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懼如同瘟疫一般迅速在整間餐廳裡蔓延,短短几秒鐘的時間,溫馨快樂的餐廳便成了被死亡氣息籠罩的地獄,看着那一頭栽在地上的人,所有坐在他附近的食客都慘白着一張臉,恨不得把胃裡的東西全吐出來,生怕自己也會落得跟他一樣下場。
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二樓的柳陽,鐵青着一張臉看着眼前的一幕,還好全能服務生們已經暫時安撫了客人們的情緒,柳陽快步走到那人身邊,低聲詢問服務生,“叫救護車了嗎?”
蹲在那查看那人的服務生點點頭,“醫院和警方都叫了。”從那人脖頸後收回手,“他還有一口氣,照這種情況看,應該是過敏反應。”
聽罷,柳陽趕緊向衆人宣告,“大家不要緊張,我們的食材和作料都沒有問題,這位客人可能是食物過敏引起的暫時休克,讓大家受到驚嚇真是非常抱歉,各位這次的消費全部免單,以表達我們的歉意。”
“免單就可以啦?”人羣中忽然一個聲音叫到,“吃個飯居然能吃出人命,誰知道你們在飯菜里加了什麼,像這種地方,我再也不會來了!”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鳴。
“是啊是啊,好嚇人啊。”
“這種事出都出了,爲了保險,還是不要來好了。”
“請大家不要這麼說。”柳陽忙不迭的辯解,“我們的店也不是第一天開張了,之所以大家喜歡來這裡,不就是因爲我們的質量和美味嗎?我可以用我的名義保證,大家在這裡吃的東西沒有半點問題,如果不信,大家可以去參觀我們的廚房。”
“誰知道你們有沒有毀屍滅跡啊,我……喂喂!你幹什麼!”一個瘦小的男人被一個高大的服務生拎着領子從人羣裡拎了出來,像是扔什麼垃圾似的往柳陽面前一丟,“就是這傢伙在後面亂說話。”這小子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被全能服務生們盯上了,所以,他剛再次開口,服務生就乾脆把他拎了出來。
“沒有根據就不要亂說話。”服務生低聲的警告了一句,那狠戾的眼神瞬間把那尖嘴猴腮的傢伙嚇得脖子一縮,卻硬是要撐着喊道,“怎麼怎麼,還想打架是不?”
“我們從來都對顧客心懷感激。”柳天明忽然開口,陽光帥氣的面孔上出現淺淺的笑容,“大家對此心存疑惑也是可以理解的,不過我覺得,只要讓大家看清真相,就沒什麼好爭吵的了。”說着,他拿起昏迷那人剩下的食物,向疑惑不解的衆人展示了一通後笑着說:“這是這位顧客吃剩下的東西,現在……”
在一片吸涼氣的聲音中,柳天明竟然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徑直放進口中,柳陽嚇了一大跳,狠狠地拍了下柳天明的手,不可置信的說:“天明,你在做什麼!這是別人吃剩的,你……”
雖然柳陽的動作又快又狠,可柳天明還是把東西吃進了嘴裡,慢條斯理的咀嚼着,讓所有人都看到他確實吃下去了,然後安撫的拍了拍柳陽的後背,“沒關係的,只要這樣能幫姐姐洗脫嫌疑,這點事沒什麼的。”
“天明,你……”柳陽的眼中迅速的泛起一層霧氣,緊咬着下脣,不知道該說什麼。
柳天明笑了笑,外面已經響起了警車和救護車的鳴笛聲,在一片嘈雜中,柳天明的聲音格外清晰,“大家都看到了吧?我吃了,但我沒事,所以這位顧客的現狀和這家店的飯菜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希望大家不要因爲這件
事,影響到喜愛這家店的心情,謝謝。”
醫護人員擡着那昏迷的人上了救護車,執法人員留了下來調查相關情況,平時總是門庭若市的餐廳此時只剩下孤零零的餐桌椅,客人們驚慌之下弄翻的飯菜和飲料落得滿地都是,再加上調查取證時走來走去的腳印,乾淨整潔的店面變得一片狼藉。
“我們已經瞭解了相關狀況。”大蓋帽表情嚴肅道,“現在還要等醫院那邊的消息出來,你們放心,我們一定會還一個真相給你們的。”
“謝謝你們。”嘆了口氣,柳陽目送警車離去,轉頭看着餐廳的大家,有些無奈的笑道,“這種事情真是讓人有些鬱悶呢,走吧,餐廳還需要整理。”看着服務生們都進去了,柳陽一把拉住了柳天明的手臂,臉上是從未顯露過的嚴肅和鄭重,“以後絕對不許再這麼做,不管是爲了誰。”
“可我相信姐姐啊。”柳天明不介意的說:“因爲我知道餐廳裡的飯菜沒問題,所以我纔會這麼做的。”
“但你沒想過這跟餐廳沒關係?”柳陽氣的使勁扯了扯柳天明的臉頰,“萬一是有人故意在他的飯菜裡下藥怎麼辦,你倒是再給我個理由啊!”
“啊……”柳天明出現一瞬的愣怔,然後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我沒想那麼多呢,光想着把最關鍵的問題解決了,呵呵,不好意思啊……”
“笨蛋!”柳陽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又是生氣又是擔心又是感動,只能上前一步緊緊的抱住了這個她珍視的家人,自己的弟弟真的長大了,變得強大,變得可以保護家人,有這樣的弟弟,她還有什麼好奢求的呢?
