脖子疼,轉轉。”秦潤川乾笑着掩飾過去,然後轉頭看着柳陽還有些紅腫的眼角,“眼睛還疼嗎?”
“還好。”柳陽笑着揉揉眼睛,“就是有點酸澀,不過已經沒問題了。”
柳陽的嗓音還是啞啞的,帶着些鼻音,聽着秦潤川心裡一百個不是味道,雖然知道那兩人之間出了問題,可怎麼也問不出口。藉着後視鏡偷偷看着柳陽,那孩子目不轉睛的盯着窗外,眼裡流轉着複雜的情緒,不知道是在想什麼,收回目光,微微嘆了口氣,只期望上天不要讓這兩個孩子再遭苦難了……
“有事打我電話。”柳陽下車的時候,秦潤川又叮囑了一句。
柳陽點點頭,如往常一般往診所裡走去,秦潤川趴在窗戶邊上盯着對方的身影,心裡琢磨着穀雨那傢伙怎麼還沒露面,他剛這麼想,就看到一個人影跟在柳陽後面往診所大門去了,秦潤川目瞪口呆,“這傢伙是幽靈嗎?”
“小陽,來啦。”徐裴然見柳陽進來了,笑着迎上去,卻在看清她的面孔時頓了一下,眼中笑意不見,卻也不問什麼,就那樣默默的看着她。
柳陽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知道我現在的情況很糟糕,但不會影響到今天的治療的,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你任何一種心緒的變化都會影響到治療進度。”徐裴然表情嚴肅,美麗的眼睛裡蘊着關心和慎重,“人的心理是一種變化莫測的存在,如果我不清楚最新情況,就沒法根據變化來更改我的治療方案,這一點,我一定要跟你說清楚。”
柳陽沉默了片刻,然後苦笑笑,“你說的沒錯,人心確實是變化莫測的,就連我自己都已經弄不清楚了。”
徐裴然把泡好的花茶放到柳陽面前,“我不急,你慢慢想。”然後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一副可以等到地老天荒的模樣。
柳陽捧着花茶慢慢喝着,這熟悉的香味讓她的心神逐漸寧靜,這麼幾次下來,徐裴然營造的氛圍讓情緒不由自主的就得到安撫,她正打算把情況說個清楚,忽然聽到對面傳來聲音,“來,擡頭。”
條件反射的擡頭去看,暖暖的柔軟帶着些涼意觸及到面部肌膚,柳陽愣在那裡,任由
徐裴然在她眼周細細塗抹着,剛一反應過來便往後退着,躲閃着這親暱的舉動,可還沒等她躲開,便被徐裴然的眼神定在了原處。
“別躲,這是消腫的藥膏,你也不想一直用這副模樣見人吧?”徐裴然溫和的解釋着,見柳陽不躲了,便笑笑繼續手裡的動作,“哭的還真是厲害,眼睛痛不痛?”
柳陽羞紅着面孔,“別,我自己來吧,這樣太不好意思了。”
“你是醫生我是醫生?”徐裴然帶了些教訓的語氣,卻不嚴厲,完全是朋友間的關懷,“我能把握好度,等下就好了。”
柳陽沒法,只能任他動作,半眯着眼玩笑道,“你還真是溫柔,做你的病人還真是享受呢。”
徐裴然動作一滯,然後面上笑容更深,翠眸中柔情滿滿,“我可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哦,我這樣,只因爲是你啊。”
柳陽猛地睜大眼睛,“這是什麼……呵,醫生你真會開玩笑。”
“我不是說了嗎?”徐裴然緩緩湊近,手指愛憐的觸碰着溫熱柔軟的肌膚,“別那麼疏遠的稱呼我,你對我來說是那麼的特別,我不想看到難過和傷心出現在這張應該被笑容覆蓋的臉上,你很重要,懂嗎?”
柳陽張口結舌,一晚上沒休息好的她完全沒辦法分辨這是什麼意思,正當她愣神時,門外傳來細微的聲響,緊接着,會診室的大門便猛地被打開,一股冷氣撲面而來。
“……先生!你現在不能進去!”接待一臉焦急,“徐醫生,您看他……”
徐裴然只是微微側目看了眼,連手都沒有從柳陽臉上放下,“這真是稀客,穀雨,許久不見了。”
柳陽一驚,還不等她轉頭,便感到一股力道把她猛地拉開,緊接着,面前就多了那熟悉的背影,高瘦、單薄,卻蘊含着無與倫比的力量,還不等她感到鬆了一口氣,便提起一顆心來。他看到了多少?他又知道了多少?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現在又該怎麼辦?
“不許碰她。”冷冷的瞪着面前笑得一臉安詳的男人,穀雨壓抑着內心狂涌而出的不安。
“爲什麼?”徐裴然輕飄飄的問着,“我是小陽的主治醫生,爲什麼不能碰她?”他笑着,卻又不容置喙道,“現在是治療中,請無關人士離,穀雨,請你到外面等。”
不理他,穀雨轉身看向垂着頭的柳陽,心裡又急又怒,“你忘了我跟你說的話嗎?”
柳陽渾身一抖,不知所措的看向穀雨,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便不由自主的把目光投向了他身後的徐裴然,見狀,穀雨的神色一下子冷下來了。
徐裴然倒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開口了,“看吧,你只會讓她害怕,所以小陽纔會向我求助,穀雨,你怎麼就不想想自己哪裡做錯了呢?例如……”他眯起眼睛,“爲什麼讓小陽哭的連眼睛都腫了?”
“我沒有。”穀雨皺眉反駁,“柳陽,你就因爲這個人瞞了我那麼久?”
柳陽慌亂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是因爲他纔要瞞着你。”
見狀,徐裴然笑的更燦爛了,因爲他已經注意到穀雨被草草包紮了的右手,“穀雨,你怎麼受傷了?哎呀,已經有血滲出來了,你還是趕緊去醫院吧。”
柳陽一驚,趕忙去看,那雪白的繃帶上確實有隱隱的血色,她一臉不可置信,“不是說了不能用力嗎?這傷口又裂開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別躲了,快給我看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