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見過哥哥如此失態的秦潤川,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抓心撓肝的不知道該做什麼,好在秦潤生即便內心如此震動,卻還是維持了一分理性,扶着桌子站直身體,拍了拍秦潤川的肩膀,“我沒事了,別擔心。”
秦潤川這才鬆了一口氣,苦笑道,“大哥,你可真是嚇死我了,你到底是怎麼了?”
秦潤生強迫自己再把目光投向那張照片,心臟雖然還不受控制的揪在一起,可也看清了畫面上這人和自己心裡那人的差別,別的不說,光是年紀就已經差了很多,再一細看,秦潤生清楚的看出這分明是兩個人,剛纔情緒的巨大波動也漸漸平息下來,無奈的笑笑,“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世界上竟然有長得如此相像的人。”
“是這樣嗎?”秦潤川雖然有些疑惑,可也聰明的沒去詢問,笑着說:“有血緣關係的話,相似的可能性就高了許多,我前段時間還做過對比,用父母的照片合成孩子的,發現相符的很多呢。”
一聽此話,秦潤生剛平靜下來的心又起了波動,他俯下了身子,細細的看着照片中那女子的眉眼,難怪自己會認錯,這個人的神韻,輪廓都與那個人無比相像,還記得那人離開自己的時候,眼角含淚卻依舊不屈的衝自己笑着,那隨風而來破碎在自己臉上的淚珠似乎也同時砸在了心頭,淹沒了一顆滿含愛意的心臟。
如今,這含淚而笑的模樣再次出現在眼前,又如何讓他心不亂、意不慌……秦潤生轉向自家幼弟,眼中有凝重、有自嘲,還有一絲期盼,“潤川,我要請你幫我一個忙……”
“什,什麼?”柳陽拼命往後退着,連連擺着手,“我,我不去,我跟你去做什麼?”
穀雨也不追,就立在那裡看她往拐角裡躲,臉上全是煩躁和不爽,只是對象不是柳陽,“你以爲我想去嗎?無聊的一羣人說着無聊的話做着無聊的事,要不是爺爺的要求,你以爲我會去?”
“那你去就好了嘛。”柳陽癟着嘴,哭喪着臉。商業街那裡的店面就要裝修好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開業,柳陽正趴在書房裡想着要推出什麼菜單,那男人就一陣冷風似的颳了進來,衝着自己來了一句,“明天晚上和我一起去吃個飯,明天訂的禮服會送來,記得換上。”
柳陽反射的點點頭,忽然覺得不對勁,吃什麼飯要穿禮服啊,趕忙追在穀雨身後跑出去,“爲什麼吃飯要穿禮服?”
“人多。”穀雨的答案很簡單。
“我又不是沒衣服穿。”柳陽皺着眉頭,“你又胡亂花錢了吧?退掉退掉,你給我買的那些衣服我還沒穿一遍呢,就這麼說定了啊?”
穀雨死擰着眉毛,半天才憋出來一句話,“是宴會,我爺爺的戰友壽宴,讓我過去。”
穀雨的爺爺位高權重,穀雨爺爺的戰友同樣位高權重,壽宴有很多位高權重的人,換算完畢後,柳陽瞬間就撂挑子不幹了。
“你不去我會很爲難。”面對柳陽的反抗,穀雨淡淡的說道,“我希望你去,這個理由還不足夠?”說實在的,穀雨也不想把柳陽帶去,可那些人的意思很明顯了,要麼證明自己有伴,要麼接受他們的介紹,都是些和爺爺一般分量的老人,穀雨怎麼
也不能擺冷臉,至於真的按他們所說和別的女人接觸,這對穀雨來說就是背叛,對柳陽的背叛,他絕對不會這麼做。
柳陽頓時啞口無言,男人的話讓她即便有再多的反駁理由都沒法說出來了,既然是他的希望,那還有什麼好拒絕的呢?點點頭,“好吧……不過……”柳陽舉手示意,“如果做出什麼丟臉的舉動,我可不負責。”
“那沒關係。”穀雨挑起脣角,“你要是毀了宴會,我們就正好有機會走了。”手一攤,“皆大歡喜。”
“……”所以背黑鍋的就是我了麼?柳陽下定決心一定不要給穀雨這種機會,大不了自己就坐在那傻笑吃東西算了,這總歸不會出差錯了吧?
可是,當看到送到家裡的那套禮服加鞋子後,柳陽覺得自己裝隱形降低存在感的目標徹底無法達成了,咬牙切齒的拎着那套新衣服站在穀雨面前,“如果我沒認錯,這似乎是被稱爲奢侈品的品牌吧?老實說,這是多少錢買的?”
穀雨緩緩舉起報紙擋住臉,“忘了。”
“賣了我恐怕都不夠吧!”柳陽真想給這位同居人上一堂關於勤儉簡約的精神教育課。
“賣給我,夠了。”穀雨的聲音從報紙後飄出來,“去換上,該走了。”
這傢伙總有把自己的火氣在最高檔和最低點來回調換的遙控器……柳陽嘆了口氣,無奈笑着離開,可真看着那奢華低調有內涵的一套衣服,柳陽還真沒勇氣穿在自己身上,生怕一個動作不妥便破壞了整件衣服的神韻。
翻找出那套自己幾乎沒用過的胭脂水粉,柳陽咬咬牙,爲了能配得上這件衣服,拼了!
