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凝絲毫沒覺得自己把未來婆婆也歸結到不速之客那一類裡面有什麼不妥,週一軒看了她一眼,卻什麼責備的話都沒說。徐子凝臉上那幾道傷口還明晃晃地擺在那兒提醒着發生了什麼。
“不用急着去開門。”週一軒攔住她,“去把藥箱找過來。”
“啊?”
“啊什麼啊!本來就夠醜得了,再落個疤,還能讓人提起興趣嗎?”週一軒的語氣全都是滿滿的嫌棄,目光卻偏偏全是心疼。
他自己當然不知道這表情和語氣完全不同造成的違和感有多搞笑,徐子凝卻看了個分明。
“落疤也是你家裡人造成的,你可得負責。”
“我還沒對你怎麼着呢,你就忙着讓我負責?要不要這麼迫不及待?”週一軒挑眉輕笑。
徐子凝扔幾個眼刀過去,“門鈴都快被按爛了。你能讓我先去開門不?”
“不去。”
“爲什麼?”
“能清淨一會兒是一會兒。門鈴響總比有些人的狼嚎鬼叫好忍受。”
徐子凝朝門口看了一眼,默默地拿藥箱去了。反正她也不擔心外面的人了,因爲這會兒她已經聽到外面風品扯着嗓子的叫聲:
“週一軒!你個王八蛋!給老子滾出來!”
被前所未有的稱號招呼着,週一軒硬是氣定神閒地給徐子凝臉上的傷口消毒上藥,一面還不忘嘮叨幾句:“受了傷不知道先處理傷口,東跑西跑的做什麼?”
“你自己是看不見,也不能這麼禍害人。頂着這麼一張臉在爺面前晃悠,也不怕嚇着爺!”
徐子凝仰着臉上藥,不方便說話,只好一個又一個眼刀扔過去。
“一張大花臉,眼睛還抽筋,真是醜。”
只不過兩人一個彎腰低頭,一個仰着臉,距離格外的近,徐子凝覺得從這個角度看過去,週一軒臉部的線條顯得更加完美,當然如果不是這傢伙一臉嫌棄的話,的確會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面。沒辦法,似乎他們兩個人就是具有那種能把一副唯美言情畫卷給演繹成雷劇潛質的。
比如這會兒,週一軒拿着藥膏,在徐子凝那淺淺的傷痕上來回塗了兩三遍,徐子凝覺得脖子都仰酸了,微微一動,卻發現週一軒的目光變得深邃,並且似乎並沒落在她的臉上,而是順着脖子一路向下……
“流氓!”徐子凝輕罵一聲,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就碰到了藥盒兒,兩人都本能地去撿,誰知忙中出錯兒,兩個人的頭就重重地撞在了一起!
週一軒個子高,恰恰被徐子凝的額頭撞在眼眶上,發出“咚”地一聲!
“哎呦!你個鐵頭!”徐子凝還不知道,捂着額頭擡頭。
週一軒皺着眉捂着眼睛,沒好氣地問她:“撞到傷口沒有?冒冒失失的!”
“誰讓你眼睛不老實……啊!你眼睛……”
“沒事兒,疼一下就好了。”
外面風品的叫的越來越大聲,徐子凝乾笑兩聲,“那個,我去開門……”
週一軒覺得這女人一副幹了壞事的心虛樣子,不過這眼睛,還真是疼!
“週一軒!你給爺滾出來!玩兒什麼不好玩兒詐死!你他媽的太混賬了!知不知道這些日子爺……”
門一打開,風品就咆哮着氣勢洶洶地衝了進來,然後看清週一軒和徐子凝,瞬間收聲兒。
“繼續說呀,可別說你這些日子爲了我吃不下睡不着的。”週一軒涼涼地看他一眼,目光裡卻透着輕鬆。
“那什麼,子凝這些日子纔是吃不下睡不着的,她說什麼你聽着就是了,你這怎麼還打起來了?至於麼?男人可不能動手打女人……”
風品瞅瞅週一軒,又瞅瞅徐子凝,完全轉換了話題。
週一軒皺眉,“你腦子出毛病了?胡說什麼?”
徐子凝乾笑兩聲,“沒有沒有!我這臉上是妙妙抓的!”
風品再瞅瞅週一軒,“那他這眼眶兒是走路撞門上了?”
徐子凝不說話了,憋笑憋得辛苦,週一軒的臉瞬間變得跟眼眶一樣青黑一片。
“不是,我這是來興師問罪的,纔不管你們兩口子的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風品終於想起自己的目的。可惜所謂氣勢這個東西,只要一鬆泄,那就沒法兒再提起來,更別說風品在週一軒面前向來沒有他氣勢強大的時候兒,何況他那所謂怒意,哪兒有見到週一軒平安無事的巨大喜悅來得強烈呢!
