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了搖頭。
“你是不願意?”她頓時變了臉色。
“不是!”我趕忙解釋,:“奴婢是覺得還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我指了指身上的衣衫,“就這樣回府,實在有欠妥當,還是先讓奴婢回去換身衣服。”
她急忙拉住我的胳膊,“不能用的,如若要衣服,我這裡多得是,堂堂的一個慕容府,難道連一身丫環服也供不起,說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她打開了門扉,“小彩,將你衣衫拿來一套!”
“是,小姐!”這是久違的聲音啊。
“好了!”她將我的胳膊緊緊抓住,“你啊,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裡,一會兒就換上衣服,我會讓小彩牢牢的看住你,休想跑掉!”半開玩笑半正經的說道。
我看了看四周,實在是有些個無奈。這一夜,果真像慕容夢說的一般,小彩是寧願徹夜不睡也要將我看住,就連解手,她都要追隨出去。
“哎?小晴回來了?”一大早兒,我剛一出現在院子裡,就吸引了衆丫環奴才的注意,頓時成爲了焦點,圍了上來。
“這些日子去哪裡顧?”
“不會是和老相好私奔了吧!”
“切,依我看啊,是連小日子也過上了吧,看這身段,面容,都似比以住日豐盈了許多,也頗有了幾分的資色了!”一些不正經的奴才說出了污穢的言語。
我低下頭,置若未聞,慢慢穿了過去。
對於這樣閒言碎語,最好的處事原則就是保持沉默,在這裡,我是個沒有靠山的小角色,現下他們每一個人都比我有身份,如果我頂撞一句,無非是拿雞蛋撞石頭,自找苦吃!
“小晴!”
我的手纔要敲上慕容夢的門扉,未想到後面意是傳來了一個雄厚的男聲。
我頓時嚇得怔愣住,轉過身,望去。
院中,一個身着銀灰色錦袍,身材臃腫,臉頰肥胖得將皺紋抻開,似是年輕了十歲,佈滿了光澤的五旬老人站在那裡,雙手向後而背,不言而威。
此人正是現下最讓我畏懼的慕容老爺!
“你與我到書房來!”聲音帶着一股憤怒。
我暗自叫罵着,真是倒黴,才睡了一晚,就撞上了。
周圍的奴才丫環們,此時也該掃地的掃地,該到柴房的到柴房,該做飯的做飯,各回其所。
待我一進去,只覺得門“砰”的一聲,像是預示着眼前的暴風雨來臨時刻。
“老爺,奴婢知錯了!”我“卟通”一下,跪倒在地,表現得一副誠懇的樣子。
他慢慢的走向座椅,將袍子一撩,手掌狠狠的拍向面前的案几,“你這個丫頭到底有幾分膽子?說,到底是誰指使你這樣去做的?”
我嚇得激靈一下,頭更加的低垂,“奴……奴婢不懂老爺的意思!”顯得唯唯諾諾。
“不懂?”他橫眉冷對,“我看你是分明全懂!”眼睛一眯,“來之前,我與你講好,守好你所的本世紀末分,做好該做的事情即可,現下你看看給我惹的禍,明明知道我只有這樣一個寶貝女兒,知道她早已是三皇子看上的人,可恥下場你偏偏用各種妖言惑語使得夢兒信任於你,然後再大加的推薦八皇子,使得夢兒鍾情於他,非他不嫁!”又是一拍,“說,你到底是何人?”
“老爺冤枉啊,我哭喊着說道,”“你再是給奴婢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樣去做啊!”
“那你的意思是說,夢兒不知廉恥,主動招惹於他?”慕容老爺臉色愈加難看。
“不…….”
“你還敢去狡辯!”他猛地站起身,“當初我就知道不該收留你這個丫頭,就該聽那個道士的話,將你早早處之,否則定不會攪亂我們慕容家,禍害,簡直是個禍害!”
道士?白鬚老道?
