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早就聞到廚房裡傳出的味道,說實話,他很失望,當初那種無與倫比的味道消失到幾乎沒有,蒼白的味道夾雜着令人想嘔吐的感覺,讓穀雨提不起一點點的興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穀雨雖然看着報紙,可上面的字卻是一點都沒有看進去,難道這個人並沒有什麼特殊的地方?那個晚上,只不過是一場偶然?
柳陽小心翼翼的把一碗麪放到穀雨面前,然後突然想起來似的從裡面挑出一筷子面放到自己碗裡,兩三口吃完了後帶着些苦笑說:“按着你要求做了,試吃也試吃過了,你要不要嚐嚐?”
穀雨把報紙放到一邊,麻木的看着那冒着白氣的麪碗,一股不甘心從心底冒了出來,他緩緩地夾起麪條放進口中,幾乎是強迫自己咀嚼着嘴裡的東西。爲什麼我要遭受這種事情?嚥下去第一口。我什麼也沒做,爲什麼要把我當成目標?嚥下去第二口。要讓我被這樣折磨致死你們才高興嗎?嚥下去第三口……
就當穀雨打算往嘴裡塞第四口時,拿着筷子的手突然被拉住了,穀雨猛地一警醒,就看到那個女人蹲在自己面前,右手緊緊的握着自己的,眼中滿滿的都是不忍和同情,她搖搖頭,淺色的眼睛裡反射着波光。
“別吃了。”柳陽發覺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爲什麼?”穀雨漠然的問道。
“你不是在吃飯。”柳陽沒費什麼功夫的就把碗從穀雨手中拿了下來,“你是在受折磨,是在面對痛苦,既然這樣,就別再繼續吃了。”
“那你爲什麼還要給我希望?”穀雨的聲音輕的像是一縷薄霧,卻在下一秒突然轉成九天狂雷,“都是你的錯!”他猛地一揮手,伴隨着柳陽的尖叫,瓷碗直直的飛了出去,跌在地上發出清脆而明亮的響聲,“是你的錯!”
柳陽呆滯的癱坐在地上,無措的看着對方突然爆發,此時她的心裡更多的不是對這個男人的恐
懼,而是一種別的,類似於憐惜的情緒。
“你讓我覺得我還有一線生機,你讓我覺得我還可以活下去!”穀雨低吼着,聲音帶着一絲絕望和毀滅一切的瘋狂,“可是你卻親手打破了這一切!”他一把抓住柳陽的肩膀,“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給我希望!你說啊!”
柳陽被他鐵鉗一樣的大手抓的生疼,她胡亂的搖着頭,“我沒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冷靜點,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啊!”
“有什麼辦法,我……咕!”穀雨突然定在了那裡,然後猛地捂住嘴巴,臉色憋得發紅,在柳陽驚異的眼神中跌跌撞撞的衝向了裡屋,緊接着,柳陽就聽到一陣撕心裂肺的嘔吐聲傳來,那是一種不把內臟嘔出來不罷休的感覺,令人恐懼。
柳陽想也沒想的從地上爬起來的衝了過去,剛連滾帶爬的到了洗手間,就看到剛纔還如同地獄最高領導人的男人,此時狼狽蒼白的歪坐在馬桶的旁邊,黑髮下的面孔幾乎要和雪白的瓷磚融爲一體,若不是胸脯還有些起伏,柳陽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就這麼死了。
蹲下來,柳陽一臉無奈的用順手拿來的餐巾紙,擦拭着男人額上的冷汗,然後彎下腰,把男人半靠在自己身上,使出吃奶的勁把男人往外面拖,一邊拖還一邊嘟囔,“真不知道你是綁匪還是我是綁匪!”
躺在沙發上的男人不安穩的皺着眉頭,薄薄的嘴脣孩子氣的抿在一起,柳陽看着穀雨的睡相,脣角不自覺的溢出一抹笑容,小聲嘀咕道,“明明就是個孩子,幹嘛弄得凶神惡煞的?”話音剛落,就看到穀雨猛地轉了一下頭,嚇得柳陽直直的向後一蹦,生怕對方又有什麼暴力舉動。
不過穀雨確實只是下意識裡的動作,柳陽鬆了一口氣,把自己亂蹦的小心肝收拾好,然後站那想了一會便輕手輕腳的離開了。
穀雨醒的時候鼻端便飄來一股異常香甜的味
道,這勾人無比的氣味令他的腸胃完全不受控制的變得興奮,發出一些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穀雨猛地把身子蜷縮起來,想要阻止那種聲音從體內傳出的聲音,卻發現這種舉動除了帶來腦中的暈眩,起不到任何減小動靜的作用。
正當他不知所措的環視周圍時,就看到某個傢伙從廚房裡走了出來,熱騰騰的水蒸氣後是柳陽帶了些笑容的面孔,待兩人目光相對時,穀雨清楚的意識到自己從來都是運轉正常的大腦死機了。
“你剛纔吐得那麼厲害,我煮了些粥,你……”柳陽突然頓住了,那個從第一次見面就只存在不耐、冷漠、森然的面孔,如今正用一種茫然,甚至說是孩童的無知那種目光看着她。柳陽只覺得有一股酸酸澀澀的感覺從心底冒出,那是一種疼惜的感覺。
她快步走過去,把那碗粥放在穀雨面前的茶几上,“要是能接受的話就多少吃點吧,要是不喜歡就別吃了。”
穀雨看了看碗,又看了看柳陽,開口問道,“你爲什麼會主動這樣做?”剛醒的聲音裡有一絲沙啞,減去了平日裡的幾分寒意。
柳陽剛開始沒反應過來,待她明白過來後,臉上的笑容便更明顯了,“這有什麼原因,你剛纔吐成那樣,一定非常難受,喝點粥的話會很舒服的啊,不過你這裡沒什麼原材料,所以也就做的比較簡單,給,試試?”
穀雨的臉上出現一種很是複雜的表情,混合着不解、訝異和波動,這些年來第一次產生的複雜情緒令他只能皺起眉頭,正在此時,完全不給面子的肚子竟然響亮的演奏了起來,聲音足夠在場的兩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柳陽看的真切,那蒼白的如同大理石一般的肌膚上,迅速的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粉紅色,壓抑住自己所有想笑的慾望,一本正經的用勺子舀了一勺粥放進嘴裡嚥下去,衝穀雨揚起習慣性的微笑,“我試吃過了,放心了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