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一邊擺‘弄’着那具屍體讓她呈現出一種比較自然的坐着的姿態,李胤暗搓搓地‘露’出一道指縫看了看,視線刻意避開那具屍體的眼睛,看着在擺‘弄’屍體的珈藍說道:“誒,老闆,你到底要幹嘛?”
“不是跟你說了要把那爾‘玉’給叫出來嘛!”
珈藍說着又走遠了幾步看了看那具‘女’屍的樣子,然後又走近了些將她的手掰下來放在‘腿’上。就這樣,李胤跟這具‘女’屍完完全全就像是在坐着聊天一樣。
李胤也察覺到了這點,不由問珈藍,“老闆,你該不會是想讓我跟她聊天吧?”
“誒,這會兒怎麼變聰明瞭?”
“可是老闆,這樣做不太好吧……”
她可是真的還沒有做好準備啊!如果珈藍帶她來之前事先就跟她說清楚的話,她絕對會帶上全部的辟邪的家當再過來的,可是如今,除了手上珈藍給的那串珠子以外,她好像也沒什麼可以防身的東西了。再加上‘腿’腳不便,到時候要是出什麼事了她連跑都跑不掉。
李胤心裡頭有些慌,不由給自己找了個藉口,問珈藍。
“老闆,你這麼做有問過阿珏嗎?要是他知道你這麼對待他的初戀情人你們倆兄弟還要不要做了啊?”
珈藍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還“嘿”了一下,說道:“客人我都不在意這東西你又不是他姐們你在意什麼?再說了,我是爲他好,爾‘玉’一天不除掉,他心裡頭的那些愧疚就會越來越深,一輩子得不到超脫,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成爲一個厲鬼。”
他也不知道是說真的假的,反正那麼嚴肅正經的模樣,李胤是信了他的話了。
“那我接下來該怎麼做?”
知道躲不掉,李胤索‘性’也淡定下來,總歸就算死了,也可以做鬼找珈藍算賬不是……呃,應該是的……
珈藍擡頭看了看了天‘色’,不知什麼時候月亮都已經高掛在半空中了。夜‘色’已經漸濃了,夜晚的降臨,預示着很多事情的開始。
“你也不用做什麼特別的,就對着爾‘玉’的屍體講你家老祖宗的事情,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最好說你老祖宗家庭幸福美滿兒‘女’承歡膝下日子過得有多好之類的,能把她先‘逼’出來就先‘逼’出來。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
珈藍這個不靠譜的,這個時候還說這些不靠譜的話,真的是讓李胤覺得十分頭大以及不能忍。
但她還是得照着珈藍說的做。
說起來,李胤對她那個老祖宗的生平也不算陌生,因爲他們周家祖祖輩輩就出過這麼一個光耀‘門’楣的大人物,後來沒落了之後,祖上生怕別人看不起他們周家,於是每次一有大場面就拿這個老祖宗來說事。一有重大事情就拿出來說一有重大事情就拿出來說,久而久之,這個東西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了他們周家的傳統。每一個小輩,幾乎都聽自己的長輩提到過這個老祖宗的名字事蹟還有生平。
李胤很小的時候每逢過年過節,爺爺和‘奶’‘奶’都會拿出那本破舊泛黃的族譜來跟她講那位光輝老祖宗的事情。
周蘄官至一品,年紀大概是在四五十歲左右,那會兒應該離爾‘玉’過世已經十幾年了。李胤沒有看到族譜上有寫到過爾‘玉’這個人,老祖宗的妻子那一行寫的是另外一個人,好像是姓許。
許氏和老祖宗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兩男三‘女’,兩個兒子‘成’人後也都是功成名就,三個‘女’兒嫁的也都是殷實良善人家。這麼一個人,一生看起來倒是平安順遂得很。很少有人能有他那樣的運氣和才幹。
李胤憑着印象中‘奶’‘奶’跟自己講的那些事,將周蘄的生平娓娓道來。從事業講到名利,那可是可勁兒了誇得天‘花’‘亂’墜的。但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口都說幹了周圍卻仍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珈藍站在那屍體旁邊那叫一個着急的啊!
有好幾次,他差點沒直接從地上撿塊石頭給李胤扔過去。
李胤也憋屈啊!他以爲她不想早點解決事情拍拍屁股走人嗎?
珈藍看了看時間,覺得這事情不能再這麼拖下去了,一腳就踩在爾‘玉’那墓碑上,對李胤說道:“你傻啊,你說人家事業幹嘛!‘女’人最關心什麼最容易因爲什麼開撕看了那麼多年的電視劇你不知道啊?!”
李胤:“……”
丫的我又不是你我怎麼知道電視劇裡講了什麼啊!!!
不過珈藍說得到也有幾分道理。這歷來最容易招惹‘女’人嫉妒的就是家庭生活幸福的‘女’人了,尤其是還是作爲情敵的‘女’人。
這麼一想,李胤急忙換了個主題開始對着那具屍體開始在那裡繼續開講老祖宗跟那許氏的感情之路。
“老祖宗跟許氏的感情很好。我聽‘奶’‘奶’說,他爲了許氏,就連當年他母親給他納的那兩房小妾都給棄了,爲她們重新找了戶人家,自此就只有許氏一個人。
許氏死後,老祖宗心裡難受,差人到處去看風水,說是一定要給許氏和自己找一處好的風水寶地,好讓兩人下輩子再續前緣。你說巧不巧……”
李胤的話忽然停了。
山林間的涼風一陣一陣的,真是,沁人心脾啊!