不,不可能,他既是帶我來此,斷不會說我這些。
說着,拍了兩下手,一個奴才從門外推門走了進來,手裡頂着一個托盤,上面擺放着兩個酒盅,彎身,放到了我的面前,轉身,又能是邁了出去,將門再次扣上。
我看了看面前的似酒又似水的液體,不甚理解。
“晴丫頭,這些年來,老爺對你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他嘆了口氣,“本來你早該是個垂死之人,多虧量老爺收留了你,才讓你苟活了這些年,算上來,也該有三年之久了吧,。”他掐指算着,“一日爲師,終身爲父老兄弟,何況我對你的恩惠是三年呢!”
“老爺的意思是……”我幾乎可以隱測到。
“現下,擺在你面前的兩杯酒,一杯中草藥加了劇毒孔雀膽,一杯是其解藥,”他繞過了桌子,走向我,“老爺也並不忍心殺害於你,只是讓老天爺替我做這個決定,看你是否該留,還是該走!”
我嘴角一個冷峭,說得很是好聽,讓老天爺來決定?
讓人不知道,當今天下三大劇毒,根本沒有解藥!
“選吧,晴丫頭,”他轉過身去,彷彿是不忍於視,“如若真是去了,老爺會爲你安個好地,定不會有太多人打擾,爲你燒錢,不會像現在這般困。”
我慢慢的拿起酒盅,看了看那微晃的液體,輕笑了下,只聽“嘩啦”一聲,流灑一地,另一種一杯竟也是同樣的下場。
“你…”慕容老爺驚訝的看向我,將手臂擡起,雙目瞪大,不敢置信。
我嘴角向上一翹,“老爺若是不想看到小晴,更不想有殺生的念頭,何不將賣身契還與小晴,讓我有個自由之身,小晴誓,定會消失在您的視線之內,永不相見!”
“小晴,我待你不薄,也該是有點回報的時候了,”他語重心長的說道,“只要你存活一日,我們慕容家便地垮下一階,難道你忍心看到此景嗎?”
“這仍是那位道士所說的?”我咬牙切齒的問道。
慕容老爺沉默着,沒有吱聲。
我兀自嘆了口氣,“小晴的命是老爺救的,按理,老爺想要小晴便給,沒有什麼捨不得。但剛剛這些污衊之主,實是讓小晴感到憤怒不已。”說着,站起身,“小晴心知肚明,老爺希望將四小姐嫁與三皇子,的確,三皇子宅心仁厚,又溫柔可親,可……”話鋒一轉,“您有想過沒有,真正擁有權利的是誰?八皇子早已掌握了經濟命脈,不久戰勝歸來,更是將自己的地位穩固,立於不敗之地。連皇上都對其忌憚三分,難道你相想去違抗吧?或許三皇子有朝一日成爲了帝都的皇帝,但一個傀儡難道也能做也何大事嗎?”
“你……我怎知道這些?”慕容老爺登時怔愣住,目光怪異的看向我。
我笑了笑,顯得雲淡風輕,“天下局勢,人人早已看清,不要說朝廷官員了,就連集市的一個小孩子都知道,八皇子實不該惹,能避就避,避不開,就要百般討好,四小姐美則美矣,但絕不是傾國傾城,比其更美之人,大有人在,爲何八皇子不歡喜於她們?”
“爲何?”他轉頭看向我,顯然已將話深深的記入心中。
“怪就怪在您的身份上!”我雙手一和揖。
“我?”慕容老爺顯得有些個意外,“怎……怎麼可能?”
我笑了笑,豎起自己的手指,“一,您曾是帝都的大夫,雖已退隱,然卻德高望重,深受敬仰。二,現下,您與三皇子走得太過於密切,以至於各種閒言閒語,道聽途說。三,偏巧了,四小姐長得可人,性格雖驕縱,但有個性,亦是吸引人。四,還是多加感謝慕容少燁少爺吧,他在民間懸壺濟世,舍已救人,造福於百姓,爲慕容家掙得了不少美名,與八皇子還真是來得相悖而行!”
慕容老爺眉頭緊鎖,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似在審度我的話語。
“那你依你之見,到底我們該怎麼辦?”
我嘴角向上一牽,“那就要看老爺的目的了,”瞟了眼他肥胖的臉頰,眼裡閃過一絲的狡黠,“是想要有所野心,攀龍附鳳,亦是隻想求個安穩,保住自己女兒的幸福!”
