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浩蕩蕩的河水在月色的照耀下,波光粼粼,纏綿蜿蜒。
寬闊的河面上,有一艘雕樑畫棟的船舫,它的周身畫滿了五顏六色的彩漆,船頂是純金打造,在月光的照射下,顯得分外閃眼和迷人,船頭的浮雕式百花齊放,龍鳳飛翔的圖騰讓人感到大氣。
周圍插着好幾百盞油燈,同一時間,將整個船舫照射得燈火通明,映得河水絢麗非凡,繁花若夢。
向裡面走去,不禁讓人爲裡面的金碧輝煌感到了目瞪口呆,空間大得足以容納將近上千人,一層中,笙歌舞動,美女如雲,穿着豔麗,二層中,憑欄而坐,品嚐各式小點,悠閒愜意,三層中,清閒而安靜,偶爾傳來女子嬉笑聲,按雅間分隔。
來來往往的有王公貴族、富豪名流,在這裡享受一夜就需散盡千金,所以必須是有錢人士,方能上船。
剛一登上,我就看得目瞪口呆,想不到,此生竟然可以親眼見證另一艘鐵達尼號的存在。
雖然沒有它的奢華,但至少也可以和那艘船上的大氣與熱鬧程度相媲美。
“不要再半張着你的嘴,流着口水了,本就夠平凡,再如此下去,會降低到醜陋的層次!”站在我旁邊的八皇子故意嘲弄我道.
今天他穿着一身的素衣,身上沒有一絲的墜飾,頭簡單的綰了個髻,白皙的皮膚如今變成了黝黑,一副絕美的面孔如今在“易容術”的作用下,變得平凡不堪,如果不是雙眸中那抹精明而邪魅的眼神,否則遠遠望去,我還真是辨認不出他了。
我趕忙低頭擦了擦嘴角,稍偏了下頭,“平某自認平凡無奇,貌不出衆,和八皇子相站在一起,每每都自慚形穢,但終有一天,平某就如同名字和長相一樣,被世人埋沒,掩藏,而不凸顯,所以,‘平凡’倒也是個優勢!”
邊稱讚他,一邊又爲自己找着說辭。
其實,心裡是在暗罵他,自戀的傢伙,好了,今晚回去,一定要再加上這一條。
他聽後,側頭俯視了我一眼,嘴角稍稍牽動了下,趁我不注意,將手向我肩膀一搭。
我身體一個不穩,好巧不巧的,跌入了他的懷中。
“八……”
“噓……”他伸出修長的手指,在嘟起的嘴脣上一比,眨了下眼睛,“在這裡叫我燚!”
燚?頓時腦海中想到了鄂妃娘娘。
我將身體穩正,卻仍舊被他用手摟在胳膊上,兩人看起來似乎關係極其密切。
“燚兄,是不是可以將你的手放開些呢?”我環視了下四周,總覺得周圍佈滿了怪異的眼神。
他又是瞟了眼我,笑了笑,對於我的稱呼沒有再辯駁,“凡兒,今晚你的身上可揹負着重任,你要小心觀察這些在場每一個人的言行,話語,甚至表情,最終要給我一個答案,誰纔是這場鹽商價格競爭的獲利者。”
我身上一抖,天,他昨日還叫小凡,今日怎又改爲了“凡兒”?更加的肉麻!似乎我們的關係沒有好到如此程度吧!
“那巧兒呢?”我脫口而出。
正說話間,這間偌大的雅閣內的最前端傳來了一陣的抑揚頓挫的琴音,緊接着,如泣如訴的歌聲更加吸引人的注意,讓在場男人眼前爲之一亮,都紛紛看向那層薄帳後面若隱若現的婀娜女子,充滿了神秘與期盼。
八皇子拉着我走向了這間雅閣的最末一端,兩人相挨而坐。
我端正身姿,不禁打量起在場的其他人。
今日能進入這間雅閣的都是一些北方的鹽商,他們每月一次的商討,都是在這裡舉行。
漸漸琴音轉爲了輕快,也讓這次的話題順利展開。
“哎,現在的鹽生意越來越不好做,根本都無人問津!”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說道,唉聲嘆氣。
“我們這裡也是,眼下,連出口都變得難了。”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附和着,愁眉深鎖的樣子。
“是嗎?”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傳來,衆人紛紛投向他去,“可我聽說南方那邊的生意很是不錯!”
“看你這樣年輕,定是沒有經驗,”一位老者插話道,“他們現下將價格降低,通過量數來彌補價格的缺失!”
“那現在的價格是多少?”那名男子繼續問道。
“我們北方是十錢一兩,而南方是七錢一兩,他們的出口也我們的三倍!”老者繼續說道。
在場的一些鹽商聽後,眉頭緊鎖,“如果是這樣,那我們豈不是根本划不來?我們賺十錢,他們卻在同一時間能賺三十錢,那我們手裡的鹽,最後不都要積壓,他們呢?總是可以推陳出新!”