柳陽去房間換衣服了,穀雨也準備去收拾一下自己,即便再不願意去,可既然去了,那就要從這場無意義的聚會中獲取自己可以收取的最大利益,爲了這一點,自然也需要多一份慎重。打了套拳收收懶筋,衝了個澡換好衣服,又在客廳裡看了會書,柳陽那屋才傳來了開門聲,穀雨剛轉頭去看,那傢伙卻又把門關上了。
“好了就出來。”穀雨低頭看了下手腕上的手錶,“磨蹭這麼久,你想遲到嗎?”
“呃……穀雨,我能不穿這個去嗎?”柳陽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出來,“太奇怪了。”
“比不穿衣服還奇怪?”穀雨輕聲笑了,走到柳陽房前,“開門,不然我直接進去了。”
“唔……”門鎖被轉動,柳陽的聲音更清楚了些,“我覺得我都不會走路了。”當那片潔白無瑕的肌膚突然出現在穀雨視線之中時,穀雨就像那隻附着在肩頭的煙藍色蝴蝶,半分都移不開目光。
而當那雙暴露在布料下的,足以讓所有男性生物驚豔駐足的雙腿,小心翼翼的踩着菸灰色的高跟鞋走近他時,穀雨覺得自己那素來條理清楚的大腦迎來了一大片停滯的空白。
設計師爲衣服渲染的只展現性感而不顯庸俗的效果,在柳陽身上很是妥當,煙藍色的禮服和她的眼睛相襯的相得益彰,那雙舒適而高貴的鞋子也更顯得柳陽膚若白雪,那顆綠到極致的翡翠更像是雲霧山澗中一抹靈透的身影,生動了整片風景,那……
不不不,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穀雨預想到的情景,都只
是點綴而已,而他唯一無法預料的便是柳陽本身。
深褐色的長髮梳向一邊,用辮子固定住防止其他頭髮散落過來,辮子的間隔處,交叉而不顯凌亂的點綴着飾品,簡單而靈動,柔順的長髮順着臉部蜿蜒而下,給她帶來一份柔媚。沒有過多的塗脂抹粉,只是微微做了些修飾,讓那雙總是盈着一汪碧波的茶色眸子更是水潤朦朧,沒有任何矯揉造作,沒有任何徹底改造,這裡的柳陽既是以前的柳陽,又是全新的柳陽。
華美的絲質禮服泛着柔和的光芒,和穀雨身上的同色系絨面禮服有着無與倫比的契合,不像傳統禮服那樣繁瑣,簡潔利索的裁剪體現了穀雨選擇服裝時的風格,可婉柔不規則的裙襬卻完美的展現出屬於女性的柔美,胸前用略深於身上衣服的輕紗,模糊勾勒出曲線,輕紗蜿蜒而上,在肩頭化作一隻翩躚蝴蝶停在那一方凝脂。
考慮到柳陽向來都穿着雙帆布鞋到處跑,穀雨也沒挑選什麼性感的細高跟,這款適合新手駕馭的鞋子,雖然和禮服一樣昂貴的不合理,可這完全是值得的,平日裡看起來沒什麼女人味的柳陽經過這兩項利器的改造,也能稱得上凹凸有致了。
這迎面而來的窒息感覺讓穀雨忘記怎麼心跳,或者說是失控的狂躁跳動了幾秒。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現在這種奇怪的現象,即便舌根處涌現着氾濫的津液,可穀雨卻感到一陣口乾舌燥,禁不住伸出舌尖舔了下上脣。
那一瞬間,穀雨除了能看到視線焦點之處,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思維,不……穀雨覺得一種念頭像寄生一般附着在每一根神經上,強烈至極。現在,立刻,鎖緊門,嚴禁柳陽再踏出房門一步,滾一邊去的宴會,這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能夠看到這一幕的她,把她牢牢地鎖在身邊,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柳陽展現在其他人的視線裡!
“上帝啊,穀雨,你真的要我這樣去嗎?”彆彆扭扭的走了兩步,柳陽差點沒扭着腳,趕忙向穀雨伸出手,見他像是被嚇了一跳似的盯着自己的手,柳陽苦笑道,“協助點吧,不然你就等着看我腫着麪包一樣的腳腕跟你去宴會。”扶住對方緊繃的手臂,“你再不樂意也得這麼扶我一把,忍耐一下吧,尊貴的王子殿下。”
皺起眉頭,穀雨壓下所有奇怪的念頭,微微揚起脣角,挽住柳陽伸過來的手,像一個紳士那樣低聲道,“我很樂意。”
柳陽的猜測是正確的,面對這種上流社會的交際活動,微笑閉嘴是最好的選擇,柳陽覺得自己笑的都要僵了,像是雕塑一樣橫亙在這與自己完全格格不入的場合中,一雙眼睛無聊而好奇的掃視着會場中的一切。
平心而論,柳陽跟在穀雨身邊緩緩前進着,非常無聊。
忽視了不知多少落在身上的目光,柳陽已經習慣了那種驚奇中夾雜着疑惑的眼神,虧得穀雨的性子冷淡,阻攔了絕大部分想來打探情況的好奇者,不然,光是回答自己的名字柳陽都能被煩死。
只不過,總是有一些可以無視穀雨的寒氣上前打招呼的人,那位保養妥當,貴婦般施施然向穀雨走來的女人便是其中一位,勾人的美目向穀雨傳達着溫情,柔聲喊着他,“穀雨,這麼久都不回家,我和你爸爸都很想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