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握着脣,竟是半晌接不上下話,甚至該說,是不知如何作答。因爲兩人皆不是,但卻有所關聯,不曉得該怎樣去辯解,更不曉得這複雜的關係的起源該從何說起。
“不答嗎?”他帶着一抹咄咄逼人的眼神,緊緊的盯着我,好像是一個釘子般,每問一句,就深深的紮下一分,不見到血跡斷然不會放棄。
我登時產生了氣憤,“縱然有所關係,也礙不着周公子吧。”嘴角泛了一絲的嘲諷,“怎麼,周公子是覺得自己被騙,抑或是覺得現下心中有氣想要找人撒?”我身子向後挪了挪,“那你定是找錯人了!既是方公子已不在人世,這合作與不合作不會再與我有所關聯,而你被騙,亦是不關我事,還請你分清楚誰纔是你要找的人。當然”用手指了下,“若你執意要去找揪出那個人來,下黃泉,上天堂,隨你!也還請你從今日起,不要再找我,咱們就此再無聯繫!”說完,扶着牆壁我就要向門口行去。
“難道就想這樣的回去嗎?”聲音中隱約夾雜着一聲嘆息。
我扶住門框的手頓了下。
後面的那名女孩兒趕忙跑了來,“姐姐,我家主子沒有寸心,他只是擔憂現下這般髒兮兮的回去,你的夫君定會怪罪的,搞不好還會徹底追查生了何事。”
我聽後一怔,眼睛上下瞟了瞟,身子的衣裳果然是黑不溜秋的,實是有些髒臭,加上那臉頰處的黑粉現下更是黑一塊,白一塊,出去後定會嚇着人。
“去叫客棧老闆燒水,讓他洗漱一番!”沒等我反應,後面的周公子先一步做出了決定,他站起了身子,繞到我身側。
登時,我感到一股冷氣從身後襲來,將本就寒冬臘月的天氣冰凍得更是降了幾攝氏度,我不敢亂轉身子,亦不敢亂出聲,甚至屏住了呼吸,生怕被靠得如此近的他給震懾住,坦言之,他自身帶着一股無形的壓力,就好似起初八皇子給我的那般,無情而冷血。許久,終於聽到了他離開的腳步聲,我的身子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姐姐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女孩兒眨着大眼對我關懷備至,“姐姐還要點別的嗎?”
“小茉!”剛剛的那名小廝大聲的喊道,“難道要主子再次懲罰你嗎?”
小茉一聽,剛剛纔稍稍帶有血色的臉孔剎那變得愈加蒼白,連擺着雙手,腳步快的後退着,“不我不要!”臉上寫滿了驚恐與不知所措,腳步不由得加快的向外跑去。
我長舒了口氣,人才一離開,身子像是沒有氣力一般,順着牆壁滑落了下來,癱坐在不知爲何,打從第一眼見到周公子開始,胸前就開始悶,似是快要喘不過氣,隨時皆有可能會窒息,好像他天生就帶着一種霸氣,縱使那平庸的面貌,卻仍舊抵擋不過他那與身俱來的氣勢,實是壓迫人啊!但不曉得,他應只是一個商人,何故會帶給我這樣的感覺?我又是哀嘆了口氣,心中不禁想道,最好脫離這裡好
我故意將淨身的時辰拖延,幾次有人敲門,我全是藉口‘還在洗’,遂不知不覺竟是入了黃昏,外面的天色在紅與黃的交替之間,彼此融合,快要分不清,只是覺得美豔絕倫。我穿上了衣襟,將還未乾燥的頭披散在後面,走到了木窗子前,推開。放眼望去,長長的繁華街道上,此時的攤販是一波推一波的涌來,但是才用完晚膳,現下又是從家裡興致高昂的奔來,因爲誰人皆知,晚上的鬧市更加的有賺頭縱使是昨夜,那酒樓的一場大火,雖是死了數人,但從未讓人忌憚。
“姑娘洗好了嗎?”外面傳來了一個女聲,“呵呵,外面的周公子可是等了您快有兩個時辰了,若是還不出來,我就進去瞧瞧了?”
