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祿壓根沒有心思看地上那個跪着的人,如果不是因爲他用的是珈藍的身體跪他的話,估計他連一眼都不會看他。首發地址、反着念 ↘↙
李胤見老王的情緒穩定了一點,連忙看向天祿,大聲說道:“你對我做了什麼?爲什麼我動不了?!”
看來這個人一開始就沒說實話。他要的,應該不只是他口中說的那個什麼避水珠。丫的她也真是太善良了居然相信了這麼一個騙子的話!
“喂,你還是不是一個男人啊你居然騙‘女’人!你有本事放了我,我們公平地來打一架啊?!”
丫的,她真的很想一腳踹他臉上!
天祿聽了李胤的叫囂,居然還調皮地衝她吐了吐舌頭,說道:“我什麼時候騙你了啊!我只不過是想在做一筆‘交’易的時候,順帶拿點手續費,這是人之常情吧?”
李胤皺眉,問他:“你想要幹什麼?”
“你的魂魄都缺了一角了,再缺一塊也沒什麼關係是吧?我收了那麼多人的魂魄,還從來沒收過命犯孤星的人的,你就當行行好,分我一點魂魄當我的標本吧!”
他說得理所當然的,好像拿一個人的魂魄一部分就跟分一塊蛋糕一樣簡單容易!
“你!”李胤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可她現在這個狀態,完全就是任人魚‘肉’,根本連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別說得這麼理所應當好嗎?騙子就是騙子!我栽在你手上,也也不可能跟你抗衡,我認了。不過,你難道不應該先幫老王解決他的事情嗎?”
她的話裡,隱隱含了些指責的意味。
“當年要不是你,他有可能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對於一個虛幻的影像念念不忘懷有執念。這件事你也有責任,難道你不應該幫他嗎?”
天祿這個時候說的話就像個成年人了,他嗤笑了一下李胤的無知,然後說道:“要不是我,他五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好嗎?更何況,你不是他,你怎麼知道他不願意跟一個幻象生活在一起,而是靠着痛苦的記憶一直這麼活下去?”
他說着,目光又往地上跪着的那個人看了看。這回,他看的可不是老王,而是珈藍。他轉回來,對着李胤繼續說道:“這就跟你和珈藍一樣。你希望他是一個正常人,但你是否就能確定他的內心深處是不是想着希望自己做一個傻子呢?”
“你什麼意思?”
李胤皺眉,問他。
“沒什麼意思。”他最喜歡話說到一半停下來吊人胃口的感覺了,簡直就是一種享受啊,“不過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看在你那一點魂魄的份上,先聽你的,幫他了了這件事。”
他說完,隨便在身上掏啊掏的,掏出了一把小刀。他將刀刃的那一邊拿在自己的手上,用刀鞘在那個貔貅的腹部輕輕敲了敲,那隻貔貅的腹部就跟個薄紙片一樣,一下子就碎裂成好幾塊,那隻貔貅的肚子裡,瞬間有了一個很大的缺口。
李胤連忙使勁,想要掙脫開這隻貔貅的束縛,但根本沒用。就算這隻貔貅破了,它也還是緊緊地跟她粘在了一起,怎麼都掙脫不開。
天祿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說道:“你別白費力氣了,我就知道你會趁着這個時候想跑,我又不跟他一樣傻!”
他說着,看了看珈藍。
從那個貔貅的肚子裡,掉出來了幾顆紅豆。紅豆落在地上,轉眼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女’人的樣子。
二三十歲,長頭髮白襯衫,用現在的話來說,那就是跟‘女’生一樣的人物。
這就是芷汀,二三十歲的芷汀,她就是在這樣的年紀裡,去世的。
芷汀也看到了王毅。
她一步步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也跟他一樣,跪在了地上。她想要伸手去觸碰王毅的臉頰,手伸出去,卻停在了半空中。
“王毅,不好意思啊,我騙了你這麼多年。”
她說着道歉的話,眼中含着淚水。
王毅一看到她,整個人都傻掉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突然衝了上去想要一把抱住芷汀,但伸出去的手卻穿過了她的身體。他這才恍然明白過來,芷汀和他一樣,都是已經死了的人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一下子就從珈藍的身體脫離了出來。
失去了意識的支撐,珈藍的身體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重重的一聲落地聲,聽得李胤心疼。
丫的這要是他醒過來發現自己身上多了那麼多傷,會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啊?!