“我……”他爲難的吞吞吐吐,“我當然希望夢兒可以幸福,但是…….也要有個好的家事!”
“魚和熊掌往往不可兼得!”我提醒着,笑得詭異,“然有些個時候,事情或許會不一樣的!”
“你說……八皇子是真心喜歡夢兒?”慕容老爺欣喜得瞪大眼睛。
我搖搖頭,“這些是未知,八皇子性格飄忽不定,無人能知曉,但至少可以確定,他現下不會傷害四小姐,無怨無仇,何苦讓自己手上多這要一道血跡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使是這個惡魔,也依然!而且您的身份,以及慕容家今時今日的地位,更加不會做出如此事情!”語氣帶着肯定。
慕容老爺聽後,唉嘆了幾聲,再一擡頭,對上我的面容,才幡然醒悟。
“你…….你一個丫頭,何時懂得這樣多?”驚訝不已。
我笑了笑。“人在危旦一息之時,是會絞盡腦汗想着各種爲自己開脫死罪的理由的。”瞟了眼他,“如若老爺依然認爲小晴是慕容家的災星,現下讓外面的人再次端來酒盅,小晴定不會有所猶豫,一口飲盡!”
他頓時瞠目結舌,但很快,卻又恢復了正常。
不停的唉嘆着,“或許,那名老道果真是個瘋子,說得瘋言瘋語,”又是看向我,“既是如此,以小晴的聰明才智,定是已猜出我心思的十之分九,以後斷不要再胡作非爲,凡事要向我們稟告,但有些如若是按照你我今日所講,可能私自下決斷!”
“老爺這是給予小晴的特權?”我眨了下眼,如釋重負。
“你說是,就是吧!”竟是顯得有些個無奈,怕真是年事已高,剛剛一番猜心話語,以及想到了以後的困頓,一下子變得疲憊不堪,蒼老不已。
“爹?”
門口處傳來了接連串的敲門之聲。
“爹?不關小晴事出有因,放她出來!”慕容夢大叫着。
我邁向門口,將門推拉開。
“小晴,有沒有事情?”慕容夢一臉的急迫,上下檢視着我的身體,然後又轉身怒視着慕容老爺,“爹,你怎麼可以這樣?我說過,一切都是我甘願的,八皇子好與不好,我都非他不嫁!休想讓我放棄!”
“你……簡直氣死我了!”慕容老爺身子一個不穩,跌坐在了椅上,面容慘白,“你看看你,還有哪點像個大家閨秀?既是跟與皇子,這樣下落不明來,很快也會被冷卻的!”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慕容夢賭氣說道,眼皮一翻,待過了片刻,才猛然醒悟,“你……你的意思是說,同意我和八皇子了?”
“哎!”無奈的嘆了口氣,“皇恥欽賜的聖旨,難道還敢去違抗!”
慕容夢登時歡呼雀躍,拉住我的手,“小晴,小晴,咱們的理想很快就要達到了…….”