見風品一副憤憤難平偏偏又沒法兒真生氣的憋屈樣子,徐子凝也忍不住被他逗笑。
“這個時間你急急忙忙趕過來,還沒吃飯吧?不如中午就在這兒吃飯?”
風品當然不會拒絕,見徐子凝去廚房忙碌,自己就忙着拉週一軒說起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週一軒有一句沒一句地聽着,目光卻是不時落在徐子凝忙碌的背影上。
風品正在說周氏進來的困境,講了半天,全然沒得到半點回應,不免納悶兒,擡頭見週一軒心不在焉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我說,合着皇上不急太監急啊!我這心都白操了不是?”
“太監。”週一軒終於收回目光,在風品的某處落了落。
風品一愣,瞬間跳了起來,“誰是太監!爺龍精虎猛着呢!”
“嗯,所以纔有了陳小雨那檔子破事兒。”
週一軒的語氣平淡無奇,風品卻瞬間就像漏了氣兒的皮球,“你這真沒意思……專挑人家痛處。”
“不痛不知道悔改。那個孩子,你準備怎麼處理。”
“什麼怎麼處理?”風品一愣,“那孩子跟我沒關係,是人家劉家的種兒。當然是交給她爺爺奶奶。”
週一軒鄙視地看了他一眼,“不行。”
“不行?”風品怪叫一聲,恍然大悟地看着他:“你……是你讓人把孩子送到阿蘭身邊兒去的?”
“第一次不是。”
“第一次不是……那第一次是誰?”
“劉鋼。”
“怎麼會是他?”風品想了半天,連連搖頭,“你是不是弄錯了。你說他把孩子給子凝送來請她幫着照顧我都能相信,他跟阿蘭又沒什麼交情,怎麼可能……”
“陳小雨臨死前,給他留了東西。”
“這事兒我知道啊。”
但是因爲對陳小雨實在厭惡到了極點,況且劉鋼跟陳小雨的關係又不一般,那孩子還是劉鋼的女兒,所以陳小雨給劉鋼的東西實屬正常,風品並沒在意,也沒查看過。
“陳小雨的遺物裡,有一本日記。上面寫得清楚,在你昏迷住在療養院那段時間,阿蘭經常跟她見面,她發現阿蘭知道了一個她的秘密。”
“什麼秘密?”風品一聽還跟阿蘭有關,頓時緊張起來。
週一軒用無比鄙視的目光看着風品,半天才冒出一句:“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糊塗的男人?”
風品被他的表情和語氣鬧騰的心裡發毛,“你能把話說明白不?”
“日記在我那兒,回頭你自己看。”
“還回頭什麼?現在就拿給我不行嗎?”風品急的坐立難安。
週一軒擡眼看着徐子凝的背影沒說話,風品順着急躁不安,覺得他這麼個盯着人家背影愣是能盯出一朵花兒開的架勢實在讓人恨得想揍人!
可是讓他去揍週一軒那真是不可能的,所以憋了半天風品“呼”地一下站起來“我出去透口氣兒!”
風品這面猛地拉開門,就看到阿蘭推着嬰兒車站在外面,擡起一隻手臂,看起來似乎正準備按門鈴。驟然對上氣急敗壞的風品,阿蘭倒被嚇了一跳,不過很快就問:
“我怎麼聽說週一軒又回來了?這是真的還是假的?子凝呢?”
“阿蘭?我在。”徐子凝循聲走了出來,“這麼冷的天你怎麼過來了?還帶着寶寶呢,快進來吧!”
阿蘭一進門,果然看到週一軒坐在沙發上,震驚之餘自然是替徐子凝高興。風品也不嚷嚷着要出去透氣兒了,跟着進來坐在一邊看着阿蘭跟徐子凝聊天兒。
“這寶寶好乖,幾天不見好像又長大了不少呢!”
“是啊,一天要吃好多次呢,頂多三個小時就要喂一次奶粉兒,晚上也是。”
“我覺得你好像瘦了,你看,還有黑眼圈兒,是不是帶寶寶太累了?要不要找個人幫忙?”
阿蘭點了點頭,“是很累,不過只要看着這小傢伙一天天地長大,就覺得很開心。反正寶寶在我這兒可能也呆不了多久了,我生怕少看一眼了,不想再請阿姨幫忙。”
阿蘭一面說着,一面跟着徐子凝進了廚房,兩個女人一邊忙活一邊說笑,看起來很溫馨快樂的樣子。
寶寶在嬰兒車裡睡得香甜,風品皺着眉看了一眼對週一軒說:“這麼個皺皺巴巴的小東西,又不是自己的,有什麼好稀奇的?”
週一軒也很難理解地樣子,嘴上卻說:“比你討人喜歡多了,起碼在阿蘭那兒是這樣。”
風品瞪着眼睛,“我說周少,咱不帶這樣兒做人的!你這詐死一回兒,知道我跟着操了多少心嗎?合着你這一回來,就這麼着對我……”
“別說得那麼哀怨,跟爺拋棄了你似得!爺沒有那種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