“唉!”接着傳來了連串哀嘆的聲音。
“要我看,眼下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也降價!”一個油頭粉面的男人拍腿說道,“他們都可以,咱們爲什麼不成?”
“我看老蘇說得對,咱們這兒比起他們來,還有着地理優勢,上邊毗鄰異月國,下邊隔海相望,是雪蠡國,哪一個都是與咱們經濟往來的老客戶!”其他人也加入了其中,紛紛表示了看法。
“嗯,言之有理!”無不點頭稱讚。
“讓我們共同舉杯慶祝,下個月銷售量一定要要達到現在的三倍之多!”
“好……”
此時,在場所有人都變成了一心,臉上笑容展開,拉手示好。
雖然這次談話,從表面上看,最終的降價是由那位油頭粉面的男人提議道,但是絕對不能說他就是整個場面的主導者。
我稍稍舉起杯子,象徵性的抿了小口,透過杯壁,我看向那羣在場人中,剛剛‘朗聲’的那名男子,他身着蒼襟白衫,談笑自若,渾身上下透露出溫文爾雅書卷氣質,那些粗野無知的商人和他比起來,簡直相差甚遠。
那名男子只是笑看着大家,似乎是在爲大夥找到了對策感到了開心,高興,然而細細觀察,眼底的那抹得逞的算計卻淡淡的顯露了出來。
“凡兒看得可好?”八皇子不知何時將頭俯下,挨近我的臉頰,溫熱的氣息吹來,分外瘙癢。
我頓時收回了目光,轉向他,和他的臉孔不到一尺的距離,被他的那雙充滿了嘲弄與探究的眼神盯得有些個不自在。
稍稍將自己的身體向右挪了挪,淺笑了下,“有燚兄在此,平某不得不看好!”恭敬而疏遠。
他嘴角一個牽動,恰好此時,雅閣間的門簾掀起,一個豐腴的女人走了進來,後面跟隨着十餘個女子,各個猶如羞澀的花朵,含苞待放,美妙的身姿在彩衫的襯托下,更加惹人垂涎欲滴。
“石三娘,您找這樣多幹嘛?”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說道,“我們只要彩蝶姑娘,你就叫她來就好!”
“咯咯,”十三娘腰肢一扭,手裡拿着絲絹擺動着,笑得諂媚,嘴脣塗抹紅得嚇人,“瞧瞧胡老爺說得,似乎我石三娘這裡除了彩蝶,其他人就都是一些入不了眼的,那我這船舫的生意竟是做不起來了?”嬌嗔着。
“呵呵,不,我哪裡是這個意思啊,”胡老爺眯眼笑着,摩拳擦掌,似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三娘子也知道,我每次來這裡,砸金子砸銀子,少說也有上百了,可至今連美人一面也沒有見着,實在是心有不甘啊!”
石三娘子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用手絹捂着嘴,“好了,好了,我還不知道幾位大爺的心思?”一副勢利的面容,懂得見好就收,“我石娘子雖不是什麼善信之人,但至少也不能做坑蒙拐騙之事,這彩蝶姑娘來之前,就是說好了的,只賣藝不賣身!”
“喲,原來是個懂得貞潔的女子啊!”另一個男人附和道,“我看您這裡啊,還缺少一個能人!”
“誰啊?”石三娘子假裝疑惑不解。
“還能有誰,不就是現在聞名於世的平先生嘛!”接着傳來了大笑,“到時,只怕彩蝶姑娘搶着要來伺候我們!”
“這話咱們自己私下說說就好!”石三娘子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彩蝶姑娘可是早就被包下來的!”
“誰啊?”其他人好奇的問道。
“我可不告訴你們!”三娘子瞪了一眼,“倒是你們,聽我三娘子奉勸,只管乖乖聽曲兒,”將後面的女子一推,“你們愛抱幾個抱幾個,我都不攔着!”張嘴大笑道。
女人們一窩蜂的撲了上去,一個個物色着今晚的主人。
幾乎同一時間,有三個女人向那位溫文爾雅的男人婀娜邁去。
“公子,讓奴家爲您倒杯酒!”
“公子,我來給您捏捏背……”
另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子更是讓人爲之一驚,竟如此大膽的“摔”在了男人的身上,出了“嗲嗲”的哀叫聲,可以讓所有男人禁不住疲軟。
然而,男人依然的面色不改,只是眼底快的掃過一個嫌惡而煩躁的神采,雖然很快,但卻還是被我抓到。
我嘴角露出了一抹的淺笑。
“這兩位公子好面生啊!”正想間,一個女子走了過來,手裡端着一個青瓷杯,笑意連連,然而眼神卻是望向我旁邊的這位……八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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