我暗自猜測,恐怖這次當是那老闆娘了吧!心下一嘀咕,只聽那門閂動了動,還未等撥開,我趕忙衝了上去,將門徑自的拉開,淺淺的笑了笑,“剛剛在穿衣裳,所以有點慢了!”試圖找着藉口,但是顯然這個理由對於後面站立着的周公子是沒有起到作用,他嘴角若有若無的扯動了下,一雙漆黑的眸子看到我的面容後,忽閃了下。
“喲,小姑娘可真是清水出芙蓉啊!”老闆娘笑呵呵的望着,“好一個水靈靈的人兒,怎地來時就那般髒兮兮的呢?”‘嘖嘖’的感嘆着。
“可以下去了!”淡淡的語調,不帶有一絲的表情。
“!”老闆娘似是感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趕忙哈腰的退下。
登時,屋內只剩下我和周公子兩人,我低垂着腦袋,披散的絲輕柔的貼在臉上,將本就白皙嬌小的身姿顯得愈玲瓏,而周公子更是目不轉睛的望着我,一雙眸子變得幽深,讓人猜不透其複雜多變的心思。
“你”
待我纔要出聲,竟是感到一股濃烈的氣息從脖間傳來,“我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聲音透着一股奇異的誘惑,雖是沙啞,但細分辨,卻又是變得沉穩而內斂,“告訴我你的來歷?你和那個男孩兒到底是何種關係?那方公子又與你何干系?他們二人之間,你會有所選擇嗎?”一連串的問題在耳畔像是音符一般的穿過,他的雙不知何時摸向我的絲,挑着一縷放到自己的鼻端,輕嗅着。
我的身子像是有股電流從頭穿過,頓時變得呆若木雞,竟是不知如何是好!
“告訴我”他再一次出了致命誘惑聲響,臉頰扎向了我的脖頸處,這次的呼吸不再是微弱,而是變得愈沉重,好象好象在吸食着我身上的香氣!
我迅的跳起了身子,快的向遠處退去,雙手禁不住摟住了自己單薄的身子,臉上寫滿了驚恐與厭惡,“還請周公子多多自重!男女有別,待你先出去,我收拾好後,馬上就下去!”
他揚了下眉頭,黑亮的眸子多了一抹暗淡,嘴角邪氣的揚起,彷彿剛剛的一幕根本是他的一個**遊戲,他白皙的手指擦了擦嘴角,背對着我的身子稍稍有所動了下,“到二樓三號雅間來,備好了晚膳,就等你一人!”
等我?專門等我?鬼才信呢!
我瞥了下嘴,不得不說,剛剛他的詭異動作着實嚇了我一跳,這個謎一樣的男人讓我充滿了驚恐,他平庸的姿色,卻是透絕豔的氣質,讓人無法阻擋。若是再有了絕美的樣貌,只怕世人皆已毀滅於他之手了!可如此恐怖之人,八皇子該是知曉嗎?他會任由這樣一個星星之火存嗎?
我隨意用手抽打了一番頭,半乾着梳理了起來,將外套再披上了一件,走到確認萬無一失之時,這才緩慢的走了出去,未想才一開門,那名小廝早已守候在了門口,他一路帶着我到了二樓的雅間。
“姐姐?”小沫驚訝的擡起了眸子,“哇都快讓我認不出來了!”站起身拉起了我的手臂就是坐到了桌子旁,“這還是你嗎?該不是你又是戴了何人皮面具吧?”說着,竟是檢視着我的脖頸處,看有無任何的痕跡。
“小沫!”桌子對面的周公子眉頭皺了下,語氣中帶着嚴厲的警告,“不想被我丟出去,就給我少出點聲音!”
“!”小沫鼓起了嘴,不情願的放開了我的手臂,端起了碗,靜靜的等待着。
我一愣,未想,幾人竟還真的只是在等我!看着桌子上那未動一筷的菜餚,上面還隱約冒着嫋嫋的熱氣,剎那,一抹罪惡感悄上心頭,趕忙賠罪的笑看向最前端的周公子,“可可以開飯了!”聲音很輕很輕,絕無任何的命令。
而在他聽來,卻像是問句一般,他點了下頭,嘴角淡淡的擠出了笑容,一瞬間我竟是看傻了眼,不知爲何,我只是覺得他臉上多了一抹曾經甚感熟悉的寵溺與包容,讓我恍神。
“姑娘?”那名小廝向我叫道,“不吃嗎?”
