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尋被人用釘子狠狠地釘在了一塊板上。李胤看到他那皮開‘肉’綻的模樣,忽然覺得自己手上這個牙印還真是有些羞於見人了。
也好在,那些長釘並沒有釘到他的要害,除了血流得多了點,衣服上都是血以外,人看起來還是好好的。
“誰幹的?”
她看着莫尋,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肩膀。
看到他這副模樣,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竟然也覺得自己全身都在痛了。
“剛剛咬你那東西身上帶着屍毒,你得趕緊把毒血擠出來,不然命都會沒的!你把血擠出來之後再幫我把釘子拿開,我去給你拿‘藥’,不然你隻手會廢掉的。”
他說着,能動的一雙眼睛在李胤的手腕上掃了掃。
李胤皺眉,“你既然知道,爲什麼不早點提醒我?”
“我要提醒你了,你就直接拋下我走了怎麼辦?”
呵,他說的還真是實話!
李胤要是沒受傷的話,完全有可能直接撂下他就走。誰知道這片林子裡頭到底有什麼東西?要是她在這裡一命嗚呼了,那她豈不是憋屈死了?
“你遇到了什麼事?”
她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來,一邊忍痛擠着手腕上的血,一邊問莫尋。
莫尋也是倒黴,他來到這,本來只是爲了來看個老朋友,沒想到老朋友沒找到,卻在他那地方找到了一盞‘花’燈。‘花’燈也就‘花’燈吧,正好當時莫尋的手機沒電了,樹林裡頭又暗得不行,稍微不注意一下腳下的路就很有可能掉進什麼‘洞’裡頭。於是,他直接就拿了那盞‘花’燈出來。
可就是因爲提着這盞燈,他倒了大黴了!
“我提着那盞燈想要回到自己車裡,正當我走到這裡的時候,那燈裡的蠟燭忽然就滅了。一個聲音從那燈裡頭飄出來,它問我……嘶,你輕點!”
莫尋說到一半,李胤已經開始動手拔掉他身上的釘子了。
那些釘子,可是結結實實地釘在了莫尋的皮‘肉’裡,稍微牽扯一下,那血就會往外頭流。所以莫尋一直在跟李胤說話,想要藉此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胤倒也配合,也是怕還在拔釘子的時候,他就撐不過去倒了。到時候,這罪名不得都怪到她的頭上啊?!
“是那盞燈的問題?”她問。
“是。那裡頭住着一個‘女’鬼,就在那走馬燈裡頭。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可以‘操’縱這林子地下埋着的屍體,只不過是半分鐘的事情,地裡頭出來了兩具還沒爛透的殘骸,是他們用釘子把我釘在了這塊板上!”
“你打不過兩具屍體?”
“你用刀刺死的那一顆頭還是我砍下來的呢,你也別說什麼風涼話!”
李胤撇撇嘴,手上的動作卻沒停,更乾脆更利落了。莫尋本來還是能忍着痛不喊出來的,結果因爲李胤的這麼個動作,差點沒痛死過去。
這一片林子這麼偏僻,一年到頭估計也不會有幾個人來到這邊,更別提是來這裡挖挖土澆澆水了。所以,如果有人殺了人,將屍體埋在這裡毀屍滅跡,沒個三年五載的,一般不會有人發現。要是碰上慘一點的,很可能就此從世上銷聲匿跡,就連死了也沒能被人發現。
“那那盞燈呢?自己長‘腿’跑了?”
“你沒看到嗎?就在那裡。”
莫尋的手可以活動了。他的手上的血一滴滴流下來,他自己還偏偏忍着痛,硬是舉得高高的,給李胤指了一個方向。
李胤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不遠處,有一個四四方方有棱有角的東西,因爲光線太暗了,加上那東西沒亮的時候就跟那書皮是一個顏‘色’,李胤之前往那個方向瞄過好幾眼,愣是沒發現有這麼個東西。
“那‘女’鬼好像察覺到你來了,然後就消失了。”
“我來了?我的威力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李胤笑了笑,用力拔下莫尋身上最後一枚釘子,然後也不打算扶他起來,就站在一旁,遠遠地觀望着那盞燈籠。
燈籠,燈籠,這個詞兒,好像有點耳熟啊。
“等等!”
李胤忽然想到了什麼,連忙轉頭,看着那個正在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的男人,說:“莫尋,你是不是瞞了我什麼?”
莫尋一臉坦然的模樣,痛成那樣了,居然還笑得出來,李胤也是十分佩服他。
“你覺得我瞞了你什麼?我這個樣子,有什麼好瞞你的?”
“你之前讓我來這邊,不只是讓我來救你的吧?你說來看老朋友,其實是來看貨,你要看的東西,是那盞‘花’燈?還有,剛剛那具屍體,是你口中的那個老朋友的吧?”
