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天顧不上那麼多了,眼下最要緊的是救人,他抱起魏忠剛,連着攔了好幾輛出租車都是因爲看到向天懷裡抱着一個人衣服上有大片血漬,導致沒有一輛車願意搭理他。這一時刻向天好像墜入了冰窟,社會冷暖他自知,是非曲折漸模糊,公道在嘴還是在心。
出租車是叫不上了,私家車就更不要說了,一些素質特別差的還會搖下車窗罵上兩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也不希望自己的愛車上面弄到別人的鮮血,迷信的人會認爲以後出行會有不便。
死馬當活馬醫,向天撇開兩條腿猛跑起來,跑了幾百米他累的不行,但是他依舊咬牙堅持着。匆忙中向天忘記了他還可以用電話求助,救人心切讓他忽視了手機的重要性,在跑到一座橋頭上的時候,向天的身旁出現了一張憨厚的臉,蹬着個人力三輪車,說道:“小兄弟,趕緊上車,你這麼跑還不把你累死啊。”
向天什麼也沒說,抱上魏忠剛坐到了人力三輪車上,說道:“大哥,去人民醫院。”
到了人民醫院向天和憨厚男子兩個人一起架着魏忠剛去了急救室,看着魏忠剛被醫生前呼後擁地推進急救室向天的心裡總算鬆了一口氣,這纔想到車費還沒給呢,不好意思地說道:“大哥,剛有點心急,忘給車費了,拿着。”
“小夥子,我很佩服你有這般胸襟,你們在健康棋牌室門口的事情我都看在眼裡,小小年紀有這般胸懷不容易啊。”憨厚男子把向天遞過去的給錢拒絕了,說道:“我叫崔德海,我兒子也像你這般大,就是不學好,現在被關起來了。”
“崔德海……”向天聽到這名字腦海裡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崔炎,眼前憨厚的中年男子不會是崔炎的父親吧。要是他知道崔炎就是因爲和他打架才被關了起來,不知是否會破口大罵一頓,還是先不要解釋的好,等以後有了適當的機會在說出實情吧。
兩個人在走廊裡拿着二十塊錢推來推去,一個說不要一個說要,讓夜深人靜的醫院裡顯得有點吵鬧,還好不是在住院部,不然非被人出來罵上兩句。
“請問哪位是搶救病人的家屬?”一個年輕漂亮的護士來到兩人身旁,臉上的微笑讓向天和崔德海看着比較舒心,並不像人們說的那般冷酷無情。
“病人的家屬沒來,請問有什麼事嗎?和我們說也一樣。”向天把二十塊錢裝回了兜裡,在美女面前爭執二十塊錢會讓人以爲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
“趕緊把家屬找來,病人需要馬上做手術,必須要有直系親屬的簽字我們才能進行手術。”美女護士保持良好的職業形象,語氣待人方面也是和和氣氣“這……”向天陷入了迷茫當中,動手術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啊,要叫魏晨過來怕打死他也不會過來的。向天
怎麼也想不通魏晨那一腳可以把魏忠剛踢到吐血,就是叫向天動手怕也做不到吧,難道醫生檢查出來的不是淺表性胃炎?
向天的心頭籠罩了一層陰霾,簡單想了一下後,說道:“我是他乾兒子,我有權力來籤這個字吧。”
崔德海和護士都是一愣,美女護士沒去計較那麼多,遞給向天一份協議書,說道:“把協議書籤了在去值班區把錢交了,拿着收據單在回到這裡來。”
向天沒有猶豫,拿上單子步履匆匆的向門口跑去,由於是晚上,大門口的掛號窗口沒有人,轉到一個小角落,把一間小房間當作了醫院的臨時收費處。門口放着一塊小黑板,以提示患者家屬不要走過頭了。
向天推開門,看到裡面是一個胖女人,呼嚕聲時有時無,向天用手敲了一下桌子,等胖女人擡起頭後,向天把協議書遞了上去,胖女人極不情願地瞄了一眼向天遞過來的東西,隨後用手把協議書推開,說道:“你拿這個給我幹嘛,說,掛的是什麼科。”胖女人說話的語氣明顯和先前的護士美女不在一個調裡,聽起來總感覺渾身不舒服。
“哦,現在在急救室,醫生說好像要做手術。”向天不知道具體情況,也不敢大說特說。
胖女人打了一個哈哈,拿起筆在紙張上開始寫了起來,等了半天沒聽到向天具體病因,故擡起頭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得爲之一驚,一掃先前的睏意。向天皺着眉頭,手在褲袋裡摸來摸去,明明出門的時候在屁股後袋裡放了一千塊錢,怎麼會沒有了呢。
接近凌晨的時間段,加上燈光的映襯,讓胖妹看着向天的側面發了春心,手中的筆也停止了工作,就這麼目瞪口呆地看着向天。
崔德海見胖妹盯着向天看,又發現向天在不停的掏口袋,馬上明白了是什麼情況。撕拉一聲,崔德海拉開了斜掛在身上的黑色布包,從裡面抽出一小疊散鈔,放到了胖妹面前的桌子上,說道:“給你錢,你看夠了嗎?”
