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彥雲注意到,他身邊一直同樣沉默的東方薄鈺在看向她的眼眸中,閃動着明明滅滅的異樣光芒,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能肯定,東方薄鈺與他此刻的心情是一樣的,一樣激動和心驚。
沈晏寧自然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的神情,她面對着的人是太子,早就知道太子的腦袋裡從來都沒有智慧這種東西,她便只能自討苦吃的多說幾句,替他解惑唄。
沈晏寧笑道:“然後,樑夫人親眼看到祿王下令抓人,她讓祿王放人,祿王不肯,她會哀求,亦無果。然後的然後,她會去樑丞相面前告狀,會哭訴,會吹枕頭風,直到……樑丞相與祿王決裂爲止!”
看太子明白過來之後點點頭,她又補充一句道:“有的時候,不要小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爆發出的力量。更何況,樑晨飛平素的所作所爲都是她母親寵愛包庇的結果,無論樑晨飛犯了什麼罪,樑夫人都會想盡辦法護他到底的,有這樣的一個女人在樑丞相身邊,你說,樑丞相最後會怎麼做?”
太子像是想到什麼似得呆愣的瞪着沈晏寧,一臉後怕,他已經被住進東宮的廖芳折磨得死去活來,那丫頭比她姐姐會折騰人!
他深刻的認同沈晏寧說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的力量,有時候確實很強大。
太子很敏感的聽到沈晏寧的最後一句話,說的是樑丞相“會怎麼做”而不是“該怎麼做”,也就是說,只要愛子如命的樑夫人無休止的鬧騰下去,不怕樑丞相跟祿王決裂!
“可是,丞相就算跟祿王翻臉,不支持他,也不一定會倒向本太子這邊吶。這宮裡最不缺的就是皇子了,指不定他倒向貴妃娘娘,去幫助康王也說不定。”太子有太子自己的顧慮,這話雖然說得沒自信,可也是事實。
他聽沈晏寧說到現在,懵懵懂懂的摸清楚了一點事情的來龍去脈,其它的人事他不關心,他現在關心的只有樑丞相是不是真的能支持他。
人嘛,都是這樣的。
若一開始沒有非分之想也就本本分分,一旦被勾起心底的野心和浴望,那便開始心心念唸的直到達到目的爲止,否則,不是永遠放不下就是心裡存着個疙瘩。
“呵呵。”沈晏寧微微一笑,太子大叔還沒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嘛,還有救哈。
於是,她看着太子,認真道:“所以,我纔會讓太子殿下來這裡看一場好戲,瞭解來龍去脈的太子殿下,這個時候若是想辦法救了丞相的兒子,你說,丞相夫人會怎麼做?丞相大人又會怎麼做?”
“我?”太子伸出右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臉懵逼。
半響,他意識到自己的樣子有點蠢,便放下手,端着茶碗優雅的輕抿一口,然後才小心翼翼問道:“本,本宮怎麼救?難不成讓本宮去刑部讓成大人放人不成?那怎麼行,殺人償命那是天經地義,父皇要是知道本宮以權謀私拉攏丞相,那還不馬上把本宮咔嚓嘍!”
“嚯嚯嚯嚯……”這次,連慕容彥雲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嘶啞的聲音被山風吹散,溢滿整個草棚,格外的滲人。不過他看太子惱怒的目光掃到自己,立即正顏肅容,沉默的繼續充當背景板。
“太子殿下既然能想到這些,還說明你不太蠢的!”沈晏寧不客氣的笑着指着太子鼻子調侃說道。
“那是,本太子雖然不太過問朝事,可也是人中龍鳳好吧……”太子得意洋洋的把沈晏寧說的話當做恭維。忽而覺出不對勁,怒道:“你敢罵本太子蠢?!”
沈晏寧本來聽到太子自誇之詞噁心的在一邊乾嘔,看他怒目相向,不由轉移話題問道:“想不想知道怎麼救樑晨飛?”
太子大叔一貫就是個紙老虎,如今在她基本摸清楚他的脾性後,她一點都不擔心他會降責於她。
果然,太子一聽她這麼一問,便知道她已經有了解決的辦法,於是,立刻忘記剛纔的不愉快,吊着眼角,很高興的湊過去,連聲急切追問道
:“你知道?怎麼救?你說,我聽你的。”
很好,成功轉移太子大叔的注意力。
沈晏寧用竹竿子輕輕撥弄兩下桌面上的石頭,石頭挪動位置,改變原有的情形,她看着石頭在她的手中變成滿意的形狀,漫不經心的回答太子道:“這很簡單,上摺子,請你的父皇開恩放了樑晨飛就是了。”
“哈?!怎麼,怎麼又扯到父皇頭上了?”太子摸摸自己的腦門兒,丈二和尚摸不準情況,只得很“謙虛”的問道:“這事兒若是捅到父皇那裡,父皇必定會了解事件的全部過程,最後得知那樑晨飛殺人償命是事實的話,又怎麼可能會答應放人?皇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殺人就要償命,就是父皇也不能徇私舞弊,不然堵不住天下人的悠悠衆口啊。”
沈晏寧一挑眉梢,說道:“殿下若不去請皇上放人,是打算自己去嗎?那等同於找死!”
“本宮就是知道啊,這不才問你的嗎?!”太子翻個白眼,不耐煩的說道。
沈晏寧輕輕在手掌中敲了敲竹竿,道:“殺人自然要償命,可殺的人沒死,頂多也就判個殺人未遂的罪名,再說,這件事情起因還是因爲殿下辦的那個案子,雙方都有脫不開的罪責,殿下只要在奏摺上寫明前因後果,然後稟告皇帝,樑晨飛殺的人沒死,念及丞相兩朝肱骨,就罰他百八十個庭仗,就沒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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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太子疑惑。
沈晏寧無語望天,那難不成你還想怎麼樣?
這樣的安排,不僅能讓樑晨飛受到懲罰,也讓太子在皇帝面前博得賢德良善的好名聲,已經是極致的安排了。
“不若……”沈晏寧狀似認真思考了一下,笑道:“不若你再賣我個人情,將樑晨飛的舌頭拔了,如何?”
“……”太子腦海裡自動浮現樑晨飛拔掉舌頭後滿臉是血的血星場景,臉上五官都扭曲的擠到一起,看沈晏寧那雲淡風輕的微笑神情,他不自覺的打個哆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