這深山老林裡,她還真就不信莫尋這麼一個世俗中人會有一個這麼超脫世外的朋友。而且看那具屍體腐爛的程度,不是自然腐爛,反而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啃了一樣,它從樹上砸下來的時候,還帶着血,顯然是剛死不久的。加上剛剛李胤可是看仔細了,那一張猙獰的臉上,有燙傷的水泡,很明顯是剛‘弄’上去不久的。
莫尋一直在坑她,李胤吃了一塹可不能不長一智。
“你殺了他?”
李胤眯了眯眼睛,手裡握着的刀不自然地緊了緊。
莫尋忍着痛咬牙,笑了笑,“我瞞着你,只不過是爲了少些麻煩而已。”
事實上,這裡並沒有他之前說的什麼兩具殘骸,從頭到尾,都只有這麼一具鮮活的屍體存在,就是他口中的那個老朋友。
老朋友的確住在這片樹林裡,爲的是做生意方便。
莫尋簡單地處理了一下自己的傷口,大大小小的繃帶纏滿了全身,看得李胤光是在那站着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死不了吧?”
她好意地問了一句。
莫尋搖搖頭,然後蹲下來,將地上的那些落葉給撥開。
李胤手電筒就打在他的那個位置,隨着他的這一個動作,她看到那被落葉掩蓋的那一個地道。剛剛莫尋就是被釘在這個地道入口的那塊板上,也難怪他根本是動都動不了,只能等着李胤來救他。
莫尋大力一拉,也沒顧得上身上的那麼多傷口,將那地道的‘門’給拉開。他回頭看了一下李胤,對她做了一個跟上來了手勢。
李胤往前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看不遠處的那盞燈。
“誒,那那盞燈呢?”
那盞‘花’燈,就這麼讓它留在那裡?
“那東西邪‘門’得很,就算有人去拿它,它也不會被人拿走的。”
莫尋說着,身形一隱,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地道的入口。李胤皺眉,回頭又看了一眼那燈,也跟着莫尋下了地道。
就在她下去了之後,一陣風吹過來,那燈籠本來一直穩穩地靠在樹上,這個時候卻輕易地就被風給吹了起來,被風推着在地上平移。風停了,它也停了,就停在那地道入口的邊緣。那樣子,就好像是在審視着地道下邊的情景。
李胤跟在莫尋身後,心裡頭那種異樣的感覺讓她不由地微微擡頭,朝地道的入口那邊看了看。
一抹綠‘色’的熒光一閃而過。
李胤不由地“啊”了一聲。
前頭的莫尋聽到動靜,問:“怎麼了?”
李胤又看了一遍,什麼都沒有,剛剛那道光,似乎是她的錯覺。
“沒什麼。”她淡淡地回答,“不過這裡是什麼地方?”
李胤的手電照到的地方,是一張小圓桌,還有兩張椅子。她手電又移了移方向,轉到另一邊,那裡放着一張木板‘牀’,‘牀’上還雜‘亂’地鋪着被褥。
“是我那個老朋友住的地方。”
莫尋說着,走下最後一步臺階,然後從兜裡掏出打火機,點燃了這裡唯一一盞煤油燈。
昏暗的地下室,終於有了點光亮。
“他跟我說淘到了一個好寶貝,讓我過來看看。我今天剛到的這裡,結果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死透了,身體被那個鬼控制着,要衝過來殺我。我砍掉了他的腦袋,但他卻還能繼續行動,還把我釘在了地道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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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尋說着,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砍掉一具屍體的事情有多值得人驚訝一樣,將那煤油燈放到桌子上,拉開了椅子自己坐了下來。
李胤剛要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莫尋卻突然指了指那張唯一的小木‘牀’,說道:“我手現在是真的廢了,動不了,那‘牀’底下有一個箱子,你把它拿過來。”
李胤看了他一眼,還真的就聽了他的,伸手在那木板‘牀’下一探,‘摸’到了一個鐵箱子。
鐵箱子大概有半個手臂這麼長,不止大,而且還重。李胤將那盒子搬到桌子上,藉着昏暗的燈光,她看清楚了那上頭雕刻着的‘花’紋。與其說是什麼‘花’紋,倒不如說是什麼敘事的圖畫。
箱子一共六個面,六幅圖,李胤將盒子翻來覆去看了看,六幅圖,兩個主人公,一男一‘女’,剩下的估計都只是圍觀羣衆。上頭講的,好像是一對癡男怨‘女’的情感糾葛。那男的是個戲子,‘女’的是個大家閨秀,‘女’的不知道因爲什麼死了,那男的卻不知情,到後來還娶妻生子了。
戲子……李胤看到箱子上雕着的那個穿着戲服的男人,一下子就想到了前段時間投靠了九陽的如夢。
他要找的,似乎也是一盞燈。
不是這麼巧吧……
李胤又低頭看了看那箱子,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這上頭雕着的那個男人,真的是越看越像如夢,那眉眼,那神韻,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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