胖妹回過神來,看了一眼有書本厚度的散鈔,她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看了一眼時間,剛好是十二點差三分,這個時間段送過來的病人又是送往搶救室的,怎麼滴也要住院吧,一晚上加上醫藥費少說也要一千塊左右,要是動手術的話還得多加一點,可是眼前這兩個人倒好,拿出一疊皺皺巴巴的鈔票,紅票子就算了,還是五塊十塊的零錢,連張二十塊的都沒有,估計還不夠兩瓶葡萄糖的錢。
“患者住院的賬戶上必須要有足夠的錢,只能多不能少,你們拿這一把零錢給我是什麼意思啊?”胖妹把頭看向了電腦,將手中的鼠標霹靂啪啦摁個不停,愛理不理地說了一句。
醫院看病是要付錢,患者家屬鬧醫院的事情也時有發生,向天沒辦法,把剛
才準備付車費的二十塊和兜裡的幾個硬幣一起拿了出來,和崔德海的錢放到了一起。本來還對向天有好感的胖妹一下子就怒了,用手在桌子上一拍:“沒錢就趕緊回去拿,少在這裡哭窮經,醫院是要盈利的不是慈善機構。”
“你穿着白大褂怎麼這樣說話啊,看不起我們窮人還是咋滴啊……”崔德海被胖妹的話嚥到了,開始和她理論起來,向天不等崔德海說第三句就把他拉了出去,到了外面後說道:“與他們爭辯沒意思,傷身體的。”
向天接着一個人走了進去,微彎着腰,打了一個招呼拿起桌上的錢就跑了出來,兩個人回到了急診室門口,還是先前的那個護士,一見面向天說道:“能不能先把手術做了,病人耽誤不起,錢我現在馬上回去拿。”
“你沒去交費嗎?”護士問了一句。
“哦,去了,到了那裡纔想起沒帶錢。”向天不敢把事情原原本本說出來,隨便敷衍了一下。
“恩,本來還打算去找你呢,現在病人的病情有點嚴重,腸道科主任醫師正在來醫院的路上,你回去拿錢的時候記得多拿點,別到時候不夠。”護士美女說話還是那麼平易近人。
“主任醫師都過來了,難道病情很嚴重嗎?”向天一開始以爲是小毛小病,沒想到還驚動了主任醫師。
“現在我們的孫大夫有點難以控制局面,病人的腸道已經潰爛穿孔,病情非常危險,你還是趕緊回家拿錢吧,廖主任的脾氣不怎麼好。”
腸道穿孔,那不是癌變嗎?怪不得魏晨的一腳可以把魏忠剛傷的如此重,主任醫師一般是*刀的,他手中的刀可不是殺豬刀那個價錢,具體費用目前醫院方面也是不詳,向天知道這筆手術費對於他來講是一個天文數字,癌細胞切除手術加上後期的化療不是一般家庭能夠承受得住的。
向天交待崔德海幫他照看一下,自己一個人衝到了醫院外面,腦海中一片空白,他沒有想到魏忠剛的身體已經到了這般地步,腸癌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花再多的錢也只能維持一段時間,沒錢醫治還是隻能回家挺死。
向天和魏忠剛稱不上有交情,他完全可以一走了之,把事情都推給醫院裡的崔德海,等以後離開了江靈市他照常過自己的生活。
向天站在醫院門口眉頭深鎖,觀望着這座莊嚴的大廈,戰火紛飛的年代,戰場上的醫生被戰士們稱作白衣天使,時到如今,卻讓人感覺這個莊嚴的地方遍地銅臭味。
向天怨不得任何人,在社會上誰都要生存,眼下要做的就是天亮以前一定要湊到足夠的錢。身無依靠的向天孤立無援,他想去找毛利平求助,可又怕欠人家太多,無奈之下他想到了鄭芳敏,也許通過鄭芳敏去和毛利平說會來的更好一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