李胤猶如被一桶冷水從頭澆到了腳。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的前邊已經坐了一個人了,哦不準確的說,是一個鬼。她就坐在李胤和那具屍體的中間,虛無的一個影像映襯出身後那具屍體的輪廓。
還真是,跟那屍體長得一‘毛’一樣啊!
李胤嚥了咽口水,目光求助‘性’地看向珈藍,可珈藍半句話都沒說,只是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然後一下子就不見了。
是的,一下子就不見了!李胤不敢有大動作,眼珠子慢悠悠地轉溜了一圈,發現還是沒有看到珈藍的身影。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你在看什麼?”
那‘女’鬼,哦不,爾‘玉’,看到李胤的動作,疑‘惑’的問道。
李胤幾不可察地皺皺眉,心說難道她剛剛沒看到珈藍在場嗎?說實話,要不是心裡之前就已經設想過會是以怎樣的方式見面說話之類的,李胤現在絕對不可能這麼淡定。
爾‘玉’同她之前夢裡見到的相比,瘦了很多很多。李胤本以爲她的屍體只是因爲時日太久所致,現在才明白,壓根不是,那是因爲爾‘玉’臨死之前,就長這樣。爾‘玉’整個人都瘦得脫形了,用皮包骨頭來形容完全不過分。
李胤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儘量不去看爾‘玉’,低頭看着地面說道:“沒有,沒有看什麼。”
“是嗎,剛剛你說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說,你是蘄的後人?”
李胤咬‘脣’,點了點頭。
“我叫周意,周蘄是我的老祖宗。”
“告訴我他和那個‘女’人的墓在哪裡。”
爾‘玉’這麼問李胤來着。就這麼,直接。
果然,產生妒意的‘女’人都是很可怕的。
李胤剛想搖頭說不知道來着的,爾‘玉’的鬼魂卻忽然不見了,伴隨而至的,是骨骼咯吱咯吱響的聲音。李胤聽到聲音警惕地擡頭,卻看到那個原本坐在墓前的那具屍體已經站了起來,在她站起來的一瞬間,墓碑周圍的地底下忽然伸出了一截又一截的白骨。最亮眼的那一截,手上還殘留着紅‘色’的血漬,五個指頭上都有,讓李胤瞬間就聯想到了自己的‘腿’。
喵了個咪的,誰能告訴她現在究竟是怎麼一個情況啊?!珈藍呢?那個‘混’蛋呢?!
李胤慌了,一直在心中大罵珈藍,爲了先拖延住爾‘玉’,只能用盡全力大喊。
“周蘄後來並沒有和許氏葬在一起!”
“你說什麼?”
爾‘玉’沒料到李胤會說出這麼一個答案來,不免有些訝異。
“可你剛剛並不是這麼說的,小姑娘,還是你只是在拖延時間?”
爾‘玉’的聲音也是乾乾澀澀的,聽起來分外刺耳。
她沒有停下她走過來的腳步,還有她周圍一圈的那一截截白骨,森然冷白的樣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看得人心驚。
現在李胤也沒時間瞎想這些‘亂’七八糟的,她急忙把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言簡意賅一口氣跟爾‘玉’說了個清楚。
“周蘄後來因爲文字獄被廢了官位,晚年一個人在深山老林里老死,根本就沒有人找到過他的屍體。他對許氏並不是像外邊說的那樣情深,我之前想說的就是,巧的是,那個許氏跟你長得很像!真的,我看過許氏的畫像,真的跟你長得很像!”
終於,爾‘玉’停下來了。
李胤沒聽到那咯吱咯吱的聲響,終於可以喘一口氣了。
她深吸一口氣,將剛剛沒來得及細說的事情重新講了一遍。
“當年的文字獄很轟動,我們周家也因爲這件事被牽連導致一代不如一代。當時老祖宗雖然僥倖活下來,但也因此對官場心灰意冷,隱居山中,後輩們費盡心思想要找到他讓他回來,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這個人。
後來他臨死之前給家中寄過一封信,說收到信的時候他已經駕鶴西去了,讓家人別再找他。還有許氏,如果你不信的話我可以告訴你老祖宗的墓址,許氏旁邊的墓室是空的,是一個衣冠冢。我聽‘奶’‘奶’說,當時的族人都在傳,說老祖宗寵愛許氏,只是因爲她長得跟一個人很像罷了。”
李胤氣都不帶喘一下的一口氣說完了老長老長的一段話,終於把爾‘玉’說得給愣住了。就在這個時候,消失了好一會兒的珈藍忽然出現了,就在那個爾‘玉’的身後,手裡頭拿着那把鐵鏟,在李胤跟爾‘玉’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就朝爾‘玉’的身體劈了過去。
世界沉默了好久,好久好久……
一個頭顱滾啊滾啊滾的,滾到了李胤的腳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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