“啊吃,吃!”我尷尬的再次低垂下了腦袋,臉頰處瞬間染上了緋紅,而身側的周公子卻是優雅的夾在米飯,像是在咀嚼,亦像是在笑一般。
“看來菜色很是符合你的胃口啊!”周公子似是看到我吃得一臉滿足的樣子,故意挑弄的說道。
我愣了下,這纔想起剛剛的疑惑,不曉得今日是怎地了,這樣的巧合,他們點的菜基本下是以酸甜爲主,而恰好那就是我的最愛,甚至這魚上皆是加了滿滿的醋氣,實是讓人一聞,便食指大動,胃口大開,本就餓極了的肚子更是讓我不顧及形象的狼吞虎嚥。
我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大口的將嘴裡的食物嚥下,“恩!”不敢多置一言,生怕再惹出是非來。
周公子又是瞥了我一眼,嘴角淡淡的翹起,沒有再問。只是靜靜的用手調換了一番菜餚的位置,將他面前的菜和我面前的菜做了個顛倒。
我怔愣住,他,怎會知曉我最喜歡那個菜餚?剛剛我一上桌就是瞥了一眼,只是甚是可惜,怎會就安放在了他的面前呢?心下一膽怯,着實不敢去夾,只得來回的吃着自己面前的幾盤。但是好像整個席間,我並未有做出過任何的垂涎舉動吧!那他是如何知曉我最喜歡的那兩盤呢?
“再不吃就涼了!”他沙啞着嗓音突然靠近,使得我驀地瞪大了眼睛,看到那逐漸欺近的臉龐,這樣的瘦削,這樣的平庸,肚子上隱約還有着一道長約半尺的傷疤,實是嚇人,然而,恐怖的傷口卻和他現下的動作背道而馳。他眼神在菜餚和我的碗裡流動着,更是出人意料的爲我向米飯上夾起了菜。
對面的小廝和小沫兩人相互覷看,目瞪口呆,不敢置信,怎地主子今日這般溫柔了起來?何時有過這樣的一面?哪次不是暴烈,要不就是大吼大叫的面向衆人,對待陌生人更加是殘忍,甚至帶着一抹無情。今兒個難道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我本是要將碗拿開,他卻還是先一步按住我的手臂,眼神帶着警告,“將這些全部吃了,既是喜好酸甜,該不會吃得這樣少!”
“主主子怎會知曉姐姐的喜好呢?”小沫大膽的問出了此句,可話才一出,她就後悔了,想要收回,偏偏卻已覆水難收,無奈只得靜靜的低垂下了腦袋等着懲罰的來臨。
我似是感受到了桌面上那逐漸升起的怒色,看到周公子臉色越的難看,而對面的小沫卻是愈加的蒼白,本就嬌小的身子,現下更是抖動得想要篩糠,着實讓人看着有幾分心疼。我左右一想,“呵呵,是不是昨夜在酒樓,那方子豪所說的話語?”
一旁的周公子沒有吱聲,瞟了我一眼,又是優雅的吃起了米飯。就此,就算是爲小沫躲過了此劫難,實是心驚了一把。
只那周公子也真是奇怪。讓我一直的吃菜,可自己卻只是夾着米粒,根本對桌上的菜餚未動一下,若不是爲我夾菜,只怕連挑一眼都不會。本想多事的問一句,但一想到小沫的遭遇,不得已還是將話語吞嚥了回去。
“主子,咱們今兒個還按照行程前行嗎?”小廝擡起了頭,恭敬的問道。
周公子不緊不慢的將碗放下,用一旁的巾帕擦拭了下嘴角,“一會兒就走!”
“那”小廝又是瞥了我一眼,怕是不知如何安置我。
我一看,趕忙接言辭說道,“你們走你們的,呵呵,不用顧忌我,這次相救,實是感謝,若是有緣,將來我定會以重禮酬謝各位。”故作大方的說道。
周公子聽後,低垂的眼瞼擡了下,淡淡的掃了下我傻笑的樣子,嘴角抽*動了下,“帶上她!”
帶上她?我傻笑的樣子登時僵持住了,什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