看着她因激動而不斷潮紅的臉頰手舞足蹈的樣子,心中不斷的哀叫苦不迭,但願不要有悲傷的一刻,就這樣進行下去好了……
“下雪了……”不知誰在院中大喊了一句。
登時,慕容夢拉着我的手跑到了院中。
漫天的雪花飛揚而下,像是一朵朵浪漫的櫻花,帶着冰涼的觸感,清新的氣息,鋪滿了一地,使得光禿禿的樹木,瓦片上,一片白涔涔,如同銀裝素裹,形成一道亮麗而美輪美奐的獨特風景。
有雪的夜,總是那樣的亮堂堂,如同一個月亮地。
“小晴,都打二更了,進去睡吧!”小彩在一旁央求道,“就一個破雪,有什麼可睡的,這一下不定還幾天呢,到時看得天天難受。”
我坐在院中的石階上,將腳踩着厚厚的積雪,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在這個寂寞的夜裡,顯得分外清晰,看着深陷出的腳印,感受着冷風浸骨,心頭一股莫名的孤單感油然而生。
“哎,算了,反正老爺於你也不再刁難,現下也該不會走了,”她站起身,將身上的衣服打了打,“你願意瞧就瞧吧,我可盯不住了。”走了開去。
頓時,整個院中只剩下我一人獨坐其中,四周的屋子都熄滅了燭臺階色譜法,讓這個本來就寒冷的冬季更添了幾分的蕭瑟。
嘴角出了一抹哀慼的笑容,禁不住脫口而出“簾外雪初飄,翠幌香凝火未消,獨坐夜寒人慾倦,迢迢,夢斷更殘倍寂寥。”
我彎下身,用手將地上的雪抓起,攤放在掌心,許久,才融化成水分,從指縫間流瀉而下,終是隻剩那也是冰涼的觸感,以示它的存在。
曾經小時候,經常會暗處羨慕那些孩子可以無憂無慮的打着雪杖,滾着雪球,每年的這個時候,她們身上總是身着一身的新衣服,喜氣洋洋的迎接着新年的到來。而我卻鮮少有過這樣的歡樂。久而久之,習慣了這樣享受着孤獨,習慣了這樣的生存模式。
漸漸地,隨着長大,每年冬季看到雪花飄落,就如同下雨一般,不再有興奮,腦海中只存有和大家一樣的念頭:估計回去要晚點了,路滑車子開得慢。
果真應了這歌詞:
“……每顆心都寂寞,每顆心都脆弱都渴望被觸摸……越長大越孤單,越長越不安,也不得不看夢想的翅膀被折斷,也不得不敢回曾經的話問自己,你純真的眼睛哪裡去了……”
哎!
徑自嘆了口氣,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雪花。
“咳……”,又是不斷的咳嗽了起來,愈加的猛烈。看來真是呆得太久,根本忽視了身子,漸漸,呼吸變得順暢,我將外袍向上抻了抻,轉身,剛要邁動腳步。
就聽見窗擱那傳來一聲微響,後面黑衣的男人輕輕一轉,身子式一起,如同大燕一般,兩人飛躍起而出,在屋頂上輕巧的掠過,穿縱於小巷之間。
再一眨眼,卻已進入了一個黃色而華貴的車輦。
“主子!”四周站立着同樣身着黑色的侍衛,一個個面如死灰,兩眼炯炯的觀察着動靜。
車內,裝飾得極其豪華奢靡,頂端依然是金鑲嵌而成,黃橙橙的,分外閃人眼,周圍壁上掛着落一些個名貴的玉石,各種顏色,一應俱全,最前端,還放着一個暖爐渣磚,底端隔着鐵板,使得它對穩固而安全,怪不得,剛一進入,爲何一股熱氣撲面而來。
“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子,何時幹起了偷人的行當?”當摟抱在腰間的手臂一撤開,我忙向裡躲了躲。試圖拉開兩人的距離。
他一聽,登時笑出了聲音,將臉上那裹着的黑色面紗摘下。
看慣了往日他總醫院是彩裝的打扮,如今一身純黑衣裳,藉着微微的暮色,倒映得他白皙的皮膚分外顯眼,尤其是非功過那一貫充滿了魅惑的狹長雙眸,此時也渾圓的慈祥着前方,倒讓我有一瞬的閃神。
“凡兒對本皇子的熟悉程度,真是與日俱增啊!”嘴角邪魅的確良翹上去。
我本想是按照禮儀,恭敬的作個揖,然看到現下兩人相視廁跪坐的場景,索性還是放棄.
“只可惜,依然是改不了本皇子要懲罰你的事實!”
“恩?”我眉頭擡起,似聽錯一般。
他手臂一伸,沒有容我反應,憑着巧力將我拉到了他的胸關,將我的脊背緊緊抵在他的身上,修長而白皙的手指在我們的臉頰上摩挲,“凡兒早已是本皇子的所有物,既是如此,就當好好在府中待本皇子的戰勝而歸,眼下,你偷逃到此地,實屬該罰!”手指輕彈了下我的皮膚,接着說道,“此其一。二則是凡兒視本皇子的話語爲兒戲,每日晨練絕不可斷,然你卻耗費在懶覺中,寶刀早已丟下數日,蒙上灰塵。”眼中充滿了笑意,“凡兒說,是否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