那份飯被警察取樣過後還剩下一些,柳陽用勺子在裡面撥弄了下,然後問從後廚出來的廚師們,“這份飯是誰做的?”
“我。”一人站了出來,他沒什麼畏懼的神情,有的只是好奇,“這個人我記得很清楚,當時他的菜單上標明他對牛奶過敏,所以他點的菜雖然要用牛奶勾芡,我也沒敢用。”
柳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幫我拿一碗溫水過來。”
很快就有人拿了過來,柳陽把剩飯倒進去,用勺子來回攪拌了片刻後,將上面的液體取了出來,靜止了幾分鐘,柳陽看着黏在碗壁上的東西,一臉凝重的開口道,“這裡面有牛奶,雖然量不多,但卻足夠能引起過敏了。”
“不可能。”那個負責做菜的廚師否認道,“我絕對沒加牛奶在裡面。”說完看着其他人,“有人動過這道菜嗎?”
答案是一羣人的集體搖頭,柳陽緊皺着眉頭,她很信任這些人,因爲這是經穀雨的手挑選出的精英們,所以他們即使做了也不會不承認,這就奇怪了,會有誰特意往這道菜里加牛奶?而且沒有被任何人注意到,這倒真是鬧鬼了。
“今天是誰在菜里加牛奶了?”冷冽的語氣夾雜着一陣寒風捲進了餐廳內,穀雨手裡拿着兩張單子走了進來,陰森的目光掃視着除了柳陽外的每一個人,“最好現在站出來,如果你以後還有想站着的機會。”
“對不起,出了這種事……”柳陽很是覺得慚愧,纔剛剛過了一個月,就出了這種大事,不管這件事的結果是什麼,勢必要影響到這家店的客源。
“和你無關。”穀雨走到柳陽身邊站定,把單子遞給她,“這個人有嚴重的奶製品過敏症狀,只要接觸,休克都算是輕的症狀,所以……”看向所有人,“
同樣的問題我不想說兩遍,而且我耐性也不好。”
“可今天沒有什麼可疑的人進來啊。”柳天明皺了皺眉,“都是一起工作的大家,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的。”
穀雨冷冷的吔了他一眼,聲音中的防備和警惕清晰可聞,“誰說沒有,你不就是嗎?這家店開一個月了都沒什麼事,怎麼你一來就出現了這種事,你倒是給我個理由啊?”
“穀雨,這和他無關。”柳陽連忙解釋,“還是他幫我解圍的,要不是他當機立斷的吃了一口這剩下來的飯菜,恐怕我們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很多人對牛奶過敏這是事實,可只要不過敏,就算吃再多也不會出問題。”穀雨鷹鷲般的眼睛死死的逼視着柳天明,“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你。”
“可這個人吃飯的時候,天明一直和我在一起,他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去做這種事。”柳陽不明白爲什麼穀雨不願意放過柳天明,明明看起來都那麼融洽了,爲什麼一有事,穀雨首先懷疑的還是他?“更何況,如果真是他做的,那就讓事情惡化下去好了,爲什麼要做出那種事情來幫我們洗脫嫌疑呢?”
“這麼說,你是懷疑我了?”穀雨目光一轉,冷漠而陰冷的視線投在柳陽身上,明明是那麼恐怖而不近人情的視線,卻偏偏帶了些無措,柳陽自然是沒有識別出,她覺得很難受,爲什麼她重視的兩個人非要鬧到這種地步呢?
“我沒有。”柳陽緩緩道,“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根據事實來判斷,說起來……”柳陽忽然眼前一亮,“對了!今天有一個人不對勁!張霖方!張霖方他今天來這裡了!”
“張霖方?”穀雨冷笑一聲,“他不可能,他今天一直在樓下,沒有時間去樓上,雖然他確實是個混蛋,可還想不出這種主意來,因爲他是個白癡。”
“你怎麼知道……”目光掃到乖乖站在一邊的壯漢們,柳陽覺得自己沒有繼續問的必要了,“如果照你所說,這個人現在纔是最可疑的,畢竟他纔是做過那種可怕的事的人。”
“我說不是他就不是他,不如說,他今天來這裡還是被人唆使的。”穀雨繼續看向沉默的柳天明,“柳天明,說出你的目的。”
“姐,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他了?”柳天明沒有迴應穀雨,反而用一種很無奈的眼神看向柳陽,“既然他已經這麼想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只要姐姐相信我就好了。”說着,他直視穀雨,“今天我在這裡,自認問心無愧,就算你對我有成見,也不能成爲你質疑我對姐姐一片心意的理由!”
服務生們雖然謹遵穀雨關於防備柳天明的命令,可今天這事真的和這小子沒關係,他可是被他們全方位監視着,根本不可能有做小動作的可能,少爺真的是太過於戒備了。
穀雨猛地站直了,在所有人投來的目光中筆直而冷硬的立的像一根標槍,冷冽的目光回掃衆人,原本已經有了光亮的眼睛再次歸爲死寂的黑。
“愚蠢。”薄脣輕啓,穀雨不在意其他人的眼神,從來不在意,被背地裡叫做怪胎、冰人的次數從來不在少數,他無非是給予漠視,可看到柳陽那種不理解,甚至不信任的目光,穀雨只覺得心臟猛地一抽,異樣的寒冷從心房經過血管流向全身,冰冷而無助。
穀雨不懂這是什麼,可他知道他很不舒服,那是一種甚至能將他理智的大腦撕碎的不適,濃重而激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