她對此感到深深的擔憂。
但現在,好像她更應該關心一下自己的人身安全才是。
老王終於捨得從珈藍的身體裡出來了。可出來了之後,他伸了伸手,想要去抱住芷汀,卻終還是沒有動作。
一個仍舊是年輕貌美的青年人,一個卻已經是滿頭華髮的老人。
也怪不得他會羞愧,不敢再上前一步。
“王毅,你能找到我,我很開心,但抱歉,我不能陪着你一起走了。我已經把自己的魂魄賣給了這位大神,你一個人上路,要多注意點。”
她說着,撿起地上的一顆紅豆,將它放在了王毅的掌心。
“老來多健忘,唯不忘相思。這句話,是你當初跟我說的。這也是爲什麼我那麼喜歡紅豆的原因。你說,我們以後要是老了,如果能像這句詩寫得那樣,那也就此生無憾了。王毅,對不起,我騙了你,沒有遵守跟你的承諾。但你也別再糾結執念在這裡了。該走的人,總要走的,強留在這裡,也不過是給自己還有別人添麻煩。”
她的意思,就是要讓王毅一個人上路了。
天祿不放人,她就要一輩子都困在那隻貔貅之中。
王毅自然不肯。他本就良善的一個人,之所以會因爲怨念成爲鬼,還不都是因爲她?如今人找到了,卻不願意跟他一起走了,這讓他怎麼釋懷得了?
“不行,芷汀,我們要一起走!不是你說的嗎,你先走在我前頭,你會等我的。這都是你說的啊!我們一起求求這位大神,我們求他,求他放過你,好不好?”
他說着,鼓起勇氣一把拉過芷汀的手。
那雙乾癟粗糙的手……芷汀默默地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看向王毅,說道:“王毅,事情的真相都已經告訴給你了,你也就別繼續活在幻想中不可自拔了。跟你說要等你一起走的那個人,不是我,只是一個你自己幻想出來的‘女’人!你別再自欺欺人了!”
“不,那都不是幻想,我知道那是你。芷汀,跟我在一起生活了五十多年的那個人,她的一切都跟你是一模一樣的,她知道我喜怒愛好,她瞭解我,就跟你瞭解我一樣,我知道那就是你!”
“誒,老頭,你還不明白嗎?”天祿明顯不嫌事大,這個時候突然‘插’了話進來,擺明了是來挑事的,“她不是希望你放下過去一個人走,她是不願意跟你走啊!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哪一點有她當年喜歡的那個人的影子?”
夫妻夫妻,同心的才叫做夫妻,同心到一半分道揚鑣的,那叫舊愛。
芷汀當年願意爲了王毅用自己的魂魄換了他一世安穩,可五十多年過去了,兩人的心境也早已不一樣了。如果你問五十年前的芷汀願不願意跟着王毅一起走,得到的答案肯定是會。但現在你問她,她卻還是要猶豫一下才能得出答案。
故人依舊,最怕的是心變了。
“芷汀,你不是這樣的人,你告訴我不是這樣的對不對?!芷汀,當初是我對不起你,是我不顧家,是我沒有管好這個家,讓你負氣出走,還遇上了那樣的事情,都是我,都是我害了你,可你不要拋下我啊!”
老王說着說着,就跟個小孩一樣哭了起來,涕淚橫流,那形象,簡直比之前的還糟糕。
連李胤都看不過去了,幫着老王說話:“誒,老王他老婆,人都是會老的,不同年紀的男人有不一樣的魅力,人都說四十的男人一枝‘花’,老王距離四十也纔多了那麼一點點,也算是朵‘花’吧!他都死了還對你念念不忘的,說明他對你愛得深沉啊,並不單單只是因爲一個幻象。
幻象還不是要根據他自己的想象來塑造嗎?這就說明了他心裡一直有你。你們兩個人,既然都已經蹉跎了那麼多年,現在隔了五十多年,能夠再見上一面,就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啊,前塵往事如何,就跟你說的,不要再計較了,抓住當下,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
更何況,你們兩個都死了,還有什麼好糾結的啊?!
李胤在心裡特別實誠地說道。
死都死了,難不成芷汀還會再找一個風流倜儻的鬼繼續跟鬼過着幸福安慰的日子嗎?別開玩笑了好嗎?!
李胤不知道的是,這鬼跟鬼結婚的事情,還真有,而且某一個人,就曾經參加過一場這樣的婚禮。
“還有啊,老頭,你別哭了,本來形象就不好了,這一哭,更沒有人要你了,你好好拾掇一下自己,也是個‘花’樣大叔,夠了!”
她爲着眼前這個場面,可是‘操’碎了心,說出來的話一套又一套的,都是跟以前的珈藍學的。
天祿聽了李胤的一番言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她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